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洪爾克勒送佛送到西，直接幫孟夢聯繫了兼職。

「喂？音音，你是不是在靶子灣忙志願者活動？讓孟夢也去，上戶調查的活都給她，不用客氣！」

電話那頭傳來洪爾克音的抱怨，「爸，你怎麼又奴役孟夢？她畢業三年都記得回去看你，做個人吧！」

「怎麼跟你爸說話呢！」洪爾克勒氣的瞪鬍子。

孟夢趕緊接過手機，「音音，你別誤會洪導師，我是自願當志願者的，我喜歡為人民服務！」

話里到底有幾分真心連洪爾克音都聽出來了，「你就嘴硬吧，真是服了你們倆！那行，你找尹逍遙填張申請表，一會兒來靶子灣。」

孟夢捏住手機。

「找尹師兄？」怎麼哪兒都有他？！

洪爾克音在那邊噼里啪啦的倒騰東西，聲音揚高。

「尹逍遙上禮拜成功競選了海大志願部總後勤，以後你想為人民服務，不用找我爸受氣，找師兄直接又方便！」

……比起和活太歲打交道，還是退休導師更可愛。

孟夢掛掉電話，「導師，尹師兄還負責了海大志願部？忙得過來嗎？」

洪爾克勒一聽就頭疼，連連擺手，「誰知道！一天天不修鍊，光知道攬事兒。照他這態度，再過五年都不一定能結丹！」

說到這裏，洪爾克勒一頓，「孟夢，你這次回來怎麼打算的，還想繼續藏着修鍊？」

兩個學生，一個孟夢為了修鍊連正常交際圈都沒有，一個尹逍遙為了不修鍊瘋狂工作……洪爾克勒一想就腦仁跳。

孟夢看着洪爾克勒桌子上的全家福，照片里老師一家人笑的特別溫馨。

她聲音很輕的回道，「再等等吧，等我查清媽媽去世的真相，離開異特局，就試試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

