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010章
路煦陽的幾句話讓整個直播間都是陷入了沉默。
導演更是笑容和藹地轉移了這個話題：「那麼，你對節目當中即將要相處的實習媽媽有什麼期待呢？」
除了在面對那個女人的時候，路煦陽還是極為乖巧聽話的，他認真想了想，故作深沉道：「我希望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是個像媽媽的媽媽。」
所有的一切都極其和諧，以小大人自居的路煦陽沒給節目組添任何麻煩。
直到他知道了自己的實習媽媽是誰。
「陽陽，這是Vera阿姨，她就是你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實習媽媽。你可以叫她Vera媽媽。」導演將路煦陽帶到沈韞儀面前，正為路煦陽做著介紹。
可不曾想，先前還乖巧聽話的路煦陽，在見了沈韞儀以後，卻忽然變了個人，氣得漲紅了一張小臉，情緒激動地劇烈反抗了起來：「我不要！」
「我不要，我不喜歡她。」
路煦陽決定參加節目的時候，就已經對自己不一定能夠抽籤和柔雲阿姨抽到一組有了預料。他也做好了，不管自己的實習媽媽是誰都要把自己的成熟穩重，乖巧聽話展現出來配合錄製吸粉，最後揭秘是柔雲阿姨養大自己的以後，給柔雲阿姨加分的準備。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和這個女人分到一組。
他一切的成熟穩重，乖巧聽話，在看到沈韞儀的剎那便一下子破了功……
路煦陽到現在都沒有忘記這個女人那天對他說的話，更忘不了，這個女人眼下的儀態大方，笑容燦爛的想要裝作喜歡小孩的好媽媽樣子……
像她這樣薄情寡義的女人，為什麼就能一直過得這麼好？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能被她的虛偽，自私所欺騙而喜歡她？
她上次就沒有認出自己，眼下看來仍是沒有。
只怕她裝單身裝沒有孩子裝成了習慣，早就遺忘了自己生過一個孩子的事。
一個連自己孩子都可以忽略遺忘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啊？
路煦陽拒絕承認自己是一個被母親拋棄的小孩。
他告訴自己，是自己不要這個女人的。
「我不要她當我媽媽。」
「她不是我媽媽。」
路煦陽情緒崩潰地大鬧著。
弄得導演和直播間里的觀眾皆是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這個崽崽怎麼回事？都有點像應激反應了，他好像真的很討厭沈大小姐，要不還是給他換個實習媽媽吧？」
「怎麼會反應這麼劇烈？是認識沈韞儀嗎？」
「他哭得好厲害啊。」
……
看著路煦陽歇斯底里的大鬧，沈韞儀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倒是節目組的導演先一步上了前，耐心地安撫起了路煦陽：「陽陽，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喜歡Vera阿姨？Vera阿姨可是很喜歡你啊。」
「我不喜歡她。」路煦陽看著因為自己情緒失控圍上來的一圈人，卻見沈韞儀還是在遠處站著，一動不動，半點過來哄自己的意思也沒有，心裡頓時更加委屈和難受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和仙女一樣的柔雲阿姨不一樣，什麼溫柔善良和喜歡孩子都是裝的。
自己哭了，她不僅無動於衷，甚至連裝作關心都做不到。
路煦陽止住了哭泣，紅著一雙眼睛，恨恨看向沈韞儀所在的方向：「我媽媽不要我了，她和我媽媽特別像……」
「我媽媽就是這種虛偽做作，表裡不一的壞女人！」
「她的溫柔都是裝的。」
路煦陽此話一出，直播間里的觀眾頓時對他更加心疼了。
甚至還有不少黑子見縫插針挑起了沈韞儀的刺來。
「好可憐啊，原來是因為傷害過他的媽媽和沈總特別像，才會反應這麼劇烈，這是心理陰影了吧？」
「沈韞儀怎麼回事啊？不是來參加實習媽媽，學當媽媽的嗎？怎麼都不上前哄孩子一下，全都交給工作人員？」
「大家閨秀就是這樣對待孩子的嗎？」
導演耐著性子勸說：「可是，就算再像，Vera阿姨也不是你媽媽，和你媽媽不一樣，她是不會像你媽媽一樣對你的……」
「我們給阿姨一次機會，嘗試一下和阿姨相處，好不好？」
