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久困猛虎出深山

斜月掛在深邃的夜空中，稀疏的幾點星光時隱時現，彷彿在拱衛著這輪斜月，

如水的月光，灑在小院子里，也灑在草屋上，屋頂上的茅草桿反射著微弱的月光，就像一層薄薄的水霧輕紗，籠罩著草屋。

草屋的窗口，也隱隱露出橘黃色的燈光，還隱隱約約傳出一陣陣說話聲。

這間茅草屋，從外面看起來很小，但是，內部並不顯得狹促，不知道是傢具太少，還是布置得當的原因。

左手邊是一片空地，右手邊是一張小木床，床邊有一個粗製濫造的、看起來相當簡陋的床頭櫃。床頭柜上有一盞油燈，一閃一閃的。

不過，現在的左手邊的空地上並不空。

六個小孩子正規規矩矩地低著頭跪在那裡，乖乖地聽著右手邊坐在床上的青衣少年的訓話。

柳如煙笑語盈盈地坐在雷震天身邊，笑靨如花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六小齡童。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聽話！」雷震天的臉色陰沉的要滴下水了，語氣也有點兒氣急敗壞的樣子。

「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師父管不住你們了？嗯？！」

雷震天越說越生氣，氣的忍不住站起身來，伸出手臂，用顫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來回搗著六個孩子的腦袋：「好吧，好吧，既然如此，你們都走吧，都別留在這裡了！都給我滾！一群白眼狼！」

一邊說著，一邊衝到門口，一把拉開柴門，指著門外，朝六個孩子大聲吼道：「滾啊！小鱉崽子們！快點兒滾吧！」

柳如煙的臉色變了。

她從來沒有看到大師哥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一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雖然她每次來都對孩子們疼愛有加，也很護著孩子們，孩子們也很喜歡她，也很喜歡和她撒嬌、調皮，但現在，雷震天這麼發脾氣，她有點兒懵了。

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六個孩子，又看了看怒火衝天的雷震天，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地上跪著的孩子們，卻個個面不改色、氣不發喘，一個個跟沒事兒人一樣，沒有半點兒害怕、恐懼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死豬不怕開水燙？！

柳如煙不由得這麼想。

看著孩子們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雷震天愈發生氣了。

他恨恨地看了這幫小孩子一眼，嘩啦一下，關上柴門，轉過身去，走到草屋后牆邊，推開草屋后牆上的一扇門，氣沖沖地走了進去，緊接著，砰的一聲，這扇門又重重地關了起來。

草屋裡的孩子們頓時發出一陣長長的出氣聲，好像被壓抑了很久不敢呼吸一樣，個個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擠眉弄眼，頑劣不堪。

柳如煙已經看呆住了。

這些孩子，不，還有這個雷震天，他們今天的表現，大大地刷新了她的三觀。

粗暴的師父，頑劣的徒弟。

柳如煙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得壓低聲音偷偷問道：「剛才你們師父發那麼大的火，你們都不害怕嗎？！」

「嘿嘿。。。。。。。」

「嘿嘿嘿嘿。。。。。」

大家一片嘿嘿聲，都沒有說話。

不過，通過這一片嘿嘿聲，柳如煙已經明白了，這幫小孩子，根本就不害怕他們的這個師父。

可能他們已經習慣了吧？柳如煙想。

還沒等她想完，「咣當」一聲響，那扇門咯吱一聲，又打開了。

雷震天手裡提了個大大的箱子，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他走到小木床邊，把箱子放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嘩啦」一聲，原本跪在地上的六個小孩，瞬間從地上站了起來，圍了上來，一個個眉開眼笑、歪嘴咧牙地看著雷震天和他旁邊的箱子，有幾隻忍耐不在的小手，已經迫不及待地伸了過去。

「啪」

雷震天大手一揮，重重地打在那幾隻小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那幾隻小手瞬間縮了回去。