*

孟夢和洪爾克勒告辭后就去找尹逍遙報道。

辦公室里只有尹逍遙一個，正對着設計稿發愁，一隻手還時不時在頭髮上扒拉下，揪下幾根煩惱絲。

設計使人頭禿，太歲也逃不過。

孟夢垂下眼，心情好轉，」尹師兄，音音說靶子灣那邊最近有志願者活動，我能申請嗎？「

暴躁的尹逍遙抬起眼睛，「小音來學校了？」

「沒，打電話聯繫的。」

「哦。」尹逍遙收回目光，從身邊抽出一張申請表。「我本來也想問你要不要去，這次靶子灣的機會不錯，能跟着維修師傅上門檢修水表，你有維修證，自己看着辦。」

孟夢拿過申請表，三年不見，活太歲好說話很多。

以前她有事求上門，尹逍遙總是面軟心硬，還隨機附送烏鴉嘴技能練手……

她三兩下填完表想走，剛落筆。

尹逍遙：「等等，孟師妹。」

孟夢：「……師兄還有事？」

尹逍遙：「師妹，你知道導師新開的物聯桃寶店嗎？」

「知道一點。」孟夢心道，原來在這等著呢。

物聯桃寶店是尹逍遙和洪爾克勒聯手搞的大學生創業項目，旨在迎合海大科研與網絡創新的課題活動，挖掘物理和網絡的可能性。

可能性挖掘了多少孟夢不知道，據她了解，這家網店因為活太歲的加盟，快黃了。

不僅沒生意，還總有奇奇怪怪的售後投訴，煩不勝煩。

尹逍遙不會是想讓她收拾爛攤子？

念頭剛起，就聽尹逍遙道，「孟師妹，這次我幫你安排入戶志願活動，你幫我當一周桃寶店售後客服，干不幹？」

……不想干。

她應付異特局的體檢都火燒眉毛了，哪有時間幫他售後？

門神降吉祥的屬性可不是用來讓桃寶店起死回生的！

見孟夢不說話，尹逍遙手扶上金絲邊眼鏡，「怎麼？尹師妹不願意幫忙？」

活太歲聲音里的威脅之意太過明顯，孟夢掙扎了一秒就屈服了。

「師兄，這點小忙算什麼。語述資料發我郵箱，干兼職的空檔就背，爭取第一時間上崗！」

尹逍遙心滿意足的翹起腿，「師妹還是和以前一樣樂於助人，以後志願者活動的入戶機會都會記着你，資料準備下再發你郵箱，期待你的表現。」

尹逍遙彷彿搬完一座山般輕鬆，施施然鬆開金絲邊眼鏡，又抓起頭髮搞設計。

孟夢替他背上了大山，步伐沉重的趕往靶子灣。

*

靶子灣社區。

孟夢換上一身藍色工服，和帶隊的趙師傅站在靶灣小區F棟樓下。

她身量修長，姿態挺拔，明明是去維修水表的，挎著工具箱的動作卻讓趙師傅有種步入戰場的錯覺。

再加上那張過目難忘的臉……

趙師傅連連搖頭，「孟同學，你個女娃娃怎麼會想要干維修工作？這活兒又臟又累，一天干下來渾身都疼。」

孟夢檢查過一遍工具箱，蓋上外殼，目光停在七樓一戶窗子上，「趙師傅，我專業枯燥，基本不會和人打交道，這種接地氣的工作挺適合我的。「

干這行有幾個真心實意的？這姑娘真稀罕。

趙師傅樂了，」那行，你跟我來，今天主要是檢查一到六層的水表情況，有五家更換，四家校對，剩下的正常檢修。「

孟夢腳步一頓，眉毛微挑，」趙師傅，不上七層？「

整棟樓里，只有七樓朝南糊氣息濃郁，進去肯定有收穫。

趙師傅搖頭，」今天來不及，七層南戶那個老太太可會整事兒，每次修完表都不安生，不是投訴碰壞水管，就是懷疑自家管漏了，進去就得磨蹭個把小時，煩滴很。明天早點過來，趁她孫子在，檢修完就走，這樣才不耽誤時間。「

「進去就得磨蹭個把小時？」有這種好事兒？孟夢更想進去了。

她果斷掏出一沓證件，「趙師傅，你看，這是我的特種作業入戶證和水表技工中級資格證，要省時間，不如咱們分工合作。您負責一到六層，我負責七層以上，下班前肯定能把整棟樓查完，怎麼樣？」

老趙看着孟夢手裏的一沓證書驚到了，「……孟同學，你年紀輕輕就考到中級技工了？厲害！」

同系的高材生畢業三年工資都翻了幾倍，孟夢也只有這些證書能拿得出手。

孟夢謙虛的意味深長，「生活所迫，多掌握門技術，就多一點生存機會。」

老趙頗覺得對，再勸一句，「孟同學，你確定要負責七層以上？我實話告訴你，靶灣小區我來過幾次，七層那個吳老太太是真難纏，你經驗淺，不知道人心險惡，萬一被她訛上可就麻煩了！」

孟夢掛工牌的動作一頓，「趙師傅，那您的意思……」

老趙一狠心，「我的意思是你進門后要有禮貌，盡量別和吳老太太爭執，就算被為難，磨一會兒也能出來！」

明天能休息一整天呢！

機會難得！

兩個各懷心事的水表維修工一拍即合，分道揚鑣。

*

靶灣小區一梯兩戶，孟夢看中的這戶正是老趙提到的吳老太太家。

戶型朝南，坐享四時氣蘊，房門古樸，一看就是上了年代的好木頭。

感受着從門縫兒里透出來的氣息，孟夢深呼吸口氣，只覺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可惜每棟房子的氣息隨着戶主更換都會有所變動，不然還真想找個氣息濃郁的房子住，感受一下被幸福包圍的滋味……

她摁響門鈴，「您好，靶灣小區物業定期維檢水表。」

防盜門被打開，一個滿頭白髮鼻頭微鈎的老太太探出頭，盯住孟夢，「怎麼來的是個姑娘？前幾次不是一個姓趙的嗎？」

孟夢露出親和力十足的笑容，「趙師傅有點事兒，臨時派我過來。這是我的入戶證和維修證。」

吳老太太看都沒看就把門摔上：「你等等！」

再出來時戴了副眼鏡，仔細看過孟夢的資格證，這才給物業打電話，聲音尖細。

「喂？靶灣物業？今天小區維檢水表來的怎麼是個叫孟夢的姑娘？兩個月檢修一次，你們物業沒人了是怎麼的？派個小姑娘來糊弄我？」

沒進門就被吳老太太貼上「糊弄」的標籤，孟夢的笑意停在嘴角。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即便拿出來的是六年實業經驗的中級技工證，還是有人因為她的年紀、性別，帶着有色眼鏡。

