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孟西洲問檢測員：「其他兩項測完了？」

實際上，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淡定。他沒想到自己隨手撿的異能者竟然是稀有品種，B市異管局的老局長估計要笑開花了。

「抱歉還沒有！」檢測員立刻往回跑，「我這就去！」

沒多久，檢測員帶著檢測報告回來了。

【姓名：白祈鈺

食性：雜食性

氣味：霜雪梅花

等級：3級】

異能者的氣味，除了是一種嗅覺，也是一種感覺，更是一種很特殊的味覺。

假如有一名草食性異能者是木頭味，如果肉食性異能者嘗一滴他的血，就會詭異地覺得「雖然是木頭味但是竟然很美味」。因為異能者覺醒時腦會發生改變，中樞神經系統發生變化，對嗅覺、味覺的判斷也會發生變化。

白祈鈺的氣味是雪的冰涼與梅花香氣的混合，系統默認將其命名為霜雪梅花。其實還有其他備選命名，檢測員選擇了默認。

看到檢測報告，孟西洲微微皺起英氣的眉。

「3級？你什麼時候覺醒的？」他問。

一般異能者覺醒后都是1級或2級，目前為止，每個異能者被招攬時都是剛覺醒沒多久、等級不會超過2級。現在城市裡很難見到變異種的身影，在不吃變異種的前提下，升級，只能是吃了……但他不認為自己會看錯人，白祈鈺抵抗食慾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如果白祈鈺是吃了其他的東西呢？

他這次來Y市追查的組織，就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低級異能者快速升級，只是會有各種副作用，比如更加頻繁地進入失餓期。

白祈鈺發現孟西洲表情不太對勁，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誠實回答：「昨天。」

一旁的檢測員驚呼出聲：「昨天？！」

他真的沒聽錯嗎？

白祈鈺紅石榴般的眼睛看了看兩人，點頭道：「對，我是昨天被鯊魚男襲擊后才覺醒異能逃走的。」

聞言，孟西洲表情有所緩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願意相信白祈鈺的話。

他思索片刻，道：「看來是鯊魚男加速了你的覺醒，再加上今天你又使用異能消耗了異力，所以才會這麼快進入失餓期。」

接著他又道：「但我想不通，為什麼你一覺醒就能達到3級。」

白祈鈺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孟西洲表情不太對勁，是因為這個等級有點高了？

這時，檢測員弱弱開口：「可能這就是雜食性異能者的特性？」

孟西洲：「……」

謝謝，有被打擊到。

一覺醒就是3級，簡直聞所未聞。

8月在B市進行的那個集訓，畢業要求是異能者完成所有的訓練課程后，等級還要達到3級。

白祈鈺還沒集訓就已經達成一半條件了。

孟西洲打算明天早上跟B市異管局的老局長彙報時，順便詢問一下白祈鈺是什麼情況，看看老局長的異能「全知」能否提供一些信息。

孟西洲轉頭看向檢測員：「他的異力值是多少？」

「您稍等，我去查一下！」檢測員一路小跑，跑向檢測室。

門外走廊只剩下孟西洲和白祈鈺兩人。

異管局的智能系統一般都是直接給出異能者等級，具體異力數值要特意查詢，但時間也不會太久。

趁著這個時間，白祈鈺問：「加速覺醒會有什麼影響嗎？」

「沒什麼影響，只是會讓你更快進入失餓期。」孟西洲雙手環胸倚著牆，指尖在手臂邊敲著，給白祈鈺科普道，「異能者覺醒有四項，氣味、嗅覺、身體和異能。氣味是異能者散發的味道，嗅覺是捕捉這個氣味的能力，身體是外表、心臟和腦發生改變，異能就不用我解釋了。每個人覺醒順序不一樣，但大多數在7到14天完成。覺醒完這四項，才會開始感到飢餓。」

白祈鈺恍然大悟。

他把一到兩周才會完成的覺醒，在一夕之間完成了，所以才會昨天覺醒今天就感到飢餓。

這時，檢測員一臉恍惚地走了過來。

孟西洲問：「異力值多少？」

檢測員道：「1880……」

這下輪到孟西洲恍惚了。

3級異能者的異力值範圍是1001到2000，白祈鈺異力值1880，已然快要觸到4級的邊。他滿打滿算也就覺醒了兩天，竟然即將達成其他異能者幾個月才能擁有的成果，就算是珍稀的雜食性異能者也太過分了！

