第93章 第93章

第93章 第93章

大臣們也是頭一次聽見高冷寡言的嵇首輔念情詩,紛紛叫好,而後各自喝各自的酒去了。

唯獨段棲遲保持着那副矜貴的表情,俊挺的五官隱約流露出一絲動容,難以自持,嘴角上揚,藏都藏不住。

宴席吃完,趙玄朗第一個招呼大臣們走,呼啦啦一大群人倏忽就消失了,轉眼之間,偌大個大殿就只剩下兩個人。

嵇雪眠經過昨夜,長記性了,沒再喝酒,段棲遲卻喝了不少,嘴角就一直沒放下來過。

他喝光了最後一口,拿着酒杯,食指抬起來,朝嵇雪眠勾了勾手指,眼眸盛滿了笑意。

嵇雪眠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殿門,看見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了,才捂著嘴咳了一聲,起身朝他走過去。

才剛一站到他身邊,就聽見酒杯咣啷落地,手被他輕輕牽住,低頭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抬眸,盯緊了這雙有些失措的丹鳳眼:「你的回答,是真心的嗎?」

嵇雪眠心尖一動,因為段棲遲這規矩的舉動,僅僅是牽了手而已。

從前桀驁肆意的人一夕之間變得小心翼翼,彷彿在沒有得到嵇雪眠的允許之前,他不會再有進一步動作。

嵇雪眠看透了他的心思,決定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緊了緊他的手,「真心的,就說一次。」

「你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要是反悔了,那也來不及了。」段棲遲故意逗他,笑的眯起眼睛,言之鑿鑿地問。

嵇雪眠閉眼睛,臉色酡紅,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你有完沒完?」

段棲遲一把扯住他衣領,把他引得俯身,胸前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膚,連帶着裏面的風光都一清二楚。

嵇雪眠想擋,卻被他按著下頜,嘴唇湊上去,卻不親他的嘴唇,而是曖|昧的蹭了幾蹭,低語道:「不急,娶你過門,還差最後一步。」

段棲遲只消往他衣襟里看一眼,整個人就像一隻餓急了的狼。

但這隻大尾巴狼非常規矩地合上了首輔大人的衣襟,並且拍的十分平整,抬眸一笑,不懷好意。

他越是這樣,嵇雪眠心裏越是忐忑不安,「臣……要回府了。」

眼前人乍一成了皇帝,嵇雪眠多少都有點不適應,低下頭,慣於恭謙,「皇上,臣告退了。」

怎料段棲遲卻道:「司伶,你同我生分了是不是?」

嵇雪眠被他看出心事,皺了皺眉頭,對他的問題避而不談:「皇上,從今以後,不可自稱為我,而是要自稱為朕。」

段棲遲被他數落,卻越笑越深,「就這樣,很好,以後就這麼對我,不要拘謹。」

嵇雪眠摸了下鼻子,只好別過頭不去看他:「平日裏君臣有別,就算是成親……那也是君臣,自然是要時刻清醒的,算不得生分吧?」

段棲遲聽他這話,其實自己心裏也想了一整天。

他只是在想,怎麼能直截了當,以最快的速度讓他們的關係回到從前。

後來段棲遲悟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告訴他,不要猶豫,不要讓他瞎想,不要讓他一個接一個的吃苦頭,不要讓他懷着孕還要膽戰心驚。

「司伶,我愛你。」

嵇雪眠愣神,肩膀一僵,卻沒說話。

段棲遲站起身來,非常認真:「我說過,你和我永遠不需要拘謹,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是三朝首輔,名滿天下,而我只是一朝新帝,根基未穩。所以在我面前,你大可以放肆一點,沒人敢說你的閑話。」

嵇雪眠垂眸,自從攝政王稱帝之後,他整個人都沒那麼死腦筋了,聽段棲遲這樣一勸,心裏的大石頭好像有了落腳點,撲通一聲落了地。

他想,他願賭服輸了,這輩子栽在他身上,那就栽了吧。

「不過,有些君臣之禮還是要顧及的。」

嵇雪眠呼吸凝滯,「什麼?」

段棲遲撫摸着他凸起的肚子,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是綿延子嗣,除了這兩個小崽子,你得再給我生一堆小崽子,你早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

「這不可!生一堆會死人的!」嵇雪眠後退一步,段棲遲牢牢把他的腰摟住,笑着吻了上去,「死不了,子嗣眾多可是盛寵的表現,我得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前朝後宮權柄最大的人到底是誰。」

嵇雪眠着實有所耳聞,前朝有妃子盛寵於六宮,自選秀進宮那一天起,肚子就沒空過,後來成了先皇的母親,仁頤皇太后。

嵇雪眠難以想像這麼瘋狂的寵愛,恨不得趕緊避開這一話題:「尋英還在家,我得回去看看……」

段棲遲看了看天色,「太晚了,宮門都關了,今晚你在玄清宮對付一宿,明早我叫人送你回去,尋英有下人們照看着,不會出事的。」

嵇雪眠哪裏知道,段棲遲此舉,是另有深意。

第二天一大清早,嵇愈和梅常青來了嵇府,四處尋嵇雪眠不見,只好坐在嵇府里下棋,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只好叫人邀請了三五老友,在嵇府里閑侃大山,飲茶吹風。