可該乾的活還得要干。

電話那頭傳來物業無奈的回話，「吳女士，孟夢是這次檢修工里技能證書最全的，也受過正規入戶培訓，您別看她年紀小，幹活絕對沒問題！您放心吧！」

吳老太太這才掛掉電話，拔開安全鎖，狐疑猶在。

「進來吧。」

孟夢戴上腳套踏進門。

門背上貼著的兩尊門神鬱壘和神荼，在她擦肩而過時閃出金光，無人發現。

*

吳老太天家的房間裝修素凈，清一色的原木傢具全部透著清冷氣質。

整個房間靜謐安然，清寂出塵，彷彿……主人家經久未歸。

明明吳老太太就住在這裏。

……看來讓這間房子宅氣濃郁、仿如活着的人不是吳老太太。

孟夢收回打量目光，跟着吳老太太穿過客廳，到了廚房最裏面的立櫃。

吳老太太斜睨著孟夢，「水表在暗櫃里，位置不好處理，你檢修的時候千萬小心！別像之前那些技工，冒冒失失的碰壞東西，我就在這兒看着你修！」

孟夢點頭，「行，聽您的。」

宅氣濃郁的住戶在她這裏都能得到寬容，可以耍小脾氣。

孟夢放下工具箱，取出照明燈和扳手，先打着光看了下水表的位置。

確實和吳老太太說的一樣，位置不好。

估計是以前裝修的時候為美觀故意調整過位置，盤了三四圈擋板在上面，導致每次檢修都不方便，稍不注意就會磕碰到附近的管道和裝修。

靶灣小區是個老小區，這些管道長久不換，容易出問題。

她從工具箱掏出改裝鉗子，「吳女士，您家的水表自十年前改裝過後是不是就經常出問題？」

吳老太太叉起胳膊，滿臉警惕，「你怎麼知道我家水管換十年了？物業連這些私人信息都往出說？」

孟夢：……

「吳女士，您家這款水管是十年前新出的PVX材質膠管，隔年原廠被收購，這款型號就改了名字。我從水管上的標識推斷出來安裝年份，您別誤會。」

吳老太太不信，讓孟夢打着光親自看過，還搜了相關消息才承認。

「是，不過那個時候沒有定期檢修，一兩年頂多壞一次，最近開始檢修后才頻繁出問題的。」

孟夢在紙上繪出暗櫃內的水管構造，點出其中兩個位置給她看。

「吳女士，這兒和這，是不是就是每次技工師傅來最容易搞壞的地方？」

吳老太太扶了扶眼鏡，對孟夢的能耐有了初步認知，「那兩處都是拆開來修的，在最裏面，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我是神。

孟夢收起筆，笑容開始溫柔，「吳女士，PVX水管很耐用，保修期限也長。您這兩根水管不該出現這些問題，我懷疑當初裝修的時候內部就有壓損，加上暗格頂部的擋板鬆動，長期二次重壓，最好拆開重裝一次，一勞永逸。」

「不過是來檢修，怎麼要拆管重裝了？」小姑娘笑的好看，可吳女士緊緊把著底線。

孟夢見她沒心思大修，也不強求，「吳女士您放心，我今天來只是檢修水表，水管的問題只能給您提個醒。要不要修、什麼時候修您自己決定。以我的經驗，不修其實也沒大事，就是洗澡的時候水壓小，等下次再出問題，您試試把擋板拆了，兩年內應該不會再有事。」

吳老太太沒想到她說不修就不修，有些許落差，「……是，是嗎？拆掉擋板就能管兩年事兒？」

孟夢點頭，開始檢修，「是，拆擋板不難，您要願意，我可以花點時間幫您拆了，畢竟我們上門檢修就是為了排除這些小毛病，讓業主放心用、放心住。」

吳老太太沒接話。

孟夢當沒看見她又在拿手機搜的動作，檢查完水表情況開始收拾工具箱。

吳老太太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連聲阻止。

「你先別收拾工具，我得看看有沒有弄壞我家管道！」

孟夢停手，讓開位置。

吳老太太拿張白紙墊到暗櫃底層，要測試水管有沒有漏水。

孟夢好心提醒，「吳女士，普通白紙其實測不出滲漏，我這裏有專門的濕度測試紙，如果水管附近有滲漏，紙張會在半小時內出現潮濕情況……您要試試嗎？」

測試紙上有明確的滲漏等級標識，和她剛才搜到的圖片長一樣。

吳老太太腦中恍惚，下意識接過來，「那就……試試吧。」

孟夢：啥都不用干，摸魚半小時，完美。

作者有話說：

水管：所以你到底拆不拆我？

孟夢：以後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