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撞見

第6章 撞見

容霜至從地道爬回自己的屋子裏才舒了口氣。顧不得那個被自己塞進柜子裏叫春的小弟子。而是先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清理了一番,連頭髮絲都沒放過。

待到沒了那欲催人吐的臭味,容霜至看了看與自己密道連通的那張床,先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一趟,翻了個身,睡下了。

原主是修鍊奇才,雖年紀輕輕也已然跨入了金丹期,自然不需要睡覺休息,故此這床放得實在敷衍,不過一個光溜溜的石板,連個被子都沒。

不過此刻容霜至卻不顧不得舒適與否了,從穿越到現在遇到的樁樁件件都不那麼簡單,他疲於奔命到現在,迫切地需要身心放鬆,需要耐下心來想一想,為何自己明明是一個無腦的爽文配角,卻要經歷這些刀光劍影。

被自己強壓下的葯此刻還沒發作,容霜至左右暫時安全,在腦子裏思索了下方法,索性不再壓制它,將它放出來,想辦法慢慢化解藥力。

隨即,比方才那小弟子更加悅耳的□□輕吐出來,容霜至直到全身出了一層薄汗,才粗喘著氣搖搖擺擺地起了身。

暗想這藥力也沒有那麼難捱,為何原主在書中就這麼着了人的道了。

容霜至的屋子不大,只被簡單地分成了內外兩間,內室里放了個床和一個簡單的書架,西壁處立了柜子和字畫,容霜至就是把那個小弟子塞進了這個柜子裏,本想等著自己將江雪寒帶回來,讓那個渣男師兄趙尚言原形畢露后再處置他。

可無憂谷的動靜太大了,只怕趙尚言想要陷害他,這個時候也找不到來看戲吃瓜的群眾。定然是不會來捉姦了。

那這個小弟子就成了陷害自己的證據。容霜至想到這裏心一冷,踉踉蹌蹌地過去,決定先將這個小弟子放出來逼問一番再說。

安放小弟子的柜子裏此刻沒有一點聲響。容霜至方才身上出了一身汗,此刻手腳還有些軟,剛摸到柜子晃了晃,這才深吸口氣,憋去臉上的熱意,換了個凌厲如霜雪的表情,打開了自己親自封住的柜子。

「噗通」一聲,一個灰藍色袍子的東西在容霜至打開門的一剎那從裏邊滾落而下,像是麻袋一般,發出沉悶的響聲。

容霜至臉色一變,猛地後退一步,看到那個仰躺在地上已經七竅流血的弟子,心裏一悚。

「七竅流血,這是滅魂之法,殺人還滅口,倒是乾淨利落。」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同樣望着屍體,說出來的話卻是風輕雲淡,帶着那讓人牙痒痒的淡漠。

「你怎麼在這?」容霜至在他說話的瞬間就綳直了身體,抽出了風月劍,「唰」地轉身放在了顧流風的脖子上,拚命抑制住心裏的顫意咬牙道。

「自然是跟你來的。怎麼,你不會是覺得咱們就這麼算了吧?」顧流風假笑着回他一句,卻絲毫不在乎自己脖子上的劍,眉眼一垂,略低下頭便朝着地上看。

那小弟子七竅的血已有些凝固,哪怕掉下來滾了一圈也沒有滴落下來。灰敗的臉上還帶着恐懼的猙獰神色,多少有些不好看。

顧流風漫不經心地踢了踢小弟子僵直的身體,收了臉上雲淡風輕的笑意,才幽幽道:「這是提前被下了滅魂咒,到了時間就會魂飛魄散。容霜至,你惹上麻煩了。」

滅魂咒是被施用之人沒過多久便會七竅流血,魂飛魄散而死,連轉生收魂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太過殘忍,早早就被禁了,連知道的人都不多。也得虧眼前這人認識,還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關你屁事!假仁假義。」容霜至瞪他一眼,滿臉戒備道。

這人沒了臉上的笑意偽裝,不怒自威,偏偏眉眼唇角帶着一股格格不入的乖戾氣質,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人背後,也怨不得容霜至避他如蛇蠍。

「是嗎。」顧流風卻也不惱,敷衍應一聲,沉吟一瞬,又成了似笑非笑的欠揍樣子,指着地上的屍體,望着他道:「他被你關在柜子裏,而你卻去了無憂谷,回來便自瀆。現在他死在了你的柜子裏。」

「我沒有……自……」容霜至咬着牙,想要讓他見點血又怕傷到自己,只能硬著頭皮乾巴巴道。恨不得縫上他那張嘴。「關……」

「關我屁事?」顧流風漫不經心地將劍撥開,狹長的眼眸裏帶着些許的玩味,無情道。「你確定嗎?容霜至?」

下一刻,顧流風的臉色一肅,容霜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架在他脖子上的劍隨風一震,狠狠朝外盪去。

