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不是玩笑

剛一進門就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松節油的味道。

這種味道正是油畫顏料的味道，傅行知道，在工業革命時期，許多油畫家都選用的松節油來稀釋顏料，長期使用松節油會給身體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但是松節油的生產成本比薰衣草油低得多，藝術家們用它作為薰衣草油廉價的替代品。

關於這些，傅行還很清楚的。

房間內一片狼藉，倒也不是王京京想想的那種情況。

徐多西只是打翻了顏料架子，被顏料潑灑了一身，至於受傷倒是沒有。

就是那紅色的顏料黏在他身上看得讓人觸目驚心，就像是行走的血人。

禾霄滿臉驚慌地用自己的外套幫徐多西擦身上的顏料。

「快回去洗個澡，一會幹了就不好洗了。」傅行說罷就開始環顧四周起來。

按說這架子靠著牆好好的，若非是人故意的。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地就倒了？

這個房間只有禾霄和徐多西，徐多西已經是第五次下副本不可能這麼不謹慎。

王京京檢查了四周發現也沒有其他的異樣，這才放心。

房間內的那幅畫，傅行還是可以留意了一下。

這幅畫很有名，是蒙德里安的《紅黃藍的構成》，只是方才不小心被徐多西甩上了兩滴紅色顏料。

自從昨晚那事後，傅行就意識到了這房間里的每一幅畫和房間內的布置都是同一時期的風格，既然是偏執的藝術家，就很有可能為了無限追求畫面的完整度之高，將自己代入畫家的所處的場景，所思所想，從靈魂上和大師無限貼近。

今天來參觀二樓開放的每一個房間，就證實了傅行的猜想，只是有一點不一樣，在二樓能看到的畫全都是完成品，而他房間的那畫確實他目前看到的唯一一幅未完成的畫作。

至於那些名畫的真假連傅行都看不出，這些畫在現實中都被收藏在世界各國的著名博物館或藝術館內，但這裡是遊戲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倘若這畫是蒙德里安的真跡，那麼這徐多西就闖了大禍。

到了下午，果然不出傅行所料，來了一位身著褐色華服的中年男人，他十分紳士的和玩家們問好。

祁澤似乎也不意外，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難道他跟王京京一樣也有什麼線索紙條？

他是下七次本的人，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反正傅行沒什麼大的目標，能平安出去就行，爭取再報上幾個大腿就更好不過了，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到。

祁澤跟那位彬彬有禮的先生一陣交流，才知那位先生是來買畫的。

果然，又被傅行猜對了。

「大佬，我們不行動嗎？祁澤這人身份不簡單能輪到他主動開口的肯定是關鍵NPC。」王京京有點急眼了，她可不想這先出副本的機會給了別人。

「嗯，我覺得這次副本的另一個任務可能是賣畫，畢竟藝術家都是要吃飯的。你看，從這座古堡的裝飾來看每一處都透露著奢華，奢華的背後一定要有一定經濟基礎來支撐，倘若二樓的房間都是名畫真跡，那麼這一切都說得通了。」傅行雖然沒有副本經驗，但這是他擅長的專業領域，只要足夠理性地分析，也不是一步都走不下去的。

王京京佩服的點點頭，下意識地問了嘴，「大佬，你在遊戲外面是搞藝術的嗎？總感覺你很了解這個副本。」

問完王京京就覺得自己是個白痴，玩家在遊戲里很忌諱被問關於現實世界的事，在加上人家傅大佬指不定就刷過這個副本了呢？

傅行微微一愣，本想開口回答。

耳畔便傳來「痞老闆」那刺耳的電子音，他不悅的皺了下眉。

這些細微的表情變化全被王京京看全了，看來真是說錯話惹大佬不高興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別說話了，苟在大佬身後就行。

但自己也要留一手的，畢竟遊戲提示里說了，不要相信任何一位玩家。

「友情提示，在遊戲里不要透露關於自己現實身份。」痞老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傅行問：「會怎樣？」

「據不完全統計，在遊戲的外仇殺率高達百分之三十。」

「靠，差點就順嘴說出來了，還好你這次提醒的及時。誇誇你，記得下次也及時點，小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也別想好好過，小心我吧你泡在松節油里，不對還是濃硫酸吧，管你什麼材質早晚給你腐蝕了。」

痞老闆：……你可真狠。

「收到。」雖然是電子音但傅行卻聽出來了不情願的感覺。

雖然上次掉了鏈子，不過這次還好。

當然一碼歸一碼，畢竟傅行是個記仇一級選手。

其他的玩家見狀也都跟了上去，都以開始紛紛向這位先生推薦畫作。

傅行沒跟上去，他心裡自然有著別的打算，但王京京卻有些坐不住了。

「你想去就跟著去吧，運氣好說不定就成功了。」傅行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白女士給他泡了杯紅茶。

「傅先生，您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大好，冒昧地問一句，是昨晚沒有睡好嗎？」只要不看女管家那張蒼白的臉，傅行覺得她也不是那麼嚇人。

這個副本里的NPC被大家反覆強調很重要，所以傅行還是儘力克制住了自己「小爺」的口頭禪。

「做了一晚上噩夢，不過昨晚的事，謝謝你。」

白女士端著那詭異的笑：「我不太明白傅先生在說什麼，不過這是錫蘭紅茶傅先生可以提提神。」

傅行抿了一口，不知是茶泡得太濃的緣故還是什麼，傅行沒喝完就放在了桌上回三樓去了。

到了房間他這才借著光看清楚了昨晚的那副畫，不過這畫居然變了。彷彿是誰趁他不在進了他房間畫畫一般，松節油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顏料還沒幹透，但傅行已經知道了這是誰的畫作。

