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怒江大鬼

只見那江中心突然江水打旋，不多時便已經形成一個三米方圓的漩渦，原本江上的十三具浮屍也被漩渦吸走，上下沉浮卻始終面朝江水不肯翻身。

齊河川想起青鷗道人的教導：「敵不動我不動。」現在情勢未明，齊河川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舉劍捏符靜觀其變。

正午的太陽很毒，齊河川卻絲毫感受不到，從這江中漩渦中傳出的濃烈煞氣讓他如墜冰窟。

正當齊河川全神貫注的盯著江心恐防生變之時，耳邊卻傳來一句輕聲言語：「好小子，本來我是想饒你一命，但你不珍惜啊。」

齊河川汗毛炸起，說話之人彷彿就貼在耳邊，口中呼出的冷氣讓齊河川後腦的頭皮都麻了。

「大膽！」齊河川厲聲喝道，這大喝不僅是為了震懾那東西，更是給自己提氣。

當即捏了張驅穢符在劍上一抹，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橫掃而去。

一劍揮出，驅邪符化作劍氣一往無前，但齊河川眼前空無一物。齊河川大驚，連忙四下張望，但周邊空無一人，什麼活物都沒有，只有濤濤江水和上下沉浮的屍體提醒著齊河川：此地危險！

「小傢伙，你是在找我嗎？」齊河川突然發現，有一雙手正按在自己頭上來回撫摸著！齊河川只覺得頭皮發麻，還來不及動作，忽的肩上一沉，彷彿有人正坐在齊河川身上一樣。

齊河川感覺自己正背著一座山，那力道越發沉重，終於是站不住了，雙膝直接跪在了地上。齊河川低下頭，看到了從自己肩上垂下的一雙腿，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還在不停的晃蕩，彷彿孩童坐在家人肩膀上開心的晃蕩著小腳一樣。

可是，現在騎在自己身上的，是鬼！

「老齊，你家小子怎麼就跪那了。」縣太爺只看到齊河川毫無目的向周圍斬了一劍，然後就跪在了那裡，疑惑的問向齊水安。

「他奶奶的我怎麼知道。」齊水安在心裡罵著，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大人，那可能是我兒在施展秘術，要跪天地已敬鬼神。」

「小齊果然厲害！」

高台上的老爺們可不知道小齊現在的困境。

齊河川此時雖然被那東西騎在身上，但也知道了那東西本體是鬼，這至少知道如何去針對了。捉妖捉鬼驅邪雖都被歸為一類，但針對方法卻根本不一樣。青鷗道人曾提起過，人頭頂和兩肩各有一盞長明燈，代表著此人的精氣神，也是人陽氣最旺盛的三處位置，在天師府這三盞燈還被稱為三昧真火。

這鬼看似是隨意坐在齊河川肩上，但這正好坐在了雙肩兩燈之上，而那鬼用雙手撫頂，又是遮住了齊河川頭頂的長明燈。這是鬼怪最常用的手段。

齊河川一時之間被制住，但心中慌亂勁已經過去，已然有了應對之法。他當即調動起經脈中的靈氣向頭頂和兩肩匯去。鬼怪壓滅長明燈，通常都是仗著自身陰氣煞氣比凡人陽氣更加濃厚，故而可以輕易得手。

但修鍊者則不同，修鍊者可以調動天地靈氣為己所用，而靈氣則為能量本源，它可以被用來轉化為各種形式的力量，而此時，齊河川正將靈氣當做燃料，瘋狂的投入到長明燈之中。

只見那長明燈中的陽氣本來被陰氣侵蝕已經是飄搖欲滅，但大量靈氣湧入卻讓那小火苗如獲新生，霎時間長明燈光芒大盛。若有人此時去看齊河川，一定會發現他頭頂隱隱冒著白光。

隨著長明燈重燃，那鬼再也坐不住了，瞬間從齊河川身上飛出，飄到江心漩渦之上汲取陰氣以補充剛剛被長明燈灼燒所帶來的的損耗。

「小傢伙，還真小瞧你了。」聽到那鬼再次說話，齊河川這才站起身，細細打量著這個出道的第一隻惡鬼。一身紅嫁衣，一雙紅鞋，一副紅蓋頭，處處都是大紅色卻沒有半點喜慶。

大紅色，好凶的厲鬼！齊河川暗叫一聲難辦。紅色在凡間意味了喜事，婚假過節都要穿紅衣，用來討個好彩頭，喪事則莊重肅穆，以黑白為主。而現在紅衣用在喪事上，本就不合規矩，一旦逝者怨念極重或有執念過重，必化為厲鬼不入地府不入往生不入輪迴，直到完成心愿才會被陰差勾去，但更多的是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你這厲鬼，不報自身冤讎早入輪迴，為何傷及無辜？」齊河川厲聲問道。

「小傢伙，你怎麼知道我沒報了仇？」女鬼呵呵一笑，將手一抬，江心漩渦正中心便飛起一具屍體，皮膚青黑，眉心隱隱顯出紅光，顯然這具屍體並非是最近死去的百姓。

「這是我相公哦，我們恩愛的很呢。」女鬼雖然蓋著蓋頭，但聲音卻讓齊河川覺得她在笑。

「你！你竟然在煉屍！」齊河川大驚，他倒是挺青鷗道人說過有修鍊者煉屍以增強實力，但從未聽過厲鬼也能煉屍，而且還是紅衣鬼將自己的仇人給煉化了。

按照齊河川現在的見識，還遠遠理解不了這種詭異的事，紅衣鬼復仇以後，不應該由鬼差接引回地府再入輪迴么？

「小傢伙還挺有眼力的，不過你道行太差了，奈何不得我。」女鬼沖齊河川一指，江中那十三具屍體竟直直立起，雙臂抬起沖著齊河川飛來。

「小傢伙，就先讓這十三飛屍陪你玩玩吧。」

「哼，切莫小瞧了我！」齊河川從腰中布袋裡一抓，數十張鎮屍符凌空而起，這種不含靈力的符咒齊河川想畫多少畫多少，又從懷裡拿出一張提前畫好的震鬼符在誅邪劍上一抹。

一劍刺出，漫天的鎮屍符跟隨著劍氣直接將那十三具飛屍裹住，飛屍前進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在齊河川十步遠處紛紛倒下。

「有點意思啊。」女鬼還給齊河川鼓了鼓掌。

「哼，雖然我沒見過煉屍的惡鬼，但我知道你不過在虛張聲勢罷了。」經過第一次交手，齊河川發現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可怕，雖然這江上陰氣極重，但鬼氣卻是很少，甚至比自己體內的靈氣還要弱上幾分。

「若你真有本事，也不會從一開始就對我忍讓，更不會用小鬼對付凡人的手段偷襲我，你不過想虛張聲勢將我嚇退而已。恐怕你這煉屍，其實是剛剛開始入門吧？」此時的齊河川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

人死後剛形成的鬼其實與凡人無異，而只有會修鍊的鬼才會成為鬼修，成為修鍊者，即使是紅衣鬼也只是起點較高。

而眼前這女鬼，正是完成復仇后不知從哪裡得來了修行秘法，通過煉屍剛剛成為修鍊者的鬼修，雖然存在形式不同，但境界積累上卻遠不如已經鍊氣四年的齊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