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第178章 第178章

血色山內,江阿圓正在周真的指導下沿着器堡蜿蜒而下的石梯小心走着。

道堡地勢沉底,越到底部,屬於血色山的界力就越大,江阿圓已經將鑒天劍劍鞘拎到了手中,這才能繼續向下。

周真原本想幫江阿圓抵抗界力的斥力,沒想到她走了許久都沒停滯,這才發現她手裏拎着的鑒天劍劍鞘,心下嘖了一聲,「修為平平,運氣倒挺好,連封界石這種寶貝都能拿到手……」

他沒有念出聲,江阿圓自然不知道。

道堡每下三層便要過一道結界,她此刻正在準備過第三道結界的破陣石。

如今等閑的陣法已經難不倒江阿圓了,她只需等人過界的時候瞄上一眼,就能復刻出對方手上的令牌,可惜從第三道結界開始,門后就站了查驗的道修,要核驗每個過界人的身份。

她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能蹭尾進去的道修,有些着急了。

周真也有些焦躁,「我記得道堡三層住着不少道修,這才幾年,人就這麼少了?」午時三刻已經是道堡內道修來往最多的時候,若現在尋不到地方,想再出來,就得等到明天了。

他話音剛落,石梯上就有個面帶帷帽的女修拐了出來。

江阿圓立即松出一口氣跟了上去。

那女修催動手裏的令牌,隨後便有道修從結界內探出頭來,示意她摘下帷帽。

「哪間的?」

女修漏了半張臉就放下了帷帽,「地字型大小葉年。」

「進來吧。」

葉年身形纖弱,聲音帶些沙啞,江阿圓跟在身後,聽到她出聲微微有些發愣,見葉年過了結界,連忙跟上。

這聲音……也太像了?應該是錯覺,極西域宗的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血色山裏?

江阿圓跟着這個葉年,一路又過了第四層結界,直到第七層結界前,對方才拐入一旁的石道內。

江阿圓取出日月扇,「前輩,我到第七層結界前了,接下來怎麼辦?」

第七層結界還需要再驗一道魂識,可沒那麼容易混進去了。

周真的聲音有些沉悶,還有些無力,「再等等,應該有一批來送靈石的道修,神識的事你不用擔心,有器陣在,不會觸動陣法預警。這裏對魂魄壓制的厲害,我有些不大舒服,等你過了第七層再叫醒我。」

「……好。」

江阿圓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一隊三人的道修從石道內轉出,各自捧著兩個玉盒朝結界走來。

她跟在後面,總算順利混到了第八層。

第八層后,石梯就到底了。

可沒想到如此嚴密看守的地方,竟然只有正中一個熟悉的黑色石柱屹立着,再無旁的東西。

周圍就只有血色石澆築而成的紅色底板,被地底岩漿烘烤著,發出詭異的紅光。

那三個道修將手裏的玉盒送到黑色石柱旁,將內里的東西取出貼到石柱上后就迅速的退了出去。

江阿圓這才發現,那玉盒裏裝着的是六片極品靈石碎片。

而黑色石柱上剛好也露出了午時祭天時曾見過的那個鏤空石板。

只不過此時此刻,除了被那三個道修摁上去六片極品靈石碎片,在鏤空的石板內,竟然還有一塊極大的極品靈石碎片懸空浮着,正被黑色石柱上的鏤空紋路包裹着,在滿坑紅色中隱隱的散著白光。

周圍岩漿從地面蜿蜒而過,被血石蓋壓着,連溫度都不甚能感覺得到,可這枚靈石碎片卻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壓抑沉悶,好似在面對一個修為極高的道修般,讓人挪不開步子。

江阿圓再一眼細看,竟好像從靈石碎塊中對上了一雙眼睛!