不過他來不及多想，隨手拿起衣櫃中那誇張奢華的巴洛克男裝，傅行的個子偏高，雖然看上去單薄了些，但該有的東西一個不拉，痞老闆忍不住問道：「傅寶你換衣服幹嘛？」

「小爺幹什麼要跟你彙報嗎？」傅行翻了個白眼，繼續整理著胸前那誇張的領花，外套是米白色的，上面被金銀絲線各種花紋編織著，燈樓褲配上緊身長襪，就是那寬大的袖子一層層的蕾絲花邊讓他有些頭疼，怎樣整理都看起來亂糟糟的。

「嚶，人家只是想提醒你怎麼整理衣服，教程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

傅行又翻了個白眼，「那你不早說？」

看著教程，他算是整明白了。

最後帶了頂誇張的帽子就下樓了。

傅行的五官本就深邃，發色偏淺，加上是中長發的緣故，看起來活脫脫地像個外國人，配上這一身誇張奢華的巴洛克式男裝，就像是從油畫里走出來的男人一般。

下午來的那個客人通過服飾可以斷定出他也是巴洛克時期的，那麼這個時期的富商對於油畫的追求確實是比較強烈的。

他記得那男人開口的第一句問候，是義大利語。

在這個時期義大利的卡瓦橋、荷蘭的倫勃朗、弗蘭德斯的魯本斯最為盛名。

既然是賣畫，就是先了解客戶開始，然後一步到位。

傅行保持著優雅剛到二樓就和那男人打了個照面，兩人的衣服相比起來誇張程度絲毫不遜色對方。

幾句簡短的介紹，傅行得知對方果真是來自義大利的富商，那這就好辦了。

玩家們都震驚了，這男人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的。

任憑他們怎麼說，這男人瞧都不瞧上一眼，連梵高的《睡蓮》他都直搖頭。

可能是傅行這一身行頭，讓NPC瞬間好感激增，主動跟傅行攀談了起來，「能來傑斯先生這裡買畫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見有黑眼睛的中國人。」

傅行友好的笑笑：「我在中國出生后就被帶到義大利生活了，不過比爾先生應該是這裡的老顧客吧？」

先立個老鄉人設，管你國內外傅行就不信不能加點親友buff出來。

比爾點頭。

祁擇風眼睛都看直了，這特娘真離譜？換個衣服就能搭上話啊？線索紙條上不是說賣畫嗎？傅行開始跟NPC走劇情了？

「不知先生可有喜歡的畫作？」

「目前沒有，這幾位先生似乎並不懂得欣賞藝術，甚至連畫家的名字都對不上。」

傅行看了一眼祁澤覺得好笑，估計說的就是他吧。

「那比爾先生可否陪我挑選一幅畫作呢？」

「當然，能幫到先生是我的榮幸。」

眾人：？？？

假裝同行也是推銷的一種辦法，說白了就是「托」。

王京京連忙湊近傅行低聲提示到，「這個為先生不喜歡魯本斯的作品。」

可傅行還是進了擺有魯本斯的《上十字架》作品的那間。

祁澤和劉小青很不屑地跟了進去，而月月就先陪著劉璐璐去廁所了。

不過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禾霄的身影，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傅行和比爾身上，王京京倒是好奇大佬究竟是怎麼過副本的。

一進房間比爾就有些不悅。

傅行先是對魯本斯一頓誇讚，眼看比爾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他話鋒一轉，「雖然魯本斯被稱為諸畫家之王，諸王的畫家。即使是王室、貴族、商人爭相找他訂畫，可我倒是覺得伯倫朗更是這個時代的代表。」

他悄悄的打量著比爾的眼神，見他嘴角上揚，果然猜對了。

於是傅行就轉身去了隔壁的倫勃朗作品的房間，拿出一副推銷保險的架勢，從伯倫朗的生平談到作畫的思想，甚至還親自演示，繪聲繪色的把藝術家的內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王京京覺得自己好似看了段話劇一般，最後只見傅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把《夜巡》以兩百萬美金的價格給賣了出去，NPC或許被傅行所感動，覺得自己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友人，臨走前還將手上的紅寶石戒指給了傅行，說是贈禮。

這一下搞得傅行有點不好意思了，本想著拒絕，好在痞老闆再次提醒，「這是道具！這是道具！給你就收著！傻子才不要！」

傅行：「？」

「嚶，對不起。」

祁擇風看著客人離開的背影氣的就差要罵娘了，這張線索條可是他拿道具跟人家換的！就這樣沒了？

還被傅行那個不要臉的人搶佔了不說，還拿了個道具。

【通知：遊戲玩家傅行完成附加任務①幫助畫家賣畫。

賣畫所得的錢出副本後到所綁定的賬戶。】

靠？原來玩遊戲還能賺錢啊？！

特娘的，小爺我現在有錢了，等我出了副本，看我不拿著錢砸你墳頭上！

余遲是吧？死了就死了，還敢叫人找小爺給你畫遺像？

好啊，我畫個十米乘十米的掛你家門口！

找個樂隊，不對，找個樂隊都便宜你了，應該找群大媽去你墳頭給你敲鑼打鼓驅驅邪！再找買十掛炮助助興！

真不是開玩笑的！我傅行說到做到！

渣我？！小爺我這暴脾氣可真忍不了，真當我還是原來那個只會跟著你跑的傅行啊？!

【作者有話說：這章出現了大量的油畫藝術家以及作品，對於作品評價非本人觀點，劇情需要！

作為學習藝術後輩，尊重每一位前輩！

無論時期、無論風格、無論名氣。

每一位藝術家都值得我們去尊敬與學習。

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啰嗦啊啊！關於油畫和大師都不單單隻是為了科普給大家，實際上也是很重要的線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