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第60章 第 60 章

雲皎被蕭朔拉上馬,直至疾馳起來,風拍在臉上,腦袋都是懵的,她不是該坐後面嗎?怎麼被蕭朔拉到前邊兒來了?

「蕭……蕭朔……」雲皎手足無措,抓緊蕭朔手臂。

「別怕,我在。」蕭朔道,一手策馬,一手環著雲皎腰身,將她牢牢護住。

雲皎不安的心鎮定下來,不再緊繃。

前方的柳彥禎停下,讓高遠上了馬,揚鞭催馬離開,蕭朔緊跟而上。

駿馬疾馳於官道,行至山間小路,四人下馬,除了雲皎,一人牽着一匹馬,往嶺北村走。

山路以往常有人走,最近月余荒了些,但也不難走,雲皎天天爬山習慣了,提着裙擺走得還挺快。

走了一段山路,便能瞧見村子,與此同時,村子高聳的後山上瀰漫下沉的絢爛瘴氣也映入幾人眼中。

高遠道:「那就是瘴母。」

蕭朔雲皎面色沉重,瘴母不似一般瘴氣,觸之即染病,或輕或重,無一例外。

柳彥禎臉色很不好看,前年便是如此,鎮中如此多人,因此瘴毒死了許許多多,偌大的赦南鎮變成如今這般空蕩蕩。

所幸發現及時,高遠也及時通知,一切都來得及。

幾人加快了步伐,山林中蚊蟲不少,因着雲皎帶了驅蚊水,各自擦上,蚊蟲未近身,行至嶺北村也未被咬。

他們抵達村口,高遠扯著嗓子吼了幾聲『爹,柳大夫來了』,村裏頭一戶人家中出來一黑黝黝的壯漢,以及一位體格瘦小,約摸四十多歲的男人,高遠給蕭朔雲皎介紹,前者是他爹村長,後者是村裏的赤腳大夫,姓張。

張大夫見着柳彥禎,便如見到主心骨一般,話不多說,領着他們去瞧染病的人。

這些年生過來,都有了經驗,距村尾稍遠的地方,修了幾座茅屋,每年染病之人,都先送到此處救治,與未染病之人隔開,今年也不例外。

雲皎和蕭朔一同前去,張大夫見他兩人是生面孔,「柳大夫,他們是……」

「他來送葯,」柳彥禎先指著蕭朔道,而後又指向雲皎,嚴重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之意,「這是雲丫頭,醫術不錯,前段時日許大人派人送來的面罩葯囊驅蚊水蚊香等物,都是她的奇思妙想。」

雲皎含笑打招呼,「都是大家的功勞。」她哪有柳彥禎說得那麼厲害。

張大夫大為震驚,他原本以為是柳大夫想出來的法子,不想是個小姑娘想的,柳大夫的脾性他是知曉的,能得他一聲誇讚,雲皎何止不錯。

張大夫不由多問了幾句,村尾茅屋不太遠,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到了。

茅屋外灑了驅蚊水,還有淡淡的蚊香燃燒后的味道,屋裏許是燃著蚊香。

張大夫面罩戴好,推開門入內,柳彥禎緊隨其後,想了想,讓雲皎和蕭朔也一同進去。

雲皎醫術不錯,知道的也多,但他看得出來,她經歷太少,需得慢慢累積經驗,才能成為一位獨當一面的大夫。

至於蕭朔,柳彥禎看得出來他身份不簡單,他前些日子抵達赦南鎮的兄長亦是同樣,許大人對他們兩人都十分敬重,開荒這般不易之事,說做就做。柳彥禎想法很簡單,只希望他們見多百姓不易后,能長遠的為百姓謀福祉,而不是只如今的一時半刻。