她心中猛然一震,隨後便急急後退,可饒是如此,胸腹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動蕩起來,魂傷隨之在識海中動蕩翻湧,一路引動着周身氣血。

「噗。」江阿圓終是沒能忍住噴了一口血出來。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讓血噴到地上,所以她用袖子緊緊捂住了。

可她忘了自己一隻手還捏著鑒天劍的劍鞘,一隻手捧著日月扇,因而血在浸潤了半個長袖后就緩緩滲入袖中,滴到了日月扇和鑒天劍的劍鞘上。

周真猛然醒來,「江小友,你這是……魂傷複發了?」

江阿圓已經咽下了幾枚補魂丹,可也不知道為什麼,識海中不僅魂傷沒被壓制住,反而愈發鬧騰,如此幾番,速傳沒有再引動體內氣血,可她整個人卻已經在這動蕩間慢慢喪失神志。

等到周真反應不對的時候,她已經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識海翻騰,動蕩不休,就算有魂印幫她壓制,也擋不住這連番震蕩。

*

在江阿圓昏迷后,鑒天劍劍鞘上就浮起一陣紅光將江阿圓從頭到尾籠罩起來。

石柱上的極品靈石內,有魂魄悠悠轉醒,再度凝出一雙邪魅至極的眼睛,盯向了江阿圓所在。

片刻后,內里傳來一個聲音細弱但卻極其尖銳的笑聲,「哈哈哈哈,瞧瞧我發現了個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人魂印和器魂印居然同時跑到血色山裏來了,哈哈哈哈,要是讓溫老鬼看到,估計會高興的瘋掉吧?」

卻在此時,有人在陣外催動了陣法,靈石碎塊笑聲抖停。

「這個時間,溫老鬼怎麼會過來?」它眼睛一眯便投出道白光,將地上的江阿圓囫圇打包送到了某處。

下一瞬,便有紅袍曳地的男修從結界外走了進來。

正是溫成風。

許是到了自己的地盤,他整個人都顯得極為放鬆,行走間動作散漫,也絲毫不壓制身上陣陣外散的戾煞氣息,只在經過江阿圓躺過的地方時,微微停頓。

「蘇離,有人來過了?」

蘇離便是極品靈石內的魂魄名字,它聽到溫成風出聲,聲音尖細的笑了一聲。

「怎麼,又要怪我亂殺人?是他自己好奇心作祟跟進來,我不過讓他開了開眼界。」

溫成風唇上的笑意微斂,眉現厲色,「就算有人誤入,也不該由你動手!下次若是再貿然出手,別怪我削減你的供給,讓你連話都說不出來!」

蘇離聞言立時就炸了,「你個老鬼,自己生不如死,還要拖我給你陪葬,再過半月,就是千年之期,你孤身一人回來,怕是有沒尋到人吧?哈哈哈哈,想到你到時候要和我一起下地獄,我就覺得這千年煎熬都值得了,哈哈哈哈哈……看着自己修為再無寸進的可能,是不是很煎熬?很想解脫?是不是發了瘋的想要改變?可惜啊可惜,這世間再無魂生劍心的道修供你煉化,你這輩子,永遠也只能活成一個見不得光的螻蟻,鼠輩!」

蘇離說的極快,溫成風被他連番挑唆,眼中已經帶上了濃郁的戾煞之氣,他猛然揮出一掌砸在了黑色石柱上。

只聽「啪嗒」一聲,上面扣著的六片靈石碎片就落下兩枚,隨即蘇離就在靈石內極其痛苦的嚎叫起來。

溫成風冷眼瞧著,絲毫不為所動,等到極品靈石碎塊內的聲音猛然歇止,這才撣了撣長袍,似是揮去一塊毫無用處的塵埃,這才再次慢吞吞的走到對面石壁前,消失不見。

他走之後,本該陷入沉睡的蘇離卻再度在極品靈石內睜開了眼,因為兩枚供給靈石掉落,他的眼睛裏都帶上了一絲黑色的紋路,咋看之下,竟和常見的戾煞道修一般無二。

「溫成風,你折磨我千年,只為了一個愚不可及的夢,我便要讓你親眼見到美夢破碎,讓你看看,什麼叫後悔無門!」

它在靈石內陡然一轉便將通身靈力全部集結,囫圇般灌入了身下昏迷的江阿圓體內。

等到身上靈光微弱,幾不可查,它才彷彿得到解脫般長嘆一聲,徹底沉寂。

*

江阿圓昏昏沉沉的,從剛才就陷入了一片混沌夢境之中。

夢裏她竟然在老鐵身體里,跟着一個面目熟悉的男修四處遊盪,那男修是玄天劍宗的新任弟子,名叫蘇離,雖然是宗門內最小的弟子,卻因為魂帶劍心而成為了宗門上下矚目的存在。

小小年紀就通悟了劍意,半年時間就從一個普通少年修鍊至魂嬰初期,風光無二。

這日,他受師命前往山下一處秘境中絞殺兩隻搗亂的靈獸,卻在返程時遇到了兩個自稱劍宗宗主好友的化魂期前輩,請他幫忙領路。

他認得對方手裏的劍宗令牌,便沒有懷疑的將他們帶入了宗門,卻不料這二人轉頭就大開殺戒,一路從山門虐殺至玄天大殿,言明要宗主師父交出通靈劍心。

劍心繫魂,怎麼能單獨交出來?這兩個道修,分明是想要他這個大活人!

