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三日後,南琦和周岩收拾好包裹離開了折溪鎮,陸憬和昀哥兒站在門口看着馬車消失在巷口,才轉身回去。

陸憬要去找村長說種植果樹的事,他上個月便已經跟吳大壯通過氣了,村長他們考慮之後還是決定相信陸憬,種植試試,陸憬便說好為他們提供果苗。

村裏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路上遇到的人都會熱情地和陸憬打招呼,陸憬現在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他們也不像從前那樣隨意了。

只有村長家還是像從前那樣的態度,趙嬸子見了陸憬趕緊招呼他進屋坐,村長被請走處理分家的事了,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趙嬸子把家裏的瓜子點心都端上來,又給陸憬泡了熱茶,這才坐下,跟陸憬說起了村裏的八卦。

之前萬寧布莊陷害余涼小鋪的案子中,李淵之前被打了板子奪了功名,他的東家萬寧布莊也倒了,在停雲縣呆不下去,僱人把自己拉回了村。

他自然是不會跟別人說着自己遭遇了什麼的,柳溪來探望時他也只蹙眉閉目裝可憐,他知道他現在只能扒著柳家了,便只說自己不小心惹到地痞流氓被打了,柳溪看他這樣自然心疼,又央了王金梅拿錢給他請大夫看病。

李淵之前沒考上秀才王金梅便十分不滿,但是一次能考上的本來就少,她也能安慰自己再等等看。

他上次回來說在停雲縣找到了差事她還頗感欣慰,覺得他總算不是只知道讀書,誰知他一去之後就是好幾個月不回來,她本來心裏還在犯嘀咕,現在人是回來了,卻是這幅模樣。

王金梅雖然對他有諸多不滿,但是也不會真的放任不管,怎麼說他也和柳溪定了親,而李淵也像是學乖了一樣,對她十分恭敬順從。

可李淵不說,這件事卻並不會這樣過去。

萬寧布莊的事鬧得很大,折溪鎮的很多人都聽說了,村裏的人雖然只是偶爾去鎮上趕集買東西,也總有巧合聽說這件事的時候。

先是一個人知道,第二天便傳得到處都是了,這天王金梅去村口大樹下時,本來聊得很熱鬧的人們驟然安靜了下來,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對。

自從王金梅之前因為柳煙的事說過幾次陸憬和昀哥兒的壞話后,村裏的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對了,她並不放在心上,不與這些人來往便是。

可今天那幾個平日裏和她交好的人也在躲避她的眼神,她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她一屁股坐到和她關係最好的王大娘身邊,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這樣看我?」

王大娘有些為難,不知道怎麼和她說。

王金梅看她這樣有些着急,正要追問,平日裏和她不對付的人抬高聲音開口道:「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考上童生還能被奪了功名的,真是開了眼啊!」

王金梅見她邊說邊用眼風瞟著自己,心裏突然湧上一股驚慌。

那邊已經有人接上話了,「可不是?之前還說馬上就要考上秀才,結果可倒好,秀才沒考上,連童生都沒了。」

另一人啐道:「活該!做出那種事來,心黑透了。」

王金梅根本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但是她們一口一個童生,村裏就李淵一個童生,柳淵又正好前幾天被人打了回村,她聽着眾人的啞謎,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她一把抓住想溜走的王大娘,「是不是李淵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王大娘看着她難看的臉色,猶豫着把她聽來的事全說了。

王金梅聽到李淵被奪了功名打了板子時就已經目眥欲裂,好個李淵,竟是被縣太爺打的板子,他竟還好意思偽裝成被流氓地痞打的騙他家溪哥兒心疼,讓她家給他出醫藥費!

怕是知道自己不成了便想吊著柳家,想都別想!

她霍然站起身,不顧那些人的冷嘲熱諷往李家走去,這親必須退了,她家這些年花了這麼多銀子,竟養出這麼個東西來。

同時她心裏也又羨又恨,陸憬竟是這麼出息了,鋪子都開到了縣裏。

要是當時她家再早點下手,或者是第一次說親不成后再想想別的辦法,現在那一切不都是她家的了?哪還輪得到昀哥兒那個賤人。

可憐他家煙姐兒自那之後便有些鬱鬱寡歡的,她給煙姐兒選的親事她都看不上,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等李淵考上秀才之後讓他介紹些同窗給煙姐兒,結果……想到這裏她更生氣了,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李淵正在喝着柳溪親手給他煮的肉粥,柳溪心疼他,自己淘錢給他買的肉,李淵這幾天對他溫柔又體貼,他高興壞了,整日裏往李家跑,對李淵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

王金梅進屋時看到的便是這個畫面,不用說便知道肉粥是誰做的,她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便道:「好你個李淵,明明是被縣太爺奪了功名打了板子卻告訴我們你是被流氓地痞打的,騙得我家溪哥兒圍着你團團轉,天天貼補你,還想扒着我家不放?做夢去吧你,馬上給我退親!」

