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幼稚67

第67章 幼稚67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否定了她的猜測。

喻幼知並不意外。

說實話,她也不太相信。

這個猜測已經壓在心底很多年,除了賀明瀾,她誰都沒說過,沒證據的事不能亂說,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可隨着她回到櫨城,又考到了賀璋曾從事過的檢察院,一點點抽絲剝繭地查,一面從賀叔叔的為人處世方面分析,賀叔叔不是那樣的人,而一面又從線索中分析,指向性又實在太過明顯。

「你還記得我們去你曾爺爺那裏的時候,我在雜物間找到的那張合照嗎?」

賀明涔嗯了聲。

喻幼知醞釀片刻,將打火機的事告訴了他。

他是刑警,對於刑事案件的分析能力遠比她強,她甚至不用說的太清晰明白,他自己就能從腦海里整理出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你是說你媽媽過世的那天,我爸去你家裏找過她?」

「對,可是痕檢報告上說了,那天沒有人來過我家,」喻幼知說,「如果賀叔叔只是正常到我家來拜訪我媽,他沒有必要把自己去過那兒的痕迹給抹掉,而且我媽的案件一直到結案,賀叔叔都沒有向警察提過他那天去過我家。」

賀明涔沒說話,微垂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半晌后,他問她:「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爸的?」

喻幼知:「我們在英國的時候,我拜託明瀾哥把打火機寄給我,他無意間發現了那支打火機上有賀叔叔的名字首字母刻寫。」

「……所以你當年回國,這也是原因之一?」

喻幼知輕輕點頭。

「為什麼不跟我說?」

喻幼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賀明涔猜測道:「你覺得我一定會偏袒我爸,然後我們一定又會因為這個吵架產生矛盾?」

他頓了頓,語氣倏地低了幾分:「如果我爸真的跟你爸的死有脫不了的關係,那麼我們大概也……對嗎?」

喻幼知:「嗯。」

賀明涔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當年他們分手,居然還有這層複雜的緣由在。

以為只是因為兩個人那個時候還太年輕,想法和行為都不成熟,不會處理感情中的矛盾點,才讓她產生了退縮的想法。

「……那現在呢?」賀明涔問她,「現在為什麼你又肯告訴我了?」

喻幼知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了頭,然後將雙手穿過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就是答案。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因為處理不了矛盾就只能選擇退縮的小流浪貓,不會只用一個打火機就將賀叔叔定罪,然後更加堅定了和賀明涔分手的念頭。

賀明涔揉了揉她的頭,勾唇說:「長大了。」

喻幼知抿抿唇,埋在他懷裏問:「如果真的跟你爸爸有關,怎麼辦?」

「你說呢?忘了我現在是幹什麼了的嗎?」賀明涔語氣很淡,「不過我相信我爸,不是因為他是我爸,而是因為我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不會知道,當年為了接她進家門,他爸和他媽吵過多少回。

他爸的脾氣向來都很溫和,卻在這個問題上異常堅定。

只因為那是喻廉的女兒。

僅僅只是因為那是好友的女兒,就願意承擔起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撫養責任,由此可見,那位好友對賀璋來說有多重要。