茅屋內,藥味甚重,及時戴着面罩,隔絕了味道,藥味亦是撲面而來。

每隔一丈,就擺着一張竹床,這一間屋內,就擺着十二張竹床,有八張床上躺着染病之人,他們有人面色蒼白,有人面色發紅,有人在囈語,各有各的病症。

張大夫解說他們癥狀,聲音透過面罩有些悶。

柳彥禎聽了兩個,便親自上手診脈查看,檢查染病之人口鼻手腳,喚雲皎上前指給她看,舌苔厚重發白,咽喉紅腫,身體發熱,卻是染了疫癧。

蕭朔進入茅屋后,面色便一直很沉重。鎮中不時有體弱的人染病,但因防治的好,發現的也早,與一般風寒發熱沒太大區別,又有柳彥禎和雲皎,以及寧安坊的其他大夫,每每有人染病,也很快救治。

今日這般嚴重的情況,是他第一次見。

柳彥禎將染病的八人都檢查了一遍,張大夫接着道:「隔壁屋子還有幾人,不似他們嚴重,你們隨我來。」

出了茅草屋,旁邊火盆里燒着蒼朮雄黃,張大夫率先繞着火盆走了兩圈,讓他們三人也熏一熏,免病邪侵體。

隔壁茅草屋中擺設和先前一樣,十二張竹床上只待了四人,皆是女子,她們如張大夫所說,不似那八人一樣嚴重,她們雖有不適,卻很清醒,見有人來了,分神瞧見是柳彥禎,頓時都撐著身體坐起來,喚柳大夫張大夫。

其中一人見柳大夫,宛如見到救星,最初的不可置信過去,便激動下床,哭道:「柳大夫,您救救我家相公,他要不行了,您救救他……」

她昨夜裏做夢,夢見相公給她託夢,說他難受,怕是熬不過去了,讓她聽張大夫的話好好治病,病好了,守着幾畝薄田過也好,改嫁也罷,只要她過得好,都隨她。

半夜心悸醒來,就不敢再合眼,挨到天明張大夫前來,她問張大夫,張大夫閉口不言,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會盡全力救他。」柳彥禎道,他見不得人哭,朝雲皎看了眼。

雲皎上前扶她坐回床上,「別哭了,柳大夫妙手仁心,一定會儘力救治他……」

柳彥禎轉身,給其餘三人診,待他檢查完這三人,女子情緒也平靜下來,柳彥禎替她診了脈,檢查口舌頸耳,出了茅草屋。

雲皎蕭朔緊隨其後,出了茅屋,柳彥禎熏完蒼朮雄黃,站在一旁等他們。

柳彥禎道:「丫頭,鎮中染病之人你有醫治,也有經驗,這四位就由你來負責醫治,那邊八個我和張大夫一道,你處理完了,若有空閑,也可來這邊學一學。」

雲皎點頭,「好。」

蕭朔解下馬背上的藥材,柳彥禎看了圈,取出需要的,見有兩味他沒讓雲皎帶的藥材,只看了眼,沒多言。

柳彥禎和張大夫一起往茅屋走去,「方才那女子的丈夫是誰?」

張大夫道:「右手邊靠牆角落的。」

方才是柳彥禎診的脈,雲皎折返回屋,為她們一一檢查,口鼻舌苔都是染病的常規病症,發熱也不嚴重,比之隔壁要好上許多。

雲皎又為她們檢查手足,方才哭求柳彥禎的女子小臂上是細密的紅點,看不大出來是什麼,雲皎問:「手背上紅點怎麼來的?」

她虛弱道:「蚊子咬的。」

雲皎見過咬後起疙瘩的,紅腫的,沒見過這麼密密麻麻一片的,「什麼樣的蚊子?」

「小黑蚊,比山蚊子小些,幹活時不注意就被咬了……咳咳……」

「這樣蚊子多嗎?」雲皎問,她擦了驅蚊水,沒被咬,便沒多注意。

「村裏灑驅蚊水點蚊香,又燃艾草蒼朮熏燒,沒瞧見……但地里多,戴着葯囊也會被咬……還往衣裳里鑽,太小了,不脫衣裳發現不了。」她相公後背被咬紅了一片,不是脫衣裳擦洗,也發現不了。