柳溪一怔,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便聽到了阿娘說要退親,他下意識道:「阿娘我不退親。」表哥都說了等他好了便娶他,他也應了的。

李淵也蒼白著臉色道:「姨母,我針對陸憬也是想為了給表妹出口氣,我是被陷害的……」

王金菊聽到動靜也跑了過來,她顯然是知道真相的,眼神有些閃爍,卻還是陪着笑臉順着李淵的話往下說,直把李淵陷害陸憬的行為說成了正義凜然地為了柳煙出氣。

王金梅像是現在才認識這個妹妹一樣看着王金菊,原來她掏心掏肺地對人家,人家轉過臉來就能為了自己兒子給她家挖坑。

那正好,一起斷了算了,免得她還念著這姐妹親情。

王金梅冷眼看着兩人表演完,一把拉起柳溪,不顧他的哭鬧把他拽回家了。

之後便是兩家人的扯皮了,李淵徹底不要臉了,只想黏着柳家多扒拉些好處。

他的傷還沒好,他家現在也沒有進項,他丟了功名以後也不好找差事,扒著柳家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因此他一直不同意退親,他想着柳溪這麼喜歡他,他拿捏住柳溪總不會錯的。

但他卻料錯了一件事,柳溪喜歡的不只是他,還有他的童生功名和以後可能會有的秀才功名。

那天他也是不知道前因後果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回家後知道了這件事,便冷靜了許多,卻還是有些不舍的,但等他出門后被別人在背後嘲笑時,他終於割斷了最後一絲不舍,這些人之前可都是捧着他羨慕他的,他哪裏能忍受這樣的對待?

他立即跑回家跟王金梅說要退親,王金梅本來還在鬧心,見他終於懂事也鬆了口氣。

她想過了,要回這些年貼補的錢是不可能了,但是能把親退了也是好的,溪哥兒還小,好好找還是能找到好親事的。

李淵本來還硬撐著不答應,殊不知連柳溪都倒戈了,王金梅看着他油鹽不進的樣子越看越氣,最後讓柳父把他揍了一頓。

李淵被打得滿嘴的血,除了這次板子他哪受過這種疼?立即便撐不住了,他本來屁股上的傷剛好一些可以下床了,這下又被揍回了床上。

這親事便這麼退了,而柳家因為曾和他結親,雖然已經退了,眾人卻還是覺得他家曾和李淵有瓜葛,說出去名聲不好聽,不想沾上關係。

於是正值花季的柳煙和柳溪,竟是沒人上門提親了。

趙嬸子說完后還憤憤地道:「真是個黑心肝的,大家都是同村,他竟然這麼害你,幸好沒讓他得逞,他有現在的下場真是活該。」

陸憬倒沒說什麼,在他看來,這都是他們自己作孽的結果。

不多時,村長回來了,陸憬和村長聊完正事,陸憬便打算回去了,陸憬笑着說昀哥兒在家中等他,村長一家便也不好多留。

臨走時陸憬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從懷中摸出一張紙遞給村長。「我給的果種好,村裏若有別人想種都隨村長安排,但是我家果種不能給欺負過昀哥兒的人家,這是我之前記下的名單,勞煩村長費心了。」

村長一怔,接過名單,心裏也有數了。

這本來便是陸憬特意給他家的好處,陸憬既然慷慨地說了可以任由他惠及鄉里,這個要求當然要給他辦到。

陸憬上馬後輕喝了一聲,小莫便默契地跑了起來,他相信村長的辦事能力,那些人家終會嘗到後悔莫及的滋味。

夜裏,燭火昏黃。

陸憬把昀哥兒洗得香噴噴地抱回床上,他先給昀哥兒擦乾頭髮,然後取來了一本書,給昀哥兒念書。

這是上個月起陸憬便開始每晚必做的晚間項目,他跟昀哥兒說這是讀給寶寶聽的,昀哥兒不理解,但是也隨他去。

他的聲音溫柔,輕緩地念書時聽起來十分悅耳,昀哥兒聽得昏昏欲睡。

陸憬念完今天的那部分後放下書,上前親了親昀哥兒的嘴角,便打算吹熄燭火睡覺。

昀哥兒卻睜開了眼睛,無辜地看着陸憬,「寶寶說他突然想吃甜糕。」

陸憬的嘴唇薄而軟,剛剛親上來的一瞬間便讓昀哥兒想起了白天吃的甜糕,饞意立刻戰勝了困意。

陸憬動作一頓,哭笑不得地看着昀哥兒,無奈地捏了捏他的臉,去了灶屋。

他知道昀哥兒怕折騰他,不是特別想吃不會在大晚上提出來的,因此也沒有勸他。

好在柳哥兒白天做的甜糕還有,陸憬起火蒸了一塊,不多,但是足以讓昀哥兒解饞。

昀哥兒吃完后心滿意足地漱完口躺下,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灌給陸憬,陸憬聽得滿眼都是笑意。

