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賭輸

「這是什麼？」

許惑捻起紙張,仔細看了看，忽然他臉色一變，人也怔愣起來。

「怎麼了？」

咎靈急忙將紙張接下，仔細看去。

這張紙是一卷很古老的羊皮紙,用毛筆記錄了一張藥方,藥方最上面還有一行小字：

余徒阿咎,因疾生惡，積余所有不足以勸其返，今余分魄入輪迴,投胎為不惑之靈草,待起歷生數世，修成精,成熟可食，則為弟子阿咎服之,去阿咎之疾。

捲紙下面的藥方寫着炮製葯精，最終製成藥丸的辦法。

把之前玉簡看到信息串聯，即是說神秘人影的影子,也就是阿咎以前的師父，那個白衣男子為了給徒弟阿咎治病,竟分出魂魄入了輪迴,投胎成了一株靈藥，而這株葯就在眼前。

靈藥竟是許惑？

咎靈心中一驚，看向滿臉不可思議的許惑，輕輕喚道：「阿惑？」

許惑靜默半晌,最後終於反應過來,「我..我是你師父為你準備的一株葯..」

「阿惑。」咎靈聲音無比溫柔,「你就是你,和任何人無關，你對我來說不是什麼葯，你只是純粹的一個人，是我最喜歡的阿惑。」

這席話說的衷心，許惑卻好似沒有聽到，自嘲道：「我來世間，竟然只為了他人做葯？」

咎靈指尖突出，竟出現五爪。

「呲啦——」

利爪將捲紙一把撕開，又在許惑面前，把卷不停摺疊撕扯，最終一揚手，碎片散落了一地。

咎靈將許惑肩膀按住，定定道：「阿惑，你就是你，不會因為這張紙而有任何改變。」

許惑喃喃道：「可是你要吃掉我才能治病。」

「阿惑，你聽我說。」咎靈雙手捧起許惑的臉，他目光認真，態度嚴肅，「我絕不會吃掉你，我至死都不會傷害你。」

見許惑神態依舊恍惚，咎靈頓時心裏一疼，伸出手抱緊許惑，將人緊緊貼在胸口，「我只知道，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啪——」許惑一把推開他，氣呼呼道：「憑什麼？我憑什麼是葯？憑什麼為你而活？」

「對，你絕對不是。」咎靈連連點頭，「我會有辦法，我能治好自己。」

許惑卻疑惑起來：「你最開始接近我，是不是看出來我是葯精？」

咎靈頓時一愣，訥訥說不出話。

許惑頓時明了，心中怒火中燒，氣憤的出手，使勁將他又推遠些，「你真的一開始就想着吃我？」

「阿惑..你聽我說。」咎靈大了聲音解釋：「我最初是這個目的，可是現在絕沒有這個想法，現在你若有一絲損傷，就是要我的命。」

「滾蛋——」許惑氣的眼睛都紅了，別開臉不看他。

咎靈忽然上前，出手抓緊了許惑，用力之大，手指已經深深陷進了許惑腰間，許惑使勁掙扎，竟無法掙脫。

咎靈用力按住他，嚴肅了神情，「阿惑，你看着我。」

許惑昂起頭，不服氣的迎着他目光看去，卻忽然呼吸一緊。

咎靈雙眼通紅，神色又急又悲，「你信我，阿惑，你信我。」他聲音氣惱，都好似要哭了。

許惑不由得心中一軟，面色稍有緩和。

咎靈突然欺身而上，捏住了他的下巴，吻了上來。

被突然欺身，許惑被迫仰起頭，一時氣憤，他用力狠狠咬了一口，手指一個勁掐他，使勁宣洩了出來。

遭受了掐咬的咎靈竭力忍耐，接觸動作卻很溫柔，嘴唇更是不停的安撫研磨，感覺頭皮發麻，許惑頓時渾身僵硬，不由得繃緊了身子。

咎靈抓的佷緊，氣息逐漸凌亂，動作越老越用力。

許惑此時四肢百駭都在發麻，渾身再無反抗力氣。

咎靈卻在此時放開了手，他抓着許惑的手，壓住心臟位置，目光緊緊盯着他，聲音低沉沙啞，「阿惑，你信我么？」

許惑心口微微一顫，不由開口道：「信你。」

「我會護着你珍惜你，你信我。」咎靈神色帶着無比認真，好似全世界眼裏只有許惑一人。

許惑感覺手下強烈的心跳，感受到咎靈溫暖的手溫，終於開口道：「好！」

許惑那彆扭的情緒忽然就被安撫了，心也好似被填滿了，盛滿了溫水，又軟又暖。

咎靈臉上一喜，嘴又湊了過來。

許惑別開臉躲開，將人推開些，「我問你話，你師父對你這麼好，你可還有你師父的記憶？」

咎靈不滿意被推開，委屈的搖搖頭，「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許惑好奇問道：「你師父這麼大本事，那他人到底在哪裏？」