蘇離直到此時,才明白師父和他說過的,懷璧其罪是什麼意思。

那兩個道修最終被師父斃於玄天大殿,可從此之後,時不時便會有道修無端闖入玄天劍宗,想要他的劍心。

在終日惶惶中,蘇離再也不願出山門遊歷,將自己困在後山一練就是十年,等到十年後劍宗宗主發現他無端生了心魔時,一切已晚。

師父辛辛苦苦保住了他的性命,卻沒能擋住他體內心魔。

劍宗宗主失望至極,將他遣下山門,命他去塵世間重新曆練,為了隱藏他的劍心身份,還特意賜下鑒天棍。

蘇離便是在歷練的途中,結識了溫成風和周真二人。

彼時的溫成風只是一介散修,但卻天賦卓然,和蘇離、周真一樣,年紀輕輕便修至了魂嬰後期,只差一步化魂。

他出來歷練,便是想要尋到順利進階的那一絲契機。

三人結隊四處歷練,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某日蘇離心魔複發,終於被周真和溫成風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他就是近年來邪修四處尋而不得的劍心之主。

邪修的功法盡皆源起邪佞,想要修習下去,便只能尋找至純至凈的寶物壓制體內的心魔。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擁有劍心之人的蘇離也會生心魔,而那心魔,正是因他們所起!

周真在那時已經是驚嵐界赫赫有名的陣法大師,見蘇離不堪心魔所擾,乾脆將自己所知的一種化魔陣法傳給了蘇離。

得此心法,蘇離順利晉階化魂期,擁有了自保之力。

周真也在圍觀了蘇離渡劫后心神大慟,有感而發,二次頓悟,也成功晉陞成了化魂期。

三人之中,只有溫成風仍然停滯在魂嬰後期不得而進。

甚至此後百年,在周真和蘇離各自順利晉陞到合體期后,他仍然困束於魂嬰後期不得存進。

陰暗的心思由此而生,溫成風開始修習偶然所得的戾源煞氣功,走上了邪路。

他一貫會偽裝面目,即便在修習了邪法也在蘇、周二人面前表現得情非所願。

三人一路走來,另外二人自然不會看着他墮落,蘇離開始用自己的劍心幫他導戾,而周真則研究出了諸如斂光騰移陣等各類器陣,幫他祛除體內的戾煞。

得了好友相助,溫成風修為與日俱增,短短半年內就突破了魂嬰後期的瓶頸,邁入化魂後期。

三人原本約定,在溫成風修至合體期后就廢掉戾源煞氣功,走回正途,可溫成風卻在嘗到陣法和劍心導戾的好處后一發不可收拾,數次命在旦夕,終於惹怒了二人。

就在三人即將分崩離析的前夜,鬼方城下突然暴起戾煞毒霧,開始四處蔓延,以滔天之勢將整個驚嵐界都席捲其中!

溫成風幡然醒悟自己鑄下的錯事,請求蘇離和周真幫他救回這一方天地,二人又心軟了一次。

可正當三人想出讓無辜道修避入鬼方城浮空遠走的法子時,蘇離卻在某日突然不見了。

周真搜尋無果,而鬼方城下又戾霧滔天,周真和溫成風二人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帶着一干人退入鬼方城內。