白祈鈺見他們表情怪異，謹慎地問：「怎麼了？」

他還不知道這個數值代表的含義。

孟西洲告訴了他。

聽完講解的白祈鈺也有點恍惚。

他好像莫名贏在了起跑線？

就在此時，走廊盡頭響起匆匆的「篤篤」高跟鞋聲，一個穿著白大褂、戴眼鏡的年輕女人健步如飛，直奔白祈鈺三人。

「你就是新來的雜食性異能者吧？」女人站在白祈鈺面前，鏡片后的雙眼直勾勾看著他，眼神頗為熱切，「你好，我是研究部部長，歡迎你加入Y市異管局。」

被無視的孟西洲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他要去B市讀書，會加入我們B市異管局。」

女人並未氣餒，看著白祈鈺的眼神更加熱切：「沒關係，我們願意等你四年，大學畢業后可以轉來Y市異管局。」

孟西洲面無表情繼續道：「他想要考研。」

白祈鈺：「？？？」

女人還不肯放棄：「我們可以繼續等！」畢竟這可是唯一的雜食性異能者！

孟西洲跟她杠上了：「他還想再讀個博！」

白祈鈺：「……」

夠了啊喂！

就在孟西洲和研究部部長你一言我一語抬杠時，先前去處理鯊魚臉男人的人回來了，他們將屍體帶了回來，送往研究部解剖檢驗。

研究部部長來了活兒，只能依依不捨地看了白祈鈺一眼，準備離開。

孟西洲想起檢測還沒做完，對白祈鈺道：「你還剩一項異能沒測，先把表填了吧。」

白祈鈺從先前孟西洲遞給他的那幾張紙中找到異能表，問道：「我有兩個異能，需要填兩張嗎？」

孟西洲和檢測員都聽愣了。

兩、兩個異能？

還未走遠的研究部部長立即沖了回來：「拜託你，別去B市念書了——！」

這可是稀有中的稀有！她一定要讓他留Y市！

*

孟西洲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把研究部部長送走。

檢測員又拿了一張異能表給白祈鈺。

白祈鈺在兩人的目光下開始填寫異能表，隨後他就發現，自己除了前三條，其他的都不知道該填什麼。

【異能：

異能描述：

使用條件：

使用範圍：

使用限制：

使用代價：

異能系：（由檢測員填寫）

其他：（由檢測員填寫）】

範圍？限制？代價？

限制他勉強還能填一填，有時效。

其他的有嗎？

孟西洲見他填完兩條就停了下來，問道：「不知道怎麼填了？」

這很正常，許多異能者登記時都會對著這張表發愣，因為他們對自己的異能還沒有很深的了解。

白祈鈺：「嗯……」

旁邊的檢測員開口道：「不知道填什麼的，先空著就行。」

於是白祈鈺就將自己知道的填了。

【異能：血液操控

異能描述：操控血

使用條件：取出自身血液

使用限制：血液離體？小時會消失】

【異能：時間停止

異能描述：身邊事物靜止

使用條件：無

使用限制：只能暫停幾秒】

孟西洲湊過來看他寫的異能，露出被什麼東西噎住的表情：「時間停止？」

白祈鈺緩緩點了點頭。

孟西洲沉默幾秒，開口：「你開掛了吧？」

白祈鈺：「……」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開掛了。

檢測員簡直想哭。

這個大寶貝怎麼就去B市讀書了呢！他好心痛！

填完異能表后，檢測員帶著他們前往異能訓練場，對白祈鈺的異能進行測試。

他們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一層，用鑰匙打開一扇鋼製大門。

檢測員摸索著門口的牆壁，打開電燈開關。

訓練場的燈驟然亮起，明亮耀眼的燈光照亮了空曠訓練場的每一個角落。訓練場看起來像個小操場，地面是澆灌的水泥地，沒有擺放任何東西。靠邊側有個看起來非常結實的小平房，落地窗朝向訓練場，應該是用來觀測異能者的。

檢測員帶他們走進小房子。

小房子內有一張長桌，桌邊擺著四把軟椅，桌子上有兩台電腦、幾個文件夾和一個筆筒，房間角落還有一個箱子。

檢測員沒有讓白祈鈺立刻測試，而是坐在桌邊，從筆筒拿出一支筆。

「我先給你的異能進行異能系判定。」檢測員將寫著「血液操控」的那張表放在最上面，在異能系那欄邊寫邊說，「操控某種東西，是典型的條件系，判定條件是『滿足某種條件才能使用』的異能。」

