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有點瞎
方梨花把楚佳柔引到準備好的房間，讓她自己安置，就急急忙忙地去廚房做飯了。
楚佳柔被方梨花安排在原來自己女兒小花的房間。被褥都是全新的，屋內的傢具也都是小花出嫁前的樣子。
一進門，左手邊就是衣架、衣櫃，右手邊是書櫃，緊挨着的是窗枱下的書桌，再往前還有個小小的梳妝台。只不過屋裏沒有床，是北方常見的大炕，炕上還有個炕櫃，可以放被褥等床上用品。炕上鋪着淺色木地板花紋的pvc地板革，屋裏也鋪着淺灰色的瓷磚。粉色條紋窗帘把屋裏映得溫馨極了。
楚佳柔一進屋就被一團熱乎乎氣包圍，驅趕着她身體上的寒氣，也讓她心裏注入一絲溫流。住的條件真的是比像想的好太多了，有方姨在真好。一股熱流湧出了眼角，楚佳柔默默的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淚，打開旅行箱，開始佈置這個未來三年都要住的新家。
等楚佳柔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方梨花的晚飯也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被擺在了方梨花屋裏的炕桌上，脫鞋上炕，身下的炕被燒的都有些個燙人。
方梨花見楚佳柔麻利上炕也沒矯情，心裏很是滿意，招呼道：「快來嘗嘗，這是今天我早起現包的三鮮餡餃子，包好擱到外頭一會兒就凍上了。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迎客餃子送客面，快動筷兒呀。「
「再來點個小磨香油，自家磨的，賊香！」方梨花指著一堆調料瓶中的一瓶說道。
楚佳柔聞着這大餃子的香味，再低頭聞了聞方姨說的小磨香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真香呀。剛吐完，胃裏面正好空空如也，楚佳柔感覺自己可以連着盛餃子的大盤子一塊吃下去。伸手拿炕桌上擺着的醬油、香油，依次倒入小碗裏。
「方姨，這瓶是今年的臘八蒜吧，我也來點。以前在爺爺奶奶家都不許我吃這個，只有到了姥姥家才能吃到，我可饞這個了。」
「是嘛！快倒上，這可好啦，我還擔心你吃不慣這蒜味，等會兒我都不好意思張口和你說話了！」
「嗯……」楚佳柔一臉陶醉的樣子，「方姨，這真是人間美味呀！太愛了！以後有時間，您可得教教我！」
「呵呵，好呀！」方梨花看着埋頭吃得歡快的小姑娘，心裏也是好笑，啥天大的事也沒有吃飯重要，看來小姑娘問題不是很大。
「哦，對了，你給你媽打電話報平安了嗎？」
「呀！還沒呢。」楚佳柔馬上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過去。
「媽，我，小柔，嗯，我到了，方姨給我做了三鮮餡的大餃子，可好吃了。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你等等，方姨和你說兩句。」楚佳柔把手機遞給了方姨。
「蘭芳，火車準點，一切都順利呀，你就放心吧。謝啥呀，咱倆誰跟誰呀，別客氣，有啥事，你可儘管跟我說！嗯……」
沒等方姨講完楚佳柔就一把搶走了電話，「媽，我們這正吃着飯呢，就不和你多說了。拜拜！」
看着楚佳柔果斷掛掉電話又吐了吐舌頭，一臉無奈的樣子，方梨花皺起眉頭又忍不住被她逗笑，隨後雙眼一眯，笑着問道，「會喝酒嗎？」
楚佳柔抬起頭，眨眨眼，這主意好呀，一醉解千愁啊！楚佳柔重重地點了點頭，「會！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哈哈哈哈……」方梨花又被小姑娘視死如歸的表情逗得放聲大笑。有趣的人！
方梨花平時愛喝點兒清酒解乏也驅寒氣，這會兒有個小姑娘作陪，就有種酒逢知己之感。喝點兒小酒，兩個人一下子就親近起來，這話匣子不就能打開了嗎！
方梨花呷了口酒，開口定了基調，「就咱們娘倆，喝酒隨意些，根據自個的量，別醉酒，微醺是最好不過！嗯，明天還要去村委會報到。」楚佳柔點頭應是。
「你的事，你媽媽都和我說了。不過，和我說你已經調整過來了呀，今天這是又咋地了？能和方姨說說嗎？」
楚佳柔就知道逃避不了這破事兒，拿起酒盅猛灌了一口，微辣的液體順着咽喉滑到了心裏。「呵，和我方姨有什麼不能說的。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
楚佳柔又抬頭猛喝了口酒，「其實真的是我吃錯了葯，我真沒想要自殺！可是，真沒人信吶！」
「是，賈一凡是我的初戀，戀了三年，但也真沒到要生要死的地步。那天我真的是胃疼，昏迷那麼些天也是因為洗了胃，胃太不舒服了吧。」
「方姨，失戀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呀，有時候難受得我，真還不如死了得了。」
「我也好恨呀，說分手就分手，說翻臉就翻臉，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嘛？」
「我知道他想留校，但我就不明白了，愛情和留校非得二選一嘛？」
「今天我才知道，我原來就是個大傻子，賈一凡竟然和我最好的閏蜜在一起了，我，操……明知道我今天來這，還在校內網站發什麼照片寫什麼酸詩，這是有多狠呀，非讓我知道他們在一起，這是幾個意思呀?」
