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儘管綾音叮囑過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不需要全力開啟自己的寶具。但綾音感受着體內魔力的流失速度，聳了聳肩。

「真是不聽話的從者啊，不過也沒辦法嘛,畢竟被我召喚出來了。」

她轉過頭,對着已經驚呆了的坂口安吾輕飄飄地說。

「初次見面,這位坂口先生。」

坂口安吾停頓了幾秒。

他的視線落到綾音的腳下。坂口安吾故作鎮定地揉了揉眼睛，又睜開，確定綾音是踩在半空中的。

這難道是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的什麼親戚嗎……？

綾音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沒看錯,我就是飛在半空中的。」

不過——

綾音晃了晃右手腕上的天之鎖：「雖然方式有點粗暴。」

畢竟綾音如果坐在吉爾伽美什的維摩那上，現在的她已經從高空中摔下來，變成一灘肉泥了。即使變成肉泥綾音也不會死，但那樣的情狀——想想就很噁心。

「我記得你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

坂口安吾反應過來，眼前這位笑盈盈的紫發少女不就是自己剛剛提交上去的報告中的對象嗎？

他探出上半身，和吊在空中的綾音對話：「這裏是橫濱,是異能特務科的管轄範圍,你們這樣做會……」

「會怎麼樣？」

綾音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在空中交戰的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會傷人？會死人？」

這真的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嗎？

在坂口安吾的印象中，武裝偵探社除了太宰治之外,一個個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武裝偵探社素來為異能特務科解決了不少麻煩,一直都是站在維持橫濱秩序的一邊。

……不可思議。

這難道又是一個太宰治嗎？

綾音似乎知道坂口安吾心中在想什麼。

她優哉游哉地晃着雙腿,看着異能特務科的人手已經在樓下彙集，對着天上的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束手無策。他們兩人的寶具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只要再放縱一點，腳底下的這座城市就會毀滅。

那根本不是逃跑能夠解決的問題。、

只要天上那兩個人想,橫濱的三百六十萬人口皆將死去,包括坂口安吾。

在明白這一點后,坂口安吾頭上冒出了一點冷汗。

越危急的時候越要鎮定,他嘗試運用當年和太宰治打交道的經驗來說服綾音：「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沒什麼好處。」綾音說。

毀滅橫濱這座城市對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綾音很清楚。

可是她還是這麼做了。

「不止我們，」坂口安吾說，「你知道福澤社長不會坐視不管的吧？」

他在暗示武裝偵探社很快就會趕來現場。坂口安吾將手放入口袋中，默默地打通了武裝偵探社的電話。在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的戰鬥作為背景的前提下，這一點手機按鍵聲微不足道。

綾音聽到「武裝偵探社」的時候，眼睫毛微微地顫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恢復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我做事，一開始就想到後果了。而且，就算坂口先生現在挾持我——他們兩個也不會停下的。」

坂口安吾將背後的槍支抵在綾音的背上。

「抱歉，這是異能特務科的職責，我必須將你逮捕。」

綾音：「逮捕嗎？」

她說：「你們不是一直想將我逮捕嗎？」

坂口安吾愣了愣，第一時間反駁：「異能特務科對你的措施只是觀察，並沒有要拘禁你的人身自由——我們是為了保護日本公民的。」

「不過多說無益，現在你已經可以被判定對整個橫濱造成威脅了。」

綾音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笑聲清脆：「觀察？我做了什麼事，你們就要觀察我？」

「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小腦筋嗎？」她像是在嘆息，可憐異能特務科的天真，「先是觀察我的人際關係，確定我身邊的都是一群束手無策的普通人之後，以為國家服務為理由將我抓捕，被關在什麼地方為你們效勞。」

「你們猶豫到現在，也不過是因為我不是什麼普通人，不是嗎？」

坂口安吾猛地想到了七號機關。

他張了張嘴，確實，如果不是香取綾音的身邊一開始有五條悟，又和太宰治扯上關係，異能特務科……早就動手了。

「基本上調查過的人都知道，我唯一的弱點是悠仁。」

她側過頭，幽幽地看着坂口安吾：「……是什麼讓你們沒有對悠仁動手呢？」

虎杖悠仁的實力和五條悟比起來不夠看，但他卻是綾音唯一的弱點。如果從虎杖悠仁身上下手，無疑會讓綾音主動送上門。可異能特務科並沒有這麼做，綾音不認為是他們突然發現自己有了良心。