檢測員順便給白祈鈺講道：「條件系以外的異能也會有『滿足某種條件才能使用』的情況，不能歸為其他異能系的都是條件系。」

白祈鈺大概明白了，這就是個「其他」分類。

檢測員將這張表放在旁邊，又在「時間停止」那張表上繼續填寫，說道：「跟時間、空間有關的異能是時空系，這個系的異能者數量很少，目前跟精神系並稱為『稀有系』。」

他想了想，補充一句：「也有草食性異能者數量少的原因。」

白祈鈺心想，時空系跟草食性異能者有什麼關係？

可能是猜到他有疑問，孟西洲接上話：「等你登記以後，異管局會給你發個手冊，上面會詳細講跟異能者、異能系相關的事。」

「好。」白祈鈺應了一聲。

填寫完異能系后，檢測員從房間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些小型儀器，給白祈鈺佩戴時講道：「這些是用來監測你的身體狀態。」

白祈鈺配合地戴好這些儀器，聽檢測員的話走出房間，前往房子外那片空曠的場地。

他站定后沒多久，棚頂的喇叭傳出檢測員的聲音：「能聽見我說話嗎？」

白祈鈺對著平房的大落地窗點點頭。

「我們先測異能的範圍。」檢測員和孟西洲分別坐在一台電腦前，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攝像頭拍攝的白祈鈺的畫面，「你站在地面的十字上不要移動，使用異能，看超過什麼距離異能會失效。」

白祈鈺的視線在地面尋找，看到了地面的白色十字圖案，還看到了十字旁邊的刻度尺。

他站在十字上，用變得尖銳的虎牙咬破手指，一顆鮮紅的血珠滾出來，接著，越來越多的血流出。

吧嗒。

血液掉在地上，像海浪般層層涌動，形成一大灘血。

這灘血沿著地面的刻度尺一直朝前移動。

5米，10米，15米……

白祈鈺看著這灘血超過了刻度尺的200米範圍，撞在訓練場的牆壁，像一片紅色的塗鴉貼在牆面。

他控制著「塗鴉」從牆上撕下來，因為檢測員沒說話，他便只是讓血停留在原地。

沒多久，白祈鈺前方約二十米的位置，地面沉下幾塊長方形凹陷，有幾個特殊材質的野獸模型被舉了起來。

檢測員道：「用異能攻擊你面前的模型。」

他話音剛落，遠在二百米的血液「嗖」地飛射過來，變成長刺扎穿了模型。

檢測員道：「繼續。」

於是白祈鈺反覆用異能攻擊模型，不知道攻擊了多久，直到模型破破爛爛，才聽到檢測員說：「可以了。」

停下來時，他感覺有點頭暈，身子晃了一下。

檢測員問道：「你現在什麼感覺？」

白祈鈺道：「有點頭暈？」

他也不知道檢測員能不能聽見。

不過應該是聽見了，因為檢測員沒讓他重複，而是說：「你去左邊的機器拿點吃的補充異力吧。」

白祈鈺朝左望去，牆面平移開，露出後面裝著食物的機器。

他走到機器前，機器里放著許多當初孟西洲給他的那種真空包裝食品袋，他從裡面拿出一袋，撕開包裝。

另一邊，檢測員與孟西洲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白祈鈺吃東西的畫面。

屏幕右面是一列數據，上面記錄著白祈鈺的體溫、心跳、異力等。

隨著白祈鈺吃下食物，表示異力的數字從「2」開始緩慢上漲。

檢測員剛才給白祈鈺佩戴的儀器中有用來測量異力的，只不過這個儀器的單位是「百」，精確的數據還是要抽血才可以。

這時，檢測員放在桌面的手機傳來細微的震動，孟西洲下意識將視線投了過去。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鎖屏顯示收到新消息。

【研究部：鯊魚是4級異能者】

4級！白祈鈺身為3級異能者，跨越階級殺掉了4級異能者？

檢測員也看到了消息，他驚訝地與孟西洲對視一眼。

異能者跨階級對戰並不容易，尤其對於白祈鈺這種剛覺醒兩天的新人。

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電腦屏幕。

屏幕上的少年手中拿著食品包裝，慢條斯理地吃著肉丸子。明亮耀眼的燈光落在他潔白的發，雪白濃密的睫毛彷彿落在紅梅枝頭的一片雪。他的眼睛如紅梅般紅艷，又如血色的海洋，燈光映入他的眼眸，恍惚間好似血色中露出的鋒利寒芒。

孟西洲想，他撿到了不得了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