「方姨，你說，我是怎麼瞎地呢？」說到這兒，楚佳柔已經眼淚與鼻涕俱下了。
方梨花差點沒被她的「瞎」話逗得把酒噴出來，連忙遞上紙巾來掩飾。然後一副認真思索樣子，開口說道，「是，這事兒是有點瞎！」
「看來，你這是遇上傳說中的渣男了！咦，你沒和他說你父母都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沒有，我們一直都……他家條件不是很好，我擔心他心裏有負擔，一直說也是普通人家的。平時我們一起利用課餘時間去做家教，用賺來的錢補貼他家裏。」楚佳柔突然想起，馬上補充道：「方姨，我媽不知道這事兒，你可別說出去了。」
方梨花白了小姑娘一眼，「我是那種人嘛？放心吧，你那親媽，心大得很，不適合知道，再說，我嘴嚴實著呢，不會說給別人的！」
方梨花皺眉思索，「這麼說，你那個閨蜜家裏面有硬人兒，能幫上那渣男啦？」這話一出口，方梨花自己倒有些個後悔，會不會太扎心了，會不會太刺激人了。
楚佳柔睫毛輕閃，兩串淚珠滑落。「白雪，算是我們這屆的校花，人美家世好，聽說爺爺是學校的老校長，應該是有幫助的吧。當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同寢室幾個女孩子裏，她卻只和我做朋友。哎！她是有傲嬌的資本的。」
「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的呢？我現在也想不通，我，我……」楚佳柔默默地流淚，素白的小手用紙巾輕按着眼角，動作柔美，我見猶憐。
方梨花暗暗嘆氣，這娃是怎麼被養的，哭都沒個聲音的嗎？想當年女兒小花第一次失戀時，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小花失戀了。氣得方梨花抄起棍子就要找那損小子算賬。方梨花告訴小花，她要是再這副輸不起的樣子，自己就把那小子胖揍一頓給她解解氣，卻讓小花死活給拉住了，沒兩天人就恢復正常了。眼前這小姑娘是不是太乖了些？
方梨花有點忍不了，一掌拍在炕桌上「他奶奶的，這是讓人合起伙給欺負了？用不用方姨找兩人兒揍他們一頓？出了這口惡氣去？」
「方，方姨，你不是認真的吧？哪能打打殺殺的呀，我鬧自殺就已經夠出名的了，他們為了在學校有個好名聲，肯定沒少編排我，說什麼為了我脆弱的心靈委曲求全啦，說什麼是我不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切！我有嗎？我真的有嗎？我有嘴，還真就說不清楚了嘿！」
「我現在已經躲到這了，乾脆躲到底吧。啥名不名聲的，眼不見心不煩吧！」楚佳柔吸了吸鼻子，卻又流下了淚。
方梨花見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也不再堅持這個話題，勸道，「行吧，既來之則安之，時間是療傷的良藥，現在多想無益。」說罷舉起酒盅與楚佳柔對飲了一杯，剛要開口聊些別的，只聽楚佳柔的手機響了。
楚佳柔放下酒盅，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號碼，立刻神經緊張了起來。她馬上用紙巾擦了鼻涕又擦乾了眼淚，還清了清嗓子，坐直身體后才接通電話。
這一套動作可以說行雲流水般的，看呆了方梨花。只聽道，「姥姥，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呀？」
「哼！你不也沒睡？這可不行，女孩子熬夜老得快！」
「嘿嘿嘿，姥姥，我知道啦。」楚佳柔只聽得，電話那端姥爺不耐煩的說，「別整那些沒用的，問她是不是到了劉家村裏啦！」
楚佳柔心裏一沉，得咧，這二老也是知道啦？馬上笑着回道，「姥姥姥爺，你們怎麼知道我來劉家村的？呵呵，我剛到沒一會兒，在方姨家，正吃餃子呢，就著臘八蒜，可好吃了。」
「那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呀……」姥姥的話沒說完就更咽住了，電話被姥爺一把搶了，接着說，「別的我不多說，你可是習武之人，每天的功課不能落下嘍！哎，你也別再端着你奶奶整那套大家閏秀的做派了，最不頂用！」
楚佳柔聽見姥爺怒其不爭的語氣，連忙回道，「姥姥姥爺，放心吧，我以後會好好的……會好好的，你們放心吧啊！」
「行了，你早點睡吧！掛了！」
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楚佳柔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大哭，好吧，還是無聲的那種。
方梨花連忙遞上紙巾，「擦擦，擦一擦。」
楚佳柔接過紙巾，心裏滿是內疚，「讓二老跟着擔心了。」
方梨花等小姑娘平復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你今天趕路也累了一天，咱撤了吧，早些休息。」
楚佳柔點頭應是，然後就開始幫着方姨收拾桌子。方梨花看她主動做家務並沒阻止，心想她分分心也好。沒想到小姑娘幹活很是麻利，一看就是常做家務的人，更是憐愛上幾分。
娘倆洗漱安置，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