容霜至吃痛一聲,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本命劍就從自己的手中脫離,狠狠地掉在地上,發出「啪啦」的一聲脆響。

「你看,你現在的敵人並不是我。畢竟,若是我還想殺了你,你早就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你和他被下了葯,你將他困住,自己卻逃了出去。他現在死了,連魂魄都被抹殺,不留痕迹地被滅了口。你卻不過是簡單自瀆就能安然無事。容霜至,這其中,你就沒有感到什麼詫異的地方嗎?同樣的兇手,為什麼對他如此狠毒,卻對你如此仁慈?」顧流風一步步朝他走近,像是盯緊了獵物一般,直到走到他面前,將他的臉照在自己深若明淵的眼睛裏,按住了容霜至的手腕上的脈搏,一字一句道:「他們不是對你不狠毒,而是出現了疏漏,最大的疏漏,就是沒把你迷透了,還未察覺,容你半途中醒來跑了出去。是嗎?」

容霜至正捂著自己發疼的手腕,聽他說的話突然一怔,牙齒狠狠咬在自己的唇上,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看來你知道。那麼,你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了嗎?」顧流風似是很滿意看到容霜至這般驚訝后大悟的樣子,索性放了他的手,反而攫住他的下巴,像是在估價一個商品般,細細打量著道:「多漂亮的一張臉,若是不小心弄髒了,被丟出青昭宗。即便是做個鼎爐,也能在黑市賣上好價錢。」

「他們在狩獵,容霜至,你猜,他們狩獵的對象,是誰?」

容霜至沒說話,在顧流風覆上來的時候就讓冷汗濕透了內里的衣服。原書里,容霜至不過是個小反派配角,提及他的時候也不過寥寥幾筆,而就連那寥寥幾筆,也因為男主的視角,表現出來的全是他病態扭曲報復男主的窮凶極惡。因此並未提及,容霜至既然如此喜歡趙尚言,是為何要在那日與小弟子狎玩取樂。而現在,容霜至似乎才窺得一絲真相,原來那藏在原主可悲人生的背後,導致一切悲劇的源頭,不止是一場想要擺脫自己未來道侶的背叛,而是一個環環相扣,勢必要將人拖入深淵的險惡陰謀。

而自己比原主唯一幸運的地方,不過是自己,在這個時候穿書而來,導致身體提前蘇醒,才有了反抗的餘地。

若是這樣,那現在在外邊等著自己的就不僅僅是趙尚言那個渣男了。那容霜至甚至不知道是誰的黑手,要的不僅僅是讓自己自己身敗名裂,而是讓自己從此墮落至死。

「不過你倒是聰明,知道哪怕出去也不能光明正大走前門,否則這戲就不好玩了。」顧流風望着他邊說道。看他像是一隻受了驚卻堅持綳著脊背,亮起爪子的貓,心裏好笑,面上卻還是一副調,戲他的樣子,斂著眉幽幽問道:「怎麼樣,容霜至,你現在,要來求我救你嗎?」

屋裏突然靜默,直到容霜至白皙瑩潤的臉上一滴汗水劃下他才深吸了口氣,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啪」地一聲,容霜至拍掉那人的手,一瞬間恢復成了那驕矜傲慢的樣子,強自仰著下巴道:「不必了。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與虎謀皮豈不是更危險?你也說了,他們已經出了紕漏,即便日後不會放過我,現在又能奈我何?」

「是嗎?」顧流風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紅色印子,似是現在才想起,自己方才同樣想要在無憂谷把容霜至滅口,於是訕訕收了手,才嘆口氣道:「是我考慮不周,那,要打個賭嗎?」

「賭什麼?」容霜至正麻利將那小弟子的屍體扔進了地道里,待到做好了偽裝才挑眉道:「雖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想殺我了,也不知為何想要討好我。可這位仙友,煩請讓讓,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做不來被人打了一棒子還能吃下棗的事。」

「哦。」顧流風儒雅點點頭,倒也沒說什麼,反而逡巡了一遍這寒酸的屋子,走到書架上,撿了一本頗為陳舊的書。最後將視線勉為其難地落在唯一可以坐下的床上,手腕一擺便撈出來一副極為精緻的棋盤。隨即便坐下不動了。「賭你一會兒會求我幫忙。」

「若是你求我,便是我贏了。若是你不求我,便是你贏了。」

「是嗎?那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容霜至拍着手,蹲在一旁望着他。覺得這人的賭局有些搞笑,左右求不求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只這人卻不急着理會他,早已經不客氣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擺着棋子,黑白棋子上飽含着靈力,隨着那人利落地落子,靈力快速連接成線,成了一副隨着落子而不斷變幻的陣法。陣法變幻的速度極快,五彩的光芒隨之流瀉出來,發出極小卻璀璨的光芒。