「總而言之，我不要和她分在一組。也不想她當我媽媽。」路煦陽用又短又胖的小手擦去了自己臉上的眼淚，聲音奶呼呼可憐無比的看向了導演：「叔叔，你給我重新找個實習媽媽，好不好？」
導演聽了這話，當即為難的看了沈韞儀一眼。
「聽著，小朋友，這個世界呢？不是圍繞著你轉的，你也不是什麼世界的中心，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沈韞儀當即大步流星上前，走到路煦陽面前蹲了下來，神情微斂：「既然選擇了來參加節目，你就要遵守節目組制定的規則。」
她雖然長著一副溫柔地外表，但只要不笑，氣勢就會變得極為凌厲和可怕。
「這是規則也是秩序。」
「節目組既然把我們分到了一組，我們就得遵守安排待在一組，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道理。」沈韞儀在知道了夢境的內容以後，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會像夢境中的那個自己一樣為了彌補，過分討好和慣著路煦陽。
這孩子的很多習慣，沈韞儀都覺得得好好扳正。
路煦陽見她在自己面前連裝都不裝了，還這麼凶，頓時更加委屈了。
他看著周遭的攝像頭，扁了扁嘴正想哭嚎，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近人情，欺負小孩的壞女人。
「停！先聽我說完再哭！」沈韞儀見他又要大哭，當即制止了他，提高聲音：「如果，你覺得通過哭鬧，就可以改變本來已經制定好的秩序和安排，是一件很可怕，也很丟人現眼，沒有家教的事情。」
「我知道，你沒有媽媽。但你還有爸爸，還有其他你在意的家人。」沈韞儀語氣平靜：「我們現在是在上電視，我想你應該也不會想讓你爸爸和你在意的家人丟人現眼，被評價為教不好小孩，讓小孩沒有家教的大人吧？」
沈韞儀知道路煦陽最愛的就是他爸爸和女主。
路煦陽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按鬧分配是不好的，他只是習慣了用弱勢對抗強勢，博取大人們的同情心而已，好幾個對爸爸心懷不軌，欺負柔雲阿姨的女人都是被他這麼趕走的……
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樣，居然這麼冷靜，反應這麼快，還把一切都點破了。
「好了，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沈韞儀淡淡看著他：「你要哭就哭吧。」
路煦陽對上她的眼睛，頓時產生了一種自己要是再哭，就是瘋了的錯覺。
「陽陽才不哭，陽陽是有家教的小孩。」路煦陽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剛剛怎麼都控制不住的淚意，倔強地看向了沈韞儀。
「我會遵守規定，和你分在一組的。」路煦陽挑釁地看著沈韞儀，就像是宣戰一樣，一字一頓道：「但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
他吸了吸鼻子：「我是絕對不會叫你媽媽的。」
這個女人從小就沒有管過他，他才不會叫她媽媽呢。
實習媽媽也不行，她不配……
「我又沒有想要讓你叫我媽媽。」沈韞儀被他的氣勢洶洶一下子逗笑了，語氣平靜道：「如果，你懂得禮貌的話，叫我一聲阿姨就好。」
和夢境里的沈韞儀不一樣，這個兒子，既然當初選擇了放手。
不管是什麼理由，現在的沈韞儀都不打算再要回來了。
路煦陽見她這麼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一下子梗在了當場：「你！」
「你讓我叫你阿姨？」他的親生媽媽讓他叫她阿姨。
就算路煦陽本來也沒打算叫她媽媽，可是看著沈韞儀這麼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心裡還是莫名有些難受了。
果然，這個女人肯定是早就忘了，自己生過一個兒子。
更不知道，她的兒子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不叫阿姨，叫一聲姐姐也行啊。」沈韞儀神態輕鬆，笑眯眯道。
路煦陽的手不自覺攥成了拳頭，竭力想要壓制住自己心頭怎麼都揮之不去的苦澀。
有那麼一刻，他很想問問沈韞儀知不知道他是誰？
但卻怎麼也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