應該是打的不夠疼，孩子們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都過去跪著，聽見沒有？！」

雷震天怒吼著。

孩子們不由得撅著小嘴，無奈地退回原地，又乖乖地跪下來。

「我知道，你們一直想要偷看我這個箱子里的東西，哈哈。。。。。。。跟你們說了不要偷看，你們非要偷看，不聽師父話，是不是該懲罰？！」

「是。。。。」

「是，師父說的是。」

「我們錯了。。。。。。」

。。。。。。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回答著，看起來極其乖巧的樣子。

柳如煙看著這一幕，感覺有些無語了。

這也太假了吧？！

師父假模假樣地生氣、教訓，徒弟們口是心非地答應、應付。即便這樣，兩下居然也能和平相處這麼多年，倒也難得。

「好了，好了！」

雷震天擺了擺手。

「大家都過來吧，我有話要跟大家說。」

孩子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帶著些狐疑。咱們師父啥時候這麼一本正經地對咱們說過話啊？

「今天，你們師娘從外面回來，跟我說了一件事兒，很重要的事兒，她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差點兒忘了，誤了大事兒了！」

雷震天看著這群小孩子，微笑著說。

柳如煙心裡一動，腦子裡一團迷霧，心裡想，我跟他說什麼重要的事兒了啊，我怎麼不知道呢？我過來不就是簡單探視和問候嗎？

正疑惑間，又聽到雷震天說道：「你們在這裡時間也不短了，個個整天里弔兒郎當、不學無術，終歸不是個正經事兒。現在，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出去闖蕩闖蕩、歷練歷練了。。。。。。」

話還沒說完，六個小孩子瞬間臉色大變，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回到原來跪著的地方，又正正經經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也不吭。

柳如煙偷偷看過去，彷彿在幾個孩子的脖子上看到幾顆汗水，嚇出來的嗎？她有些納悶了。

「師父，我們真的是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敢了，師父，求求你，千萬別趕我們走啊！」六個孩子里最大的嚴厲一邊用力磕著頭，一邊帶著哭腔喊道。

「師父，我們不想走啊，求求你了，你就懲罰我們吧！」

「師父。。。。。。。」

稍微大點兒的孩子還知道跪著磕頭，嘴巴里哀求著，歲數更小的原山野、楚天雲乾脆直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柳如煙更納悶了：剛才雷震天生氣暴怒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嬉皮笑臉的；現在雷震天不生氣了，他們倒是一個個噤如寒蟬、畏之如虎？到底咋回事兒啊？

柳如煙越看越迷糊。

「你們都是好孩子，哪有那麼多錯啊？」

雷震天強笑著說道，聲音好像也有點兒顫抖了

「我批評你們，懲罰你們，都是為了你們好，知道嗎？」

雷震天的聲音大了不少，也嚴厲了很多，但是，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暴怒。

孩子們依舊在抽抽泣泣著，彷彿大難臨頭一樣。

「可是，師父，我不想離開你！」

最小的楚天雲大聲喊道：「外邊再好，沒有師父，沒有師兄們，又有什麼意思？！」

「我不管，我就要和師父、師兄弟們在一起！」

原山野也帶著哭腔喊道：「要不，師父，你把我捆起來扔了吧？！」

「哈哈哈哈。。。。。幼稚！」

雷震天大笑著，用手指指著這幫小孩子，彷彿笑出了眼淚。

「都站直了，聽我說！」

雷震天大喊一聲。

孩子們身子一震，都不說話了，閃著淚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雷震天。

「你們個個鬼精靈的，當你師父我是傻子啊？！」雷震天又笑了起來：「再說了，誰說要趕你們走了？我還沒把你們欺負夠呢，怎麼可能趕你們走？！」

聽到這話，孩子們的嘴巴瞬間又裂開了，笑得合不攏嘴，眼睛里的淚花晶瑩閃亮。

「這次，讓你們出去，是帶著任務出去的。換句話說，就是像你們平日做任務一樣，只是把任務的地點換到外邊了。」

雷震天用力拍了拍身邊的箱子，大聲問道：「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有！」

聽說不敢走，只是出去完成師父交待的任務而已，孩子們放下心來，開心地答應著。

「好的，現在，開始分發個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