「你求我了,便是我贏了。那你以後便不能再追究我方才想殺你之事,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已經知道錯了。」顧流風抬了抬眼,對着他彎了彎唇,和善道:「你不求我,便是你贏。若你能贏,我就告訴你一件,關於你的,而你卻不知道的秘密。」

「哦。」容霜至蹲在一旁,看着他手裏的棋盤有些愣。只關注那無窮變幻的陣法,敷衍應道。心想左右自己都不虧。

說罷話題一轉,突然問道:「你在擺什麼陣?」

這人拿出來的是一個星海棋盤,用蘊含靈氣的黑白棋子擬陣,通過改變棋子的位置,在短時間組成不同的陣法。光看棋盤上陣法上,靈氣隨着陣法不斷轉動產生的純粹光芒就知道這是個極為珍稀的寶貝。

只是,再是寶貝也不過是個死物,讓容霜至詫異的是,這人落子一直沒停,那棋盤上不同陣法的光芒便競相閃爍得如同彩燈一樣刺眼。

能不斷變幻的都是玄妙的大陣,皆是需要時間慢慢參悟出來的。像這人這樣如此隨意擺出來,這天賦和實力,着實有些,讓人咋舌。

「你與其想我在擺什麼陣,不如思考一下,我為什麼篤定,你一會兒會來求我。」

「容霜至,你在這個宗門裏人微言輕,即便被人設了局下了葯,躺在這裏這麼久,也不會被人發覺。可這個宗門上沒有在意你的人嗎?你在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想要找人來將計就計的主意確實不錯。因為那個小弟子能被設計進來你的房間,那外邊定然也會有其他的證據,來將他是來與你苟且的這件事坐實。說不定,就有一個陷阱就設在你的門前,可你有沒有想過,與你苟且的人是不是這個小弟子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有人現在大搖大擺地從你的前門走進來。那個人就可以做那個冤死鬼。」

「就像這樣」顧流風突然抬起頭望着他笑了起來。

「咚咚」兩聲,暴躁的敲門聲音從院門口傳來,顧雲舟皺着眉,扶著那可憐的門環,恨不得將容霜至的門都拍爛了,篤定道;「容霜至,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邊。」

「他來了又如何?」容霜至眉頭一擰,下意識地站起了身來,腳卻沒有動,不動聲色望了眼門外,朝着顧流風冷道:「我現在好好的,也並未行不軌之事。即便有人當場進來,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不清白?」

「是嗎?」棋盤上的白光突然一頓,彷彿停駐在了一個陣法上。

顧流風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他身邊,眉弓下一雙眼睛在透過窗戶的陽光下格外的幽深。

「你現在好好的?那你別動。」顧流風笑笑,朝着他不斷地逼近,直到一手撫摸到他的側臉,將那間歇會蹦出刻薄話的薄唇貼在他的耳邊。

一瞬間周身被一股有如冷雪香似的涼意氣息籠罩,容霜至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聽他的話,果真便挪不動步子了。容著那人呼出的氣息噴在自己耳朵上,熱熱的痒痒的,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帶着讓人撩撥着他的皮膚,讓他忍不住地發熱,熱到胸膛起伏,下意識想張大了嘴迫切呼吸。

「哄」地,猶如星火燎原,似是回應臉上的熱意一般,內里那股熟悉的煩悶和灼熱又卷了上來,燒得容霜至小腹一熱,連帶着自己吐出來的氣息都是熱的。

「艹!」一個儒雅隨和的短音結束了這旖旎的氣氛,容霜至粗喘了口氣,猛地推開了他。待到發現這次連壓都壓不下來的時候,熱辣辣的臉上都帶了憤恨,聲線不穩地問道:「是你搗的鬼?我這是怎麼了?」

顧流風沒眨眼,沉沉望着那猶如籠在曉日裏的海棠花一樣的紅艷臉頰,那水光瀲灧的一雙精緻桃花眸帶着迷離茫然的神色,簡直漂亮得不像話,漂亮得,足以讓人忽略它主人那令人討厭的囂張個性和說出來的不堪入耳的話。

只讓人,讓人想要……狠狠欺負到讓他變乖。

「你以為,這麼個小心翼翼,連活口都不留的大局,是在鬧着玩?他們大費周章給你下的葯,是讓你隨便自瀆一次就能解決的?這麼凶,卻這麼單純。」顧流風突然惡劣笑笑,一手摁住了他看着便瘦細的腰,不懷好意地欺身上去,將他壓在了牆邊,低聲溫柔道:「噓,外邊的可是最喜歡你的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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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后被HE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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