-

吃過飯,喻幼知又去樓上把禮服裙換了下來。

即使訂婚取消了,賀明瀾也沒有取消為了訂婚而包下的所有房間,因而她依舊可以自由進出。

按理來說衣服也換了,她也該回家了,但賀明涔又提出要散步消消食,於是兩個人又去酒店樓下的花園隨意逛了逛消食。

酒店的花園裝飾不錯,面積大,五彩斑斕的彩燈環繞着隨着黑夜暗淡下來的綠植,不少客人晚上都會來這裏散步。

賀明涔臨時來了個電話,是黎隊打過來的,他也沒避開她,直接當着她的面就接了起來。

反倒是喻幼知自己自覺,走開了幾步。

即使是半個同事,信息也不能完全共享,有的案子是機密,她還是少聽比較好。

其實是有關於最近市內發生的幾起治安案件,黎隊派了線人去跟蹤調查,觀察到這幾起不同區的治安事件的嫌疑人在離開區拘留所之後,平日固定活動的那幾個場所之間有重疊。

賀明涔問:「也就是說這群人可能是有聯繫的?」

「對,不過都是些、網吧之類的地方,這些店營業執照已經查過了,沒什麼問題,」黎隊說,「其中一個地方你應該很熟,萬豪夜總會。」

萬豪夜總會,江富地產二公子名下的產業,他是最大的老闆。

前不久賀明涔剛剛舉報了那裏,沒想到這才整頓了幾天就又開張了。

果然背靠江富地產血就是厚。

「線人說江二少上次被警察逮了個正著丟了大臉,放了話說要是讓他知道了是誰舉報的,就找人剁了他的下半身。」

賀明涔譏諷地笑了兩聲,滿不在乎。

「那就看他能不能查到我頭上了。」

「你別忘了你的左手是怎麼傷的,」黎隊語氣嚴肅,「他跟你不一樣,這種有案底又沒什麼底線的富二代瘋得很,還有最近你哥好像跟他走得挺近的,你提醒下你哥,時刻盯着你們賀家,想看你們家倒台的人可不少。」

外人哪兒會知道,最想賀家倒台的不是別人,就是賀明瀾。

提到賀明瀾,賀明涔神色微斂,淡淡嗯了聲。

黎隊問得委婉:「說到你哥,還有件事,你那邊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

「別跟我裝傻,今天的訂婚宴,你跟你哥打起來了吧?」

向來不苟言笑的黎隊難得笑了兩聲,不咸不淡地調侃道:「有人拍了視頻,傳到我這邊的微信群里來了,賀小少爺,挺男人的啊,搶親哥的未婚妻還這麼理直氣壯。」

賀明涔沒否認,只是問:「拍視頻了?」

「信息時代,你覺得呢?」黎隊說,「一個下午,足夠圈子裏的人知道這個事了,再加上你們賀家本來就樹大招風。」

賀家向來低調,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想不高調都難了。

「兩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打了起來,女主角卻沒在視頻里露面,他們都在討論那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聖,」黎隊直接詢問當事人之一,「小少爺,何方神聖?」

賀明涔隨意往某個人那邊瞥了眼,說:「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神聖。」

黎隊聽出他的敷衍,沉默幾秒,又問他:「所以你真的把人搶過來了?」

賀明涔一向懶得解釋,直接嗯了聲。

對於小少爺的無恥和坦誠,黎隊再次沉默。

「照理說這是你的感情私事我管不著,但是——」半晌,黎隊語氣複雜,「兔子不吃窩邊草,你畢竟是穿警服的,個人作風問題還是注意一下,趕緊讓你家把這消息壓下來,現在順着網線找一個人太簡單了,現在還只是圈子裏的人知道,要是真傳開了,對你影響不小。」

