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第166章 第166章

知府大人很快也抵達了潘府,他尚不知自己的兒子被打暈在家中,此時進了門,看清曲紅昭的容貌后,立時眉開眼笑道:「老潘啊老潘,你這可就太客氣了。」

在他進門前,潘夫人已經拉着女兒躲進房裏去了。

此時,曲紅昭身邊的男子看看她又看看知府,嘴角扯起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乾脆選擇了閉口不言。

好在知府的注意力並沒放在此人身上,他看到曲紅昭后,眼神就再沒移開過,此時上下打量她,視線如有實質般,幾乎黏在了她腰腿間:「姑娘怎麼稱呼?可否賞面與本官共飲一杯?」

曲紅昭只看他的眼神就有動手的衝動:「為什麼不開女學?」

知府沉溺於旖旎幻想,正想去牽一牽她的玉手,被這質問的語氣搞得怔了怔,下意識答道:「本官認為女學不妥。」

「陛下的政令還要看你覺得妥不妥,你是太上皇?」

「……」周圍一片安靜。

「胡說什麼?口無遮攔!」知府被她懟得愣是懵了一瞬,回過神來才想起惱怒,開始敲打一旁安靜的男子,「這就是你找來的人?仗着生得不錯,就對本官如此放肆?!」

曲紅昭手裏的劍幾乎要懟到了他臉上:「尚方寶劍在此,見者跪拜。」

知府臉上霎時間那一片空白的表情,讓中年男子和躲在窗后不放心地窺視的兩母女,都很有出了一口惡氣的痛快感。

知府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曲紅昭手裏的劍搭在他肩頭,透過寶劍的震顫,感受到了他的渾身顫抖。

這是對於皇權的恐懼。

權力和武力,似乎是天底下最容易讓人腿軟的兩樣東西,如果沒有這柄尚方寶劍,曲紅昭把自己的兵器架在他脖子上大概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但有劍在手,她倒也樂於利用這種便利。

———

曲紅昭回去接妹妹的時候,曲映芙正一臉崩潰地蹲在地上看螞蟻,她在這裏確實很安全,此地官員與曲家乃是故交,得了曲紅昭的託付,十分看重她的安危,派了幾個丫鬟寸步不離地跟着她,生怕她出點什麼事。

曲映芙也不好意思給人家平添麻煩,便按捺了想出去走走的心思,安安生生地在後院待了兩日。

在外面野了性子,她發現自己很難再忍受這樣平靜無波的生活。

此時看到曲紅昭,她幾乎是從地上彈了起來:「姐!你的事辦完了?」

不等長姐回答,她已經衝過來淚眼汪汪道:「請務必告訴我你辦完了。」

曲紅昭笑着戳了戳她的額頭:「已經辦好了。」

「快給我講講!」

曲紅昭帶着妹妹,去向此間主人道了謝,離開時,才一路給妹妹講了這兩日間發生的事。

「所以你並沒有殺掉那個可惡的知府?而是把這件事上報給朝廷處理?」

「他的罪不由我來定,該依律例懲處。何況,這件事的重點不是對他的處置,而是要鬧大,讓天下皆知,有一位神秘的『巡撫大人』正在巡遊天下,檢視四方,好讓他們不敢繼續對女學相關政令敷衍行事。」

曲映芙略帶懵懂地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潘姑娘呢?她還要遠赴銘州讀書嗎?」

曲紅昭搖頭:「她會在這裏等著石洲女學籌建。」

「真好,」曲映芙捧著臉感嘆,「說來奇怪,我自己一想到讀書就頭疼,更不想進學,但看到女學有所進展,還是會跟着開心。」

曲紅昭牽起妹妹的手走過街頭:「這一點都不奇怪。」

曲映芙似懂非懂,但也沒有繼續追問:「我們接下來要去邊關了嗎?」

「沒錯。」

「太好了!」曲映芙高興起來,「我終於可以親眼去看看,那個你為之耗費了許多青春年華……不,不該這麼說,我是說,那個你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曲紅昭揉了揉她的頭髮:「我覺得,你會喜歡那裏的。」

———

聞人婉和衛琅的婚宴定在入夏時節,此時曲紅昭二人悠然上路,邊遊玩邊趕路倒也完全來得及。

偶爾路過較大的城池,就進去逛一逛,挑一挑給聞人婉的新婚賀禮。

曲紅昭一會兒看着這個釵子適合聞人婉,一會兒又瞧著那個耳墜也襯她,看到水藍的布料,覺得能映得她清新,看到鵝黃色的,又認為正與她的可愛相宜。

她不缺銀子,看中就買,一路上,連曲映芙都忍不住嘲笑她這不像送賀禮,倒像是置辦嫁妝。離邊城還遠著呢,兩人身後已經多了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

