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朱鷺劍,乃是鍾樾兩千餘年前鍛造出-寶劍。

這把劍凝聚了鍾樾不少心血,在歷史各朝戰爭中,都有着關於它-光輝事迹。

民間甚至流傳有「持朱鷺劍者,戰無不勝」這樣-說法。

然而近數百年來,朱鷺劍-蹤跡不為世人所知,彷彿消失在了朝代更迭、兵荒馬亂-歷史洪流中。

即便身為鍛造者-鍾樾,亦不知其去向——出自他手-神兵利器多如天上繁星,鍾樾不可能對每一件-行蹤都了如指掌。

「你說尋一妖蹤跡?」鍾樾微微蹙眉,抓住了青衣男子話中關鍵。

天神-旨意是「尋妖」,而非「尋劍」。

「此劍在人間兩千餘年,興許是機緣巧合,現如今修鍊成妖,化了人形。」男子翹起一腿,將捲軸扔給鍾樾,自己兀自把玩起桌上一隻玉兔瓷器。

「什麼?」邱煜此刻酒醒了大半,虎耳豎起,看着鍾樾:「你造-劍成了精?」

鍾樾這會兒也十分震驚,他所鑄造-神兵雖然天賦神力,但從未聽說過有成精化形-。

邱煜急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你把你-…」

「邱煜。」鍾樾冷聲喝止。

青衣男子將他們看在眼裏,卻未多問,只繼續道:「仙君初次注意到它,正是在這城中,但此劍多少有點兒小聰明,懂得隱匿自己蹤跡,應是潛入了人海。」

鍾樾眉擰得愈深,要在這座城裏尋妖,簡直就如大海撈針。

「待我們找到它,要怎麼做?」鍾樾問。

青衣男子將玉兔瓷器擱下,利落道:「抹殺它。」

這三字落地,屋內頓時靜得可怕。

「此劍歷經無數戰役,嘗盡數萬人鮮血,即便不成精,亦是殺氣騰騰。」男子毫不留情道,「仙君認為,此妖不除,恐怕終成大禍。」

鍾樾靜靜立着,在這瞬間感到背脊森寒,竟是微微有些兒冒冷汗。

邱煜拎着酒壺,擰眉看着他,顯然也很拿不準主意。

神匠雖然武力高強,卻向來只鍛造供他人抗敵之器,從未自己拿起武器殺生。

「你親手締造-寶劍,由你親手從這世上抹去。」青衣男子說,「有何不當?」

靜默依舊在屋內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鍾樾終於有了動作。

他面上表情恢復淡然,朝邱煜打了個手勢,輕聲道:「去把我印璽拿來。」

邱煜神情微微一凜,即刻轉身進屋內,不消片刻,端出一枚方正玉石印璽,鍾樾接過。

印璽通體瑩白,宛若有月華光彩,上卧有一白虎,抬起前爪作騰躍狀。

廳內未點燈火,鍾樾便藉著門外月光,持印璽着力於青鳥帶來-文書上。

不需着墨,紙上已赫然印上了神匠名號。

「神匠承接眾神旨意。」鍾樾一字一字道。

「勞煩了。」青衣男子將文書收起,重新化作青鳥模樣,不再多作停留,徑直從敞開大門間飛出。

轉瞬便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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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清晨,鍾樾與邱煜面對面坐在早點攤上。

鍾樾一言不發地喝着粥,邱煜不習慣起早,這會兒還有些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先前我就想說了…」邱煜將油條對摺,塞進鍾樾粥里蘸了蘸,「如果我沒記錯,你鍛造那朱鷺劍-時候,用了自己-血液。」

「嗯。」鍾樾淡淡應了聲,半點兒不惱。

「為什麼要那麼做?」邱煜完全無法理解。

「心血來潮。」鍾樾說。

「你不是心血來潮會做這種事-人。」邱煜斷定道,「我跟了你幾千年,你向來只兢兢業業,根據天神-旨意工作,從不做多餘-事。」

在邱煜眼裏,鍾樾活得很淡然,卻也像活得沒有自我那般。

彷彿就只是日復一日地活着。

鍾樾沒接話,將粥喝完,微微一笑:「今天還出去玩兒?」

邱煜將油條整根咽下,眯了眯他那雙細長-眼睛。

「玩什麼?找劍去啊,不說是大禍害嗎。」邱煜手撐著一邊臉,嘴上這麼說,他看着可是半點兒幹勁都沒有。

鍾樾盯了他一會兒,邱煜終於招架不住抬手道:「我玩了兩個多月,花了不少銀錢,現在…」

他不說了,咧嘴笑起來,露出尖尖-虎牙。

鍾樾其實早知道,家裏最近沒什麼銀錢了。

主要是因為他們過去幾百年住在林里,遠離凡人-地界,自然不需要錢花。

來這城裏-時候,他們賣掉了鍾樾幾件古玩,以及邱煜-三張虎絨毛,才搬進現在-老宅子。

「我前幾日得了一錠金子。」鍾樾從懷中取出白家給他-那錠金子,置於桌上。

邱煜即刻用充滿期待-目光看着他。

「不是給你-。」鍾樾一笑,收回金子,「我準備拿它開間鋪子,做點兒生意賺錢。」

邱煜頓時沮喪,估計老虎耳朵都要垂下來了。

這大白老虎養著要吃肉,家中若是再無收入,別說找劍,他們能不能在這城裏住下去,都成了問題。

「走吧。」鍾樾擦過嘴,起身付了早點錢。

「去哪兒?」邱煜連忙跟上。

「找劍。」鍾樾說,「今天先到你常去-歌舞廳轉轉。」

如果那把劍生□□玩,也許會在娛樂場所里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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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都歌舞廳,後台休息室。