畢竟是當弟弟一樣看待的下屬,縱使不贊同他今天的行為,但還是選擇站在他的角度上為他着想。

然而他說了這麼多,賀明涔的重點卻只在:「不是窩邊草。」

黎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語調平淡:「那人本來就是我的。」

「……不管是不是你的,今天你做的這件事就太衝動了,考慮過後果嗎?」

怎麼可能沒考慮過,又不是小孩子。

「溫茂哥。」

黎隊難得聽小少爺叫他哥,愣了愣,問:「怎麼?」

賀明涔沒有為自己今天的衝動開脫,但也沒有表現出半分後悔。

他傲慢了太多年,傲慢的人並不愛解釋。

「她不是誰的未婚妻,」他望着那邊說,「她是我的初戀。」

那邊的人正坐在小徑不遠處的長椅上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雙腿一搖一晃的。

這一句就足夠解釋他這段日子所做的一切了。

黎隊啞口無言。

-

「在想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喻幼知的思緒,她抬起頭,問他:「你打完電話了?」

「嗯,」賀明涔在她旁邊坐下,又重複地問了一遍,「腦袋裏在想什麼,我過來了都沒發現。」

喻幼知:「在想今天的事。」

賀明涔很輕地挑了下眼尾,意有所指:「下午的事么?」

她瞪了他一眼,加重了語氣道:「中午的事!」

他的語氣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怎麼?後悔沒跟賀明瀾訂成婚?」

「不是,」喻幼知說,「我是在想你到底是怎麼讓明瀾哥取消的。」

他都挨了賀明瀾的一拳,不用說,當時的場面一定很亂。

「好奇這個幹什麼,知道個結果不就行了。」

喻幼知抿了抿唇,不放心地說:「可是現場有那麼多人在,如果有人把這件事傳出去了怎麼辦?」

賀明涔安慰她:「你又沒露面,現場也沒擺你照片,賀明瀾只給家裏人還有一些比較親近的朋友發了請柬,放心——」

「我擔心的是你,我擔心的會對你有影響。」喻幼知打斷他。

他愣了下,垂眼迅速掩了情緒,隨即滿不在意地說:「不會。」

喻幼知懷疑地看着他:「你確定嗎?」

「嗯,別杞人憂天了。」

然後賀明涔站起來,問她:「還散不散步了?」

說完他也不等她,直接往前走了。

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喻幼知只能認命跟着起身,小跑追上他。

她還想問,卻被他不講理地威脅道:「再跟我提今天中午的事,我就認為你是捨不得取消訂婚。」

她只好暫時作罷。

兩個人並排走,胳膊互相挨着,天氣漸漸冷了,喻幼知將手塞進了外套衣兜里,莫名回想起他們以前在英國一塊走路的時候是怎樣的。

好像總是牽着手的,或者是她挽着他,或者是他攬着她的肩膀。

按理來說今天下午都已經那樣了,牽個手都顯得微不足道,然而她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把手自然地從兜里拿出來,然後再自然地去牽他的手。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在一起了,那種自然的感覺已經變得陌生了。

女人和男人不同,比起身體上的需求,更注重這種精神上的滿足。

她神色一黯。

原來和好簡單,和好如初卻沒有那麼簡單,不是嘴上說和好,然後就能立馬恢復到從前親密無間的樣子。

這幾年缺失的時光,並沒有那麼容易就填補回來。

賀明涔也始終沒有要伸手過來的意思,兩個人就這麼繞着小徑一來一回,一直到散步結束。

喻幼知打算回家,等明早再過來找他。

賀明涔卻直接讓她今晚上睡在酒店裏,這樣方便。

喻幼知想了想,還是說要回家。

賀明涔問她為什麼。

她囁喏半天,總不能說剛剛因為他們散步的時候沒牽手,她覺得他們還是需要時間去習慣一下和好以後的狀態。

那樣也顯得她太矯情了,他一定會笑她,說床都上過了,還至於糾結牽手這種問題么。

想了半天理由,她覺得哪個都顯得矯情,只能彆扭地說:「你自己一個人不能住酒店嗎?」

他綳著一張高冷的臉,也有點彆扭地說:「你在這兒,我為什麼還要一個人住?」

喻幼知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了。

於是就這樣決定在酒店住上一夜,反正最近天氣冷,明天再回家換衣服也不影響。

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身邊多睡了一個人的感覺。

也是奇怪,下午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有事可做的時候反倒不尷尬,現在到了晚上,同樣躺在一張床上,無事可做的時候反倒尷尬了起來。

睡前慣例會看手機,這會兒也因為身邊睡了個人,突然就沒了興緻。

關了燈,喻幼知睜眼看着天花板,房間里靜得能聽見呼吸聲,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這個寂靜的環境下,撲通撲通作響。

突然感到身邊的那個人動了動,連帶着她這邊的床鋪也跟着發出動靜,喻幼知不自覺屏住呼吸,然後就被他攬進了懷裏。

她抖了一下。

「就抱着睡,不幹別的。」賀明涔說。

他這麼體貼,反倒讓喻幼知沒忍住皮了一下:「哦,理解。」

賀明涔一下子就皺起了眉,掐緊她的腰,語氣有些危險:「你理解什麼?」

她極其有求生欲地說:「理解你體諒我。」

小少爺冷哼一聲。

只是雖然身體上是暫時放過她了,嘴巴卻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平時多鍛煉鍛煉身體吧,」他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稍微弄狠了點兒跟要你命似的。」