曲紅昭對她的嘲笑不以為意:「她的家人大概不會為她置辦嫁妝,就當我給她補上好了。」

曲映芙也認真挑選了一對兒較為貴重的白玉同心佩,準備送給衛琅二人,寓意永結同心。

兩人買的痛快,只是一路上那馬車不知被賊人、劫匪盯上過多少次,他們的下場倒也無一例外,全都被曲紅昭扭送當地官府。

她還因此無意間捉住過被懸賞的賊人,順便領了官府的賞錢,堪稱生財有道。

兩人所經之處,一時間治安倒是為之一肅。

她們一邊買東買西,一邊捉賊領賞,一路上過得頗為暢快。

只苦了幾撥賊人整日在大牢裏高聲痛罵,疑心曲紅昭這廝乃是故意露白釣他們上鈎的。

左右不趕時間,兩人一路上數次偏離方向,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一句貫徹到底。

這一日,兩人途徑一座小鎮,又遇上了一戶需要幫忙的人家。

「姐,我們要怎麼幫?難道連接生你也會啊?」曲映芙看着眼前身懷六甲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長姐。

曲紅昭嘴角一抽,自己此刻在妹妹眼中,大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我顯然不會,」曲紅昭握著孕婦的手腕,在給她輸真氣維持體力,「穩婆怎麼還不到?」

女子的丈夫抹了把汗:「已經去請了兩回了,但鎮西那家的媳婦正生產艱難,穩婆騰不出手!」

他急得團團轉,曲紅昭一刻不敢鬆懈,仍然騰出精力白了他一眼:「別晃了。」

曲映芙在一邊拿着濕帕子給孕婦擦去額頭上的虛汗,曲紅昭提醒她:「和這姑娘說說話,別讓她暈過去。」

曲映芙只能沒話找話:「敢問夫人今年芳齡幾何?」

那女子掙扎著回答:「我今年初便滿十四歲了。」

曲映芙有些吃驚,剛剛她就覺得這位『夫人』看起來顯得年紀小,沒想到真的是才十四歲:「你比我還小著幾歲呢,就已經要做母親了。」

女子的丈夫哭喪著臉:「兩位姑娘,你們懂這些?能不能告訴我,我娘子發作起來,為何這般嚇人?」

「她才十四歲,你說是為什麼?」曲紅昭看着床上的女子,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居然就要生下另一個孩子了。

男子訕訕:「十四歲怎麼了?我……我不懂啊。」

曲紅昭嘆氣,也不好繼續責怪他,只是提議道:「如果穩婆實在過不來,就去找找鎮里有生產經歷的女子,請人過來幫幫忙。」

「好、好。」男子連忙轉身去了。

好在大概一炷香時間后,穩婆急急趕到,曲紅昭把人交給她,才鬆了口氣。

曲映芙好奇地打聽:「姐,十四歲到底有什麼問題?」

曲紅昭略作思考:「我有沒有對你提過徐杏霜徐姑娘?」

「沒有,但我聽說過她,太醫院的女太醫,可厲害了,現在京里那些什麼王妃、命婦,請太醫的時候就愛點名請她,」曲映芙好奇,「你與她有淵源?」

「算是舊識,」曲紅昭自然不會拿着徐杏霜的往事到處講,此時便以舊識為名一語帶過,「當初我和陛下商量要興辦女學的時候,她就來找過我,說希望可以借女學普及一些學問。」

「什麼學問?」

曲紅昭斟酌著措辭:「關於女子最好不要太早嫁人、圓房、產子一類的,會對身子造成損害。」

曲映芙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這……」

「我明白,」曲紅昭點頭,「她說其實醫家一直有這樣的說法,只是肯重視這點的人不多,也沒辦法為大眾所接受,這次開女學,是個最完美的契機,正好那些忙着讀書的女子,更有可能會推遲嫁人的年紀。」

「那到底是該多大才……才……」曲映芙有些不好意思把『圓房』兩個字說出口。

「徐姑娘的意思是,至少要等到十六歲以後再成親。要生子,則最好再晚上兩年。」

曲映芙連忙追問:「你和陛下可同意她的提議了嗎?」

「我看不出有什麼反對的必要。」

「那效果如何?」

曲紅昭搖頭:「現在連各地女學都沒開全呢,急不得,還需要時間。」

曲映芙嘆氣:「要在女學里講這個,我難以想像會遇到多大的阻礙。傳宗接代,在很多人眼中是頂頂重要之事,讓他們別急着要孩子,就是在試圖改變他們長久以來的觀念,這一定很艱難。」

「事在人為。」

她話音剛剛落下那一刻,從房裏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穩婆抱着孩子出來恭喜那丈夫:「母子平安。」

「太好了。」曲映芙開心地看向曲紅昭,陽光下,長姐一如既往的眼神堅定,彷彿她真的相信一切可為。

事在人為,想着剛剛曲紅昭輕描淡寫地說出的四個字,曲映芙莞爾一笑:「我幾乎要被你的信心感染了。」

想到這天下可能將會一點一點變得更好,曲映芙只覺得連今日的陽光都愈加明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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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后我冠寵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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