雲皎又問了幾句,給其餘三人也仔細檢查了,或多或少有小紅點,只是沒成一片,很難注意到。

雲皎出門配藥,她們癥狀都一樣,可一起用藥,她自作主張裝入的兩味升麻和柴胡也派上了用場,她配比好藥材,將藥罐放上瓦爐,又另裝了個瓦罐,放入艾草煎水,讓蕭朔幫忙看火煎藥,她則去尋柳彥禎。

雲皎推門而入,想要問柳大夫那女子丈夫是哪位,便瞧見他在為人施針,長長的銀針插入肺俞,雲皎話到了嘴邊,趕緊收了,沉默靠近,離著兩三步遠,看柳彥禎施針。

爺爺也會施針,說收完葯回家就趁着她暑假時間多,教她施針,不想世事無常,她永遠不可能跟着爺爺學了。

「站那麼遠哪看得清?」柳彥禎分神瞥了她一眼,「站近點看,別擋光。」

雲皎應聲,變換角度離得近些,看得更清楚。

柳彥禎轉了轉針頭,直起身問,「感興趣?」

雲皎點頭,柳彥禎道:「待空閑了教你。」

雲皎眨了眨眼,雀躍不已,「真的?謝謝柳大夫!」

柳彥禎擺擺手,去給下一個施針,雲皎惦記着事,沒再去看,問了張大夫那女子的相公是誰,朝他所指方向看去,男子袒露上半身,胸腔前扎著銀針,柳大夫已經給他施了針,不能移動。

「他後背可有細密的小紅點?」雲皎問。

張大夫點頭,「有。」

她們夫妻二人都有,雲皎問:「還有其他人身上有嗎?」

張大夫想了想,搖頭,「沒有,小紅點太小了,不是咬成一片,很難發現。」

雲皎道:「張大夫,沒施針的五人勞煩你同我再仔細檢查一遍。」

「好。」

雲皎和張大夫一起檢查,兩人是被咬了腿,他們腿上腿毛濃密,沒點耐心真看不出來,有兩人被咬了胳膊和手,只有細微的紅點,手上的不明顯,很容易便會忽略,也就胳膊上稍微能看出來。還有一人被咬在後額,腫脹手感不對,不然輕易發現不了。

他們幾人都有被小黑蚊咬,染病極有可能與此有關。瘴母雖毒,但他們來時,瘴母在往山下壓,還未蔓延至此處,許是其中的蚊蟲先一步到了山下,他們下田種地被染了瘴母的小黑蚊叮咬,才染了病。

他們被叮咬,那村中其他人呢?

雲皎臉色微變,讓張大夫一起去尋村長,給村裏人全都檢查一遍,防患於未然。

張大夫也想到了,帶雲皎去村長家,見地里還有人忙活,扯著嗓門將人叫了回來。

此刻也顧不得村民會恐慌,張大夫檢查男人,雲皎檢查女人,身上有被小黑蚊叮咬的細密紅點人都挑了出來,站在一旁。沒被叮咬的人都先回去,若有不適再來尋他們。

張大夫抱來兩壇烈酒,分給雲皎一壇,只要被小黑蚊叮咬的地方,都用烈酒擦洗,而後又分了艾草給她們,讓她們煎了沖洗,身上或許有被叮咬卻未發現的地方,仔細沖洗才安心。

他們一行四人到時,已是下午,忙活了那麼些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朗月高懸,星子掛在天上,村長家裏準備好了晚飯和客房,請他們先用飯休息,明日再忙。

用完飯,高遠引他們三人去客房,高遠先給柳彥禎指了一間,「柳大夫,您住這。」

而後將雲皎和蕭朔往旁引了幾步,「這是兩位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雲皎:???

蕭朔:???

柳彥禎:???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晴★^O^、小饅頭10瓶;來不及看4瓶;坐看雲起時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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