喻幼知咬唇,為自己開脫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現在變這麼狠了?」

他無比淡定地說:「你也不想想我都憋了幾年了。」

「那也要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才行啊,」喻幼知說,「我現在天天坐辦公室,身體素質沒以前那麼好了。」

賀明涔呵了聲:「說得好像以前你多能承受似的。」

不還是跟以前一樣,前戲興緻勃勃,還願意撩撥他兩下,一到正餐時間就躺平,力氣活全是他干。

喻幼知沒好氣說:「你要是對我不滿意,那還跟我和好乾什麼?」

「沒有不滿意啊,」賀明涔附在她耳邊,慢吞吞地說,「你叫得挺好聽的。」

「……掃黃大隊要是自查你們公安內部,你絕對第一個被抓。」

「哦,」小少爺有恃無恐地說,「不如你現在就報警,到時候他們抓了我,問我犯了什麼事,我就說因為跟前女友和好了,在床上沒控制好把前女友給弄哭了。」

「……」

接着,賀警官一本正經地對她提出了法律層面上的提問。

「你猜他們會認為是我太過分應該拘留,還是認為你太嬌氣報假警?」

喻幼知被他逗得面紅耳熱,當場就起了殺人的念頭。

「賀明涔,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用枕頭捂死你?」

「見過窒息至死的人嗎?我第一次見的時候連着失眠了兩天,」賀明涔嘖了聲,「這麼難受的死法,虧你捨得用在我身上。」

喻幼知深吸兩口氣,說:「好,那你說,怎麼死不難受,我成全你。」

「縱慾過度。」

「……」

喻幼知坐起身來,掀開被子要下床:「我回家了。」

論不要臉,她總歸是個女的,哪比得過男人。

賀明涔低低笑了兩聲,伸出手,又把她強行給扯回了床上。

「不殺我不行么,」他抱着她,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說,「剛和好,我還不想死。」

喻幼知語氣硬邦邦的:「不行,誰讓你嘴這麼欠。」

「那你堵上我的嘴不就好了。」

「好辦法,」喻幼知說干就干,「你放開我,我去找條毛巾來。」

「不用,這兒有現成的。」

然後他就用吻堵住了她的嘴,當然順便也堵住了自己的。

Yin靡的水聲很快在寂靜的黑夜裏響起,牙關被舔開,舌尖相抵,慢慢地這個堵嘴的動作就變了味,開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趁着他的吻下移,喻幼知出聲控訴。

「說什麼不幹別的,搞了半天留我過夜還是為了這個,這就是你們男人。」

賀明涔停了動作,冷靜了片刻才解釋:「留你過夜不是為了這個。」

可是嗓音低啞,還裹着慾望,所以特別沒有說服力。

「那是什麼?」喻幼知說,「別說你就是單純地想蓋着被子純聊天,我不信。」

「我是覺得待一起的時間久一些,能快點恢復到以前。」

喻幼知愣了:「什麼?」

賀明涔抿唇,問她:「你不覺得我們除了在床上跟以前沒差別,下了床就有點彆扭么?」

「我記得我們以前走在路上的時候,你會挽着我,」他的語氣裏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小鬱悶,「但是今天在花園裏轉了一個多小時,你也沒挽。」

說完這些,他翻了個身,從她身上下來。

賀明涔克制地說:「算了,慢慢來吧,這事兒急也沒用。」

喻幼知突然就知道怎麼死最不難受了。

那就是被可愛死。

誰能想到小少爺居然會有這一面,她要不是跟他談戀愛,她也不知道。

這男人嘴不欠的時候,簡直不要太招人喜歡。

沒有任何預兆,喻幼知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把撲上了賀明涔。

賀明涔才剛從她身上下來,這會兒又反被她給壓在了身下。

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幹什麼你?」

外表乖巧的貓咪終於在黑夜裏對男人顯出了惡魔的原形。

「干你。」

賀明涔噎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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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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