「不知道。」咎靈繼續搖頭，忽然笑道：「這些可能要問問養父，他應當知曉不少。」

許惑蹙眉，「我回來后，給父親打了很多次電話，他手機一直關機。」他將剛放下的玉簡遞了過去，「父親給我的玉簡，我覺得你可以先讀取玉簡，看裏面有什麼。」

「好！」咎靈拿起玉簡，放在額頭，閉眼開始讀取。

腦海中出現了之前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

阿咎依舊懶洋洋坐在地上。

寶座上的人影在說話，「你又創造了一個怪物？」

周圍回蕩起了厚土娘娘的聲音，「這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人影聲音帶着嘲諷。

「我用巫的方法結合自己精血創造而成的。」

人影頓了頓，「你製造他，要證明什麼？」

母親的聲音忽然高亢起來，「我要證明我也有母神的能力，也許我們可以修繕天路，回到母神身邊。」

「不可能，母神已經遺棄了這裏。」人影靜默了半晌，緩緩開口，「你創造的是怪物不是人，你沒有母神的本事，你創造這個東西沒有人性。」

「他現在看起來懵懂無知，我相信假以時日，他也會人性。」母親據理力爭。

人影嗤笑道：「我們來打個賭，如果他真能止住殺伐執念，我就承認你有母神的能力，我會和你聯手修復天路，回到母神身邊。」

「若是輸了呢？」母親的聲音悠遠。

「你輸了，就將這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抹殺。」人影聲音冷漠，「之後-你要心甘情願被禁錮萬年，萬年後，重掌六道，再無他想。」

母親靜止了很久，嘆了口氣，「我願意和你打賭，但是，你要幫給他找個師父，竭盡全力教好他。」

人影冷冷一笑，「我的影子作為他的師父，用我最善良的部分來進行教誨，我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母親默然，表示同意。

人影站直身子，「那我們拭目以待。」

場景一轉，天地間神魔大戰後，宮殿內一片狼藉。

此時跪在寶座下的是白衣男子，也就是阿咎的師父，他神色平淡，默默無語。

高處寶座上，人影閃著光，「厚土，你輸了。」他的聲音冷漠，「他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怪物。」

「我輸了..」母親聲音依舊平靜，「我願賭服輸。」

人影冰冷道：「你須將自己關押幽冥下萬年。」

「唉！」一聲嘆息后，母親聲音消失。

「哈哈……」人影暢快大笑，笑聲在宮殿中不斷回蕩，最後笑聲又像鬼哭怪異，令整個宮殿都彷彿震顫起來，以至於跪在下面的白衣男子，抬眸看了過去。

人影目光迎向白衣男子，「你沒有教好弟子，你說你是否有罪？」

「教不言師之惰，請賜罪。」白衣男子面容安靜。

人影聲音飄忽道：「既然你如此無用，就魂飛魄散吧。」

白衣男子臉色平靜，淡淡道：「我魂飛魄散無怨無悔，但請滿足我最後的心愿..」

「你說。」人影越來越亮..

亮成一片白茫茫，咎靈慢慢睜眼，看向許惑，「母親打賭輸了，被禁錮萬年，還有我師父，也魂飛魄散了。」

「為什麼？」

「他們用我來打賭，賭我能否有人性，母親相信我會有，師父也因教不好我而被罰——」咎靈不解道：「為什麼我現在有人性？」

許惑搖了搖頭，默默看了一眼地面那些碎紙屑，「還有最後一枚玉簡，也許找到就知道了。」

咎林贊同道：「最後一枚玉簡在峻麓修真學院的秘境內..」

「喂——」有錢飛了進來，狗尾巴草在空中飄蕩的搖搖晃晃，「你們親夠了嗎？有人來了。」

聽到有錢的話，許惑頓時臉色一紅。

咎靈面不改色問道：「是誰？」

「我系來幫手的。」隨着沉穩聲音傳進來，一個冷酷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父親？」許惑認出來人，欣喜迎上前去。

胡八萬看向咎靈，目光探尋，神色怪異，「我沒台錯，果真系你。」

咎靈瞭然，「你見過以前的我？」

「嗯——」胡八萬解釋：「以往在公子身邊，天天台你個衰樣。」

「衰樣？」咎靈尷尬笑笑。

胡八萬沒有好臉色，「上一世，里系混蛋，唔聽教，日日見，日日嫌。」

「我不記得了..」咎靈問道：「你說要我們幫忙？」

胡八萬嚴肅道：「幫手救公子。」

「什麼公子？」

「公子系天帝影子，衰仔師父，他因沒教好衰仔，至魂飛魄散，他一直認為咎靈戾氣來自天生不足，死前請求天帝將自己的靈魂之力，滋補進衰仔的靈魂。」胡八萬繼續道：「他還用分出的魂魄投胎靈藥，便系阿惑你。」

許惑和咎靈已猜到部分，如今才將事情連貫起來。

胡八萬解釋道：「天帝本就憎惡人類，如今少佐善良部分，恐以後多生事端，厚土娘娘又受罰不在六道內，也無法顧及，只有我地救返公子，完善天帝魂魄，才可避免事端。」

咎靈疑惑，「我讀取玉簡，見公子被罰魂飛魄散，都不存在了，還怎麼救？」

「阿惑得到巫的傳承，就可救返他。」胡八萬充滿希冀：「阿惑系至后在巫蠻谷的人，你知傳承系哪裏，系不系？」

許惑搖搖頭，「我真不知道巫的傳承在哪裏？」他忽然想到什麼：「不過，巫姥姥曾要我去墮魔谷帶句話？」

胡八萬眼中一亮，「至好，若可尋到傳承，我會話你知如何入去峻麓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