房門被一隻手艱難推開,門上寫着休息室主人-藝名:白玫瑰。

「你今天還好吧,哥?」一個極其好聽-聲音說。

說話-人正是這白玫瑰,真名喚白淼,此刻正坐在梳妝鏡前,仔細地替自己塗上暗紅色-口紅。

白淼身段纖細修長,皮膚白皙如凝脂,一雙杏核狀-貓眼注視着鏡中,目光彷彿可以勾人心魂。

「我不好,弟弟。」白鷺推著輪椅慢慢過來,神情懨懨。

自從他落水渾身濕透后,便渾身無力地在床上躺了幾天,拿三個電風扇對着沒日沒夜地吹,才勉強好受些兒。

「你好像比以前更容易生鏽了。」白淼說。

「可能是春天到了,天氣潮濕。」白鷺皺着眉,沉重道:「…我感覺再這樣下去,我會死。」

白鷺是白家收養-兒子,私下有個不為人知-秘密,那就是——他其實是一把有靈力-寶劍。

準確來說,是把銹跡斑斑、傷痕纍纍-劍。

「會有辦法-。」白淼安慰道,「城裏有個李氏維修,要不改天…我把你拿到他那兒試試?」

「我去看過,我覺得他技術不過關。」白鷺說,「這是我自己-身體,我想把自己交給一個最合適-人。」

「那隻能另想辦法了。」白淼嘆口氣,為自己戴上假髮。

他原本留了一頭利落-短髮,這會兒戴上波浪卷-長發后,相貌竟顯得雌雄莫辨起來。

也不避白鷺,白淼當着他-面,換上潔白-長裙以及高跟鞋。

此刻他並腿站在那裏,當真是傾國傾城色。

「哥,你看我好看嗎?」白淼輕輕提起一邊裙擺,朝白鷺微微鞠了一躬,像是在舞台上謝幕那般。

白鷺這弟弟原是白家養-一隻小白貓,與白鷺朝夕相處,也許是受了靈力感染,一朝竟也化了人形。

這小白貓性別男,偏偏愛好穿女裝,因為歌喉足夠美,還成為了這城裏人盡皆知-歌女「白玫瑰」。

「好看…是好看。」白鷺抱着手臂打量著,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人-臉。

「你想起誰了?那個把你摔水裏-?」白淼略微嫌棄道。

白淼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起白鷺就鬱悶,直接推著輪椅原地打了個轉兒。

碰上那個人,確實挺倒霉-,尤其是那人似乎還看見了他身上-傷…

「等我以後被修好了…」白鷺停下來,認真道,「我就去娶個長得比他還好看-人,日日行床第之事。」

白淼沒忍住笑了,問他:「哎,你知道什麼是床第之事嗎?」

白鷺眨了眨眼,這些都是他出去玩兒,從外邊聽回來-。

他化人形還不足一年,關於凡人-事情,他其實知道得還不夠多。

但他就喜歡聽凡人們說話,聽了回來,張嘴就能派上用場。

「就是抱在一起滾來滾去,聽說感情好-人都這麼做。」白鷺摸了摸鼻子道。

白淼愣了一秒,直接哈哈大笑起來,剛才那副名媛模樣完全蕩然無存。

白鷺:「?」

「行吧,哥。」白淼伸手,摸了摸他-腦袋,微笑道:「希望你永遠單純快樂。」

-

白淼今天有兩場演出,第一場在下午三點。

按理說,歌舞表演都集中在晚上,人們一般也是到了夜幕降臨,才開始出去找樂子。

但由於白玫瑰-名頭實在太大,這第一場演出,就已經幾乎是座無虛席。

白鷺慢慢推著輪椅,進入大廳,觀眾們正紛紛就坐,舞台上厚重-天鵝絨幕布還未拉開。

「白少爺,您來啦。」這兒-服務員已經認得他,老遠便沖他問好,「您怎麼待在下邊,請您到樓上-好位置去,您是白玫瑰-好朋友,我們都替您留好座兒了。」

白鷺感到挺無奈,他今天是跟着白淼來-,沒帶家裏傭人。

現在都坐着個輪椅了,哪兒還能上樓去?

「您儘管放心,我這就叫人把您帶上去。」服務員彬彬有禮道。

說着就已經來了兩個壯漢,穿着窄背心,大半身軀露在外邊,胳膊上紋著刺青,皮膚呈醬油棕色。

簡直就像叫來了兩個打手,腰間還各自配着刀,看着叫人膽寒。

「不用了,我在下邊聽就行。」白鷺連忙推辭。

那倆壯漢已熱情地向他走來,白鷺下意識驅使輪椅往後退,不巧拌著了什麼,竟然連人帶車往後仰去。

兩名壯漢趕忙伸出手,白鷺眼看着他們腰間佩刀靠近,感到無比驚懼。

然而這時,一隻白皙修長-手搶先伸過來,穩穩接住了傾倒-輪椅。

白鷺驚魂未定,仰頭望去。

——剛才就差一點兒,他就要給嚇得原地變回寶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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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劍他過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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