自此鬼方城便以浮空之名,開始避世。

也就是此時,周真才知道,這一切的幕後之人,都是他深深信任的溫成風一手所致。

他為了衝擊渡劫期,不惜以萬魂祭天的大陣,將整個驚嵐界都拖入煉獄,而避世的鬼方城,卻恰恰成了他涅槃重生的搖籃。

周真幡然悔悟,可一切已經晚了。

鬼方城內皆是溫成風的走狗,而他也不過是個煉虛期的普通道修,周真只能用自己的法子去和溫成風對抗。

他偷走了遏制戾煞的器陣傳承,又將自己留下的書卷盡皆付之一炬,自此開啟了逃亡之路。

而此時的蘇離,也開啟了自己被溫成風囚禁百年的黑暗生涯。

在夢境的盡頭,江阿圓在鑒天棍內,看着溫成風一日日的以戾煞磋磨蘇離的劍心,百年後,終於折磨的蘇離再度入魔,神魂癲狂。

可溫成風卻尤嫌不夠,乾脆將蘇離的劍心生生剜了出來,將劍心煉入一枚極品靈石內,以靈石強行供養,以此來保證自己的道心保持清醒。

可他萬萬沒想到,劍心在剝離前就因蘇離入魔而有所損毀,並不能達到以往的完美效果,再加上沒了器陣的凈化,溫成風身上的戾煞開始不受控制的反噬起一身修為。

他的修鍊速度終於慢了下來,甚至為了保持神志猶在,迫不得已的散去修為,將自己的境界保持在了煉虛中期。

溫成風想讓一切都回到可控的境況,而其中的關鍵,便是周真的器陣傳承。

他開始四處散榜,以器陣傳承丟失為名,緝拿周真。

可惜周真的陣法造詣太過高深,幾次三番都被他險險逃過,等到兩百年後溫成風自感時日無多,親自出馬時,才終於將周真逼到了浮荒山上。

二人大戰了數百個回合,周真身受重傷遁逃,溫成風也因運靈過渡導致戾煞爆發,被逼退回到了鬼方城內。

他下令城中長老繼續追殺周真,自己也在戾煞即將爆發反噬的前日,再次散去大半修為,還將一半神魂剝離,和劍心一起封進了血色山內,想在日後尋到解決辦法后再做處置。

卻不料鑒天棍內的仙品器靈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在發現他將劍心送入血色山內后,它便自墮仙品,將蘇離殘餘的魂魄封入了棍內,並以秘法將鑒天棍送到了周真手中。

可惜彼時的周真已經身受重傷,自感天劫將至,並不能再為蘇離做些什麼,便乾脆將鑒天棍以傳承之名,留在了玄天劍宗。

再之後,便是他身隕雷下的噩耗傳來。

而被留在玄天劍宗的鑒天棍,卻在被塵封了三百餘年後,被宗內弟子暗中偷走,自此下落不明。

江阿圓一直在鑒天棍內,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圍觀著這場因兄弟之情而引發的浩劫。

其實三百年後,鑒天棍並非被玄天劍宗的弟子偷走,而是被極西域宗潛伏在宗內的密探偷走。

他們想要提煉出鑒天棍內的劍心,來修補極西域宗傳承了千年卻在戾煞毒霧中被污染的機甲密核。

鑒天棍本就已經將蘇離的魂魄和劍心凈化的差不多,加上極西域宗幫忙出手,一切原本很順利,可沒想到,劍心被提煉出的第二日,溫成風就出現了。

他以一人之力滅了極西域宗幾乎所有的道修,卻不料極西域宗已經將蘇離的劍心和機甲密核相融,他費盡心機,就只剝離出劍心的一半,便被極西域宗的道修以自爆逼退,再次退回血色山內養傷。

等再出關時,極西域宗已經從驚嵐界徹底消失,而他也因為得了一半劍心,不至於消亡殆盡。

可劍心失了一半,千年時間裏一直在緩慢消敗,如此下去,溫成風依舊躲不過必死的結局。

他乾脆和夜如寂合力開了逍遙閣,暗中打聽起鑒天棍的下落,想以墮仙法器的魂印之力,來搜尋蘇離的另一半劍心。

溫成風萬萬不會想到,自己尋來尋去的魂印,此時此刻正被蘇離的一半劍心,藏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他曾經的兩位至交好友,也在靜默中,終於認出了彼此的身份。

江阿圓一場大夢終於被識海內翻騰的駭浪劇痛震醒,睜眼后便發現體內多出了一股奇怪的暴戾力量,這力量半紅半黑,一路四處奔襲,將她周身的靈力盡數吞噬后便取而代之的留下一堆暴戾難控的可怕靈力。

這些靈力不僅引動着識海內的魂傷反覆撕裂又癒合,還將她好不容易闊寬的靈脈也一寸寸盡數沖毀!

若任由它們四處奔襲,她不僅會修為盡毀,恐怕當場就會暴血而亡!

那一瞬間,江阿圓渾身都在劇烈的疼痛,血氣翻湧股股衝上腦補,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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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的科學修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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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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