他今天回了一趟村裏,不由想起了之前沒在一起時昀哥兒的樣子,心裏有些疼,昀哥兒本來是這麼可愛的性子,卻被那些人搓磨成了那種模樣。

昀哥兒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撐起身子道:「阿憬怎麼了?」

陸憬猶豫了下,還是把白天的事告訴了他,李淵和柳家的下場,還有他交給村長的黑名單。

昀哥兒一怔,笑道:「我已經不在意了,我現在過得這麼好,怎麼會花時間去想起他們。」

陸憬摸了摸昀哥兒的眉眼,這些事或許昀哥兒已經不在意了,但他卻不會忘。

昀哥兒還想說什麼,陸憬卻低下頭封住了他的唇,昀哥兒不用記得這些,他記得就夠了。

人做了惡,就要付出代價的。

-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陸憬已經出了冬裝的圖冊,讓人送去各地的分店。

他之前買來的人,一部分跟着周岩做生意,另一部分則是按照護院的要求來培養。

這些護院除了要保證家宅安全,還要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比如每一季畫冊的護送和銀兩賬本的護送,都是萬萬不能假手於人的。

陸憬和昀哥兒的生意越來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來越多,陸憬後來又去買了一批人,他親自訓練,已經很能得用。

胡今是這批護院的領頭,二十來歲,性格沉默寡言,很能吃苦,在所有人中功夫學得最好,陸憬看中他,便讓他管下面的人。

他確實做得很好,下面的人也聽他的話,因此重要的任務陸憬都讓他帶隊去做。

南琦和周岩上個月去的浣州府城,護院們第一次送畫冊就去了這麼遠的地方,還要順便帶回上一季的賬本和銀兩,昀哥兒都有些擔心了,陸憬卻笑道:「別擔心,胡今一定能做到的。」

到了月底,胡今果然完好無損地帶着手下和銀兩回來,昀哥兒高興地給每個人都賞了銀錢。

箱子被搬到了書房,昀哥兒卻沒去看賬本和銀兩,先拿出了南琦的信。

看完后,他鬆了口氣笑道:「琦哥兒說他們在那邊很順利,生意很好!」

他相信兩人的能力,卻也擔心會出什麼意外,知道一切順利他才安心,陸憬知道他小財迷的屬性,把賬本拿出來遞給他,笑道:「賬本就交給昀哥兒來對了。」

昀哥兒心頭大石落下,果然喜笑顏開地接過了賬本,喜滋滋地翻開來細看。

陸憬陪在他身邊,眼裏都是縱容的笑意。

-

到了十一月,昀哥兒的肚子越發大了,陸憬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盯着他,接生的穩婆都請了兩個到家裏,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連王大夫的話都安慰不了他。

他每天扶著昀哥兒在院子裏散步,晚上睡前給他按摩完都要摸摸他的肚子試圖跟寶寶意念溝通,讓他一定不要折磨阿爹乖乖出生。

昀哥兒哭笑不得,但是看他這麼在乎自己心裏的緊張和害怕卻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這兩個月昀哥兒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大了,陸憬便一個月只去一次縣裏的昀華齋,這個月他還沒去過,前兩天掌柜的讓人帶了口信請他有時間去一趟。

他心裏實在不想去,昀哥兒卻勸他,只是離開一天不會有什麼事的,他看陸憬整天緊繃成這樣也覺得心疼,想讓他去做點別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陸憬無奈地應了。

清晨,陸憬親了親睡得香甜的昀哥兒,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這才給昀哥兒蓋好被子起身走了。

昀哥兒午時正在看書,陸誠過來稟報,「夫郎,有個鏢師說有一封給咱們的信。」

昀哥兒有點茫然,轉念想到應該是給陸憬的,便讓陸誠請他進來。

來人是個滿臉胡茬的漢子,見到主人家,他從包袱里取出信來,對昀哥兒道:「這是從豐城醴縣寄過來的信,留的地址是這裏,您確認一下是寄給您家的嗎?」

昀哥兒聽到醴縣時心裏便驟然一空,是……外祖母寄來的信嗎?

他知道一定是陸憬寄了信,不然外祖母他們不會知道這個地址。

鏢師見他愣著不說話,又重複了一遍,昀哥兒這才回過神來,確認了是自家的信。

鏢師走後,昀哥兒看着放在桌上的信發獃,他不知道阿憬跟外祖母和舅舅說了什麼,回信的內容又是什麼。

猶豫了良久,他還是伸手拆開了信。

陸憬吩咐過昀哥兒身邊不能沒人,柳哥兒便一直在旁服侍。

他看昀哥兒從接到信起臉色就不太好,心裏有些擔心,過了一會兒昀哥兒拆了信,讀著讀著竟然落下淚來。

他正想上去勸他不要傷心,就看到昀哥兒滿臉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肚子。

柳哥兒大驚失色,他急忙上去扶抱住昀哥兒免得他倒下椅子,同時對着外面高聲道:「來人!夫郎要生了,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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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過昀哥兒的壞人小陸都記着呢,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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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讓我別擺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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