梅常青鬆了松衣襟,「這天頭可真熱。」

靈音猛打扇,應和著:「京城的夏天一向如此,因為這,城北的王媒婆生意都不好了。」

閆明陪着兩位老頭子,摸著下巴琢磨棋局,一邊分心問了一句:「這和媒婆有什麼關係?」

小廝「嗨呀」了一聲,「閆大人早娶親了,自然是不知道的。這酷暑里結親,新娘子一流汗,那妝就化了一臉,再穿着厚重的吉服,戴一頭鳳冠……嘖,哪個女孩子也不願意受這種苦喲!」

「下官看,非也。」禮部尚書捋了捋白鬍子,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姻緣天註定,下官頭些日子打卦,覺得這京城,不日將有一樁名傳千史的結親。」

「是嗎?誰敢在現在結親?除了皇上他自己。」嵇愈落下一子,吃了閆明的馬。

「說起來,自宣沃被關押若盧獄后,皇後娘娘帶着小公主搬去和太后住了,想來太后是新皇的妹妹,不會太過為難她母女二人。」

梅常青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小公主,若是我家侄兒能念在先皇面子上,幫扶一二就好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嵇愈面容平和:「雪眠他會的。江山易主,做臣子的改變不了什麼,他做的夠好了,保全了家族顏面,又沒有牽連無辜,我很滿意。」

梅常青卻心疼自家孩子,老臉滿是遺憾,「可惜了,咱們雪眠保全了所有人,唯獨辜負了自己……」

梅常青住了嘴,想起當時雪眠懷孕,又去了漠北,孩子就這沒了,今天來府里也沒看見小娃娃的蹤跡,估計是徹底沒希望了。

嵇愈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雪眠懷孕過的事,他不知道也好,省的心疼。

閆明點點頭很是贊同,記憶同樣停留在那夜攝政王當着眾人面說他倆有個孩子的時候,「沒事,還年輕,會有的。」

嵇愈反而是一頭霧水,蒼勁的濃眉緊皺,「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辜負自己,還年輕?」

一旁侍候的靈音適時說了一句:「先皇在天之靈保佑,那麼一個可愛的小公主還不夠,眼瞅著又要添兩個小皇子了!」

三人脫口而出,「兩個小皇子?哪來的?」

靈音被問愣了,搓了搓手,「……大人們都不知道嗎?」

禮部尚書顫顫巍巍揪了幾片葉子,當場打卦,看的直搖頭,給一邊好學的太常寺少卿講解卦象。

向來在宗廟祭祀一事上兢兢業業的太常寺少卿大吃一驚,馬上吩咐小廝,還要了張紙列了個單子,指指點點交代了半天。

閆明和嵇雪眠走得近,最近確實總和趙玄朗等人私下裏討論,為什麼首輔大人自回京以來,沒事就愛往家跑,也不出去喝酒玩樂,就算是段棲遲事多愛嘮叨,首輔大人也不至於這麼慣着他。

除非他倆背地裏研究出了個小崽子玩。

這一聽,閆明心裏就豁然開朗,福至心靈地打通了任督二脈,但笑不語。

唯獨嵇愈和梅常青兩位長輩面面相覷,「小靈音,你話說明白——」

突然,門被敲響,小廝去開門,只見原先攝政王府的管家孫貴滿臉堆著笑,身後大箱小箱成排,一個個都沉甸甸的。

嵇府老管家從花圃那邊跑過來,擦擦手,行了個禮,「孫管家,不知帶來這十里紅妝……是什麼意思?」

孫貴抖摟開一張紙,「聘禮的禮單如下,還請您清點。」

「聘禮!」梅常青驚道:「給咱們家雪眠的?」

孫貴笑着:「沒錯,咱們攝政王自從登基后,府里就空了下來,只有老奴打理,嵇公子嫁進來后,自然不能做王妃了,咱們皇上的意思是,以迎娶君后的儀制下聘,婚期就定在後天,屆時將昭告天下,舉國同慶。」

想了想,孫貴又取出一個長生鎖,「這是咱們太妃娘娘特意從佛祖跟前求來,送給小皇子的保平安的,雖然太妃娘娘和皇上聚少離多,對嵇公子和小皇子卻十分喜愛,看看戴着合不合適?」

嵇尋英一聽到太妃娘娘這四個字,推開門,揉揉眼睛,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靈音把他抱起來,謝過太妃,把長生鎖戴到嵇尋英脖子上,「小公子,還不見過各位長輩?」

嵇尋英蹦到地上,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晚輩嵇尋英,見過諸位。」

嵇愈和梅常青像被雷劈了一樣,看嵇尋英都看直眼了,「你……你叫什麼?你爹爹是誰?」

嵇尋英嘟起嘴巴,真是的,這群大人怎麼回事嘛,總是問他叫什麼,爹爹是誰,很難猜嘛?真是笨吶!

「我爹爹是嵇雪眠,我還有個父親,叫段棲遲!」

小崽崽看着嘩啦啦跪倒一地的半老長輩們,非常不理解,漂亮的鳳眼一眨一眨的,誰能告訴他,他們是怎麼啦?

不可直呼皇帝名諱?就他爹那個不靠譜的樣子會是皇帝?嵇尋英不信。

皇子殿下?誰是皇子呀?那東西能吃嗎?

還有這麼多紅色的大箱子,都快把大院子堆滿啦,一個一個看起來好重哦,裏面會有他愛吃的流沙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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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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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揣了死對頭攝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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