他們顧及虎杖悠仁。

而虎杖悠仁身上有什麼東西呢？

綾音想到了自己看到過的那團黑影，微微蹙了蹙眉。

「我們不會隨便逮捕公民，」坂口安吾的話語有點艱澀，「你誤會了。」

「我誤會？」

綾音抬起她那雙淡紫色的眼眸：「如果逮捕不到我，是不是要對悠仁動手？」

坂口安吾沉默了。

他並不能代表整個異能特務科，理智告訴他應該在此時對綾音做出相應的保證。但坂口安吾的直覺告訴他，他不應該對綾音說謊。說謊反而會造成更惡劣的結果。

……還有什麼能更惡劣呢？

坂口安吾點了點頭。

綾音有點詫異。

她指了指手上的令咒：「這個似乎能命令他們。」

「如果我一聲令下，」她淡淡地說，「天上的那兩位，就會一同將寶具對準地面。」

「然後——」

綾音打了個響指：「只需要『砰』的一聲，橫濱就沒啦，連人帶城市一起沒，和許多年前那場鐳缽街的爆炸可不同，這次沒了就徹徹底底地沒啦！」

「怎麼樣？這座城市和我們姐弟比，哪個更重要？」

「可是如果城市沒了，綾音也不會開心的吧？」

坂口安吾忽然聽見底下傳來一個懶懶的男聲。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他的雙眼瞬間亮起，連忙沖着下面的一行人喊道：「福澤社長！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伸手打了個哈欠：「嗨，是世界第一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隨即他沖着坂口安吾比了個大拇指：「做的不錯！」

福澤諭吉抱着長劍站在江戶川亂步身邊。

武裝偵探社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綾音，也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只是靜靜地抬頭看着夜空，欣賞只有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的戰鬥。

他們知道朝夕相處一年的香取綾音是個什麼樣的人。而面對接下來的危機，福澤諭吉冷靜地摁掉來自種田長官的來電。

江戶川亂步露出笑容，自信滿滿：「綾音，下來了下來了——你都好久沒有給我做過甜點了！」

綾音知道江戶川亂步來了，但她一開始沒有看他。

直到江戶川亂步第二遍喊出她的名字，綾音才僵硬地轉移目光。

在被太宰治領進武裝偵探社之後，綾音大多數時候都是跟在江戶川亂步身後的。

江戶川亂步教會了她許多東西。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可能連江戶川亂步的一個字都聽不懂。但綾音是罕見能跟得上江戶川亂步思維的人，他們之間有着難得的默契，她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知道江戶川亂步在想什麼。

綾音對江戶川亂步說：「他們要殺了我，亂步先生。」

她看起來很平靜：「難道即使這樣，亂步先生還要我放過他們嗎？」

坂口安吾：「不……」

他們並沒有這個意思，最多也就是逮捕看守而已！

江戶川亂步摘下帽子，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睜開。

他說：「我知道。」

「他們想把你抓走放到那個東西邊上，確認你既然能激發那個東西的共鳴，是不是也能壓制，」江戶川亂步的語速很快，表情難得冷淡，完全不顧坂口安吾聽后驚訝的模樣，「他們會在你身上做實驗，如果你死了，也只不過是多一條人命。對於守護橫濱來說，封印那個東西更重要。」

「所以一條人命和橫濱相比，是值得的。」

江戶川亂步和綾音異口同聲。

這就是武裝偵探社為什麼沒有阻攔綾音的原因。

她到現在也沒有做出真正危害橫濱安全的事，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現在還在天上打架，沒傷害到下面的無辜群眾。吉爾伽美什不會在意草芥的性命，只能是綾音動的手。

「所以亂步先生來這裏幹什麼呢？你要阻止我嗎？」

綾音看着江戶川亂步，緩慢地說。

「我不想死，我沒有別的選擇。」綾音吐出一口氣，「最起碼——我不想死。」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她笑着說，「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請求，亂步先生也要阻止我嗎？」

即使她不會死，她也不想讓虎杖悠仁接到自己身亡的噩耗，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曾經死過。

虎杖悠仁已經承受過一次爺爺的死亡。哪怕她不會死，站在虎杖悠仁面前的時候，虎杖悠仁肯定會難過的。

江戶川亂步有些後悔。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是不是該在此時禍水東引，告訴她虎杖悠仁被判死刑的事。

——最起碼讓綾音的目標，轉移到咒術界的那些上層身上。那些上層本來就腐朽，剛好能讓綾音發泄怒氣，對咒術界還有好處。

但江戶川亂步並不想這麼做。

他只是站在地上，對綾音伸出雙手。

江戶川亂步看着高高在上被天之鎖束縛的少女，翠綠色的貓瞳越來越亮，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開口。

「我是來帶你回去給名偵探先生做甜點的。」

江戶川亂步歪了歪頭：「要來嗎？」

這個時候，坂口安吾背後一涼。

他下意識地回頭，只見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摸到了他身後。見到坂口安吾，太宰治甚至輕鬆地笑了笑。

……太宰治是怎麼上來的？

隨後，坂口安吾便看到了跟在他後面的織田作之助收起槍。

太宰治一把推開坂口安吾，到窗戶邊上扯了一下綾音的外套。

「很精彩。」他評價道，「但是是該謝幕的時候了。」

「——什麼謝幕不謝幕的大半夜你們在搞什麼啊？！」

伴隨着這句話出現的中原中也從天而降，看到綾音手上的天之鎖便眉心一皺：「你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綾音：「…………」

這群男人怎麼老是想撕我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