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收到

秦風走出地鐵站。

再走幾步就到了美容院門口。

「悠然女人美容美體中心」幾個大字在陽光下看着亮晶晶的。

寬大的玻璃門開開合合，迎接着來上班的同事。

大門前的大理石台階被打理的乾乾淨淨。

就連門旁邊的綠植都高昂着頭，精神奕奕。

如果這不是美容院，如果總經理不是李靜這個冰山美人，這個工作和環境秦風倒是挺滿意的。

秦風不緊不慢的進了門。

跟在大家身後打了卡。

路過前台時習慣性的又看了眼前台。

蘇婉今天的妝很好看。

粉黛略施，清晰脫俗。

蘇婉也剛好抬頭跟秦風的目光對視，微微一笑。

一時間，秦風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想到林倩今天就要走了，此時還沒有回自己的消息。

秦風又一陣失落。

等電梯的間隙，彷彿聽到了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轉頭一看。

身後的女同事們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

秦風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並沒有什麼異樣。

接着他發現大家的眼光聚集在自己的手上。

秦風趕忙把攙著腰的手放了下來。

一時疏忽。

剛才自己攙著腰，一晃一晃走路的樣子難免引起這些女人的聯想。

這些人中，不少都是有男人的。

她們經驗豐富。

自然能懂這攙著腰的動作代表着昨晚發生了什麼。

秦風不在意這些人怎麼看。

他迅速朝蘇婉的位置看去。

蘇婉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在前台準備着今天的工作。

這他就放心了。

電梯來了。

秦風若無其事的上了電梯。

身後幾個女人也跟着一起上來了。

好巧不巧，李秀琴也在。

她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媽媽了。

掃了一眼秦風后，李秀琴開口道：

「怎麼？昨晚累著了？」

「是，幾個同學約著打球，太久沒打了就有點累。」

秦風禮貌性的回應着。

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慌張。

剛才在身後議論的幾個女人一時間也以為是她們誤會了秦風。

李秀琴輕輕一笑。

不再多問。

電梯門開了。

秦風特意慢了一腳。

讓李秀琴先出去。

李秀琴抖了抖新西服，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電梯。

秦風坐進工位之前朝着李靜的辦公室望了望。

門是開着的。

李靜總是來得這麼早。

秦風很疑惑。

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做的。

每天工作熱情都很飽滿。

早出晚歸。

把工作當飯吃，當戀愛談，當日子過。

最近生意不好，李靜有些着急，秦風其實心底里也有些不安。

他甚至一度升起一絲不該有的憐憫。

心疼了李靜幾秒。

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美容院能好。

他不希望李靜失敗。

他覺得為了目標而努力的人，都應該得到應有的回報。

聽老同事說，之前這悠然女人是很掙錢的。

最近一兩年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有大環境的因素，也有行業惡性競爭的因素。

但是這些事，秦風也有些有心無力。

自己身份卑微，不受重用，也不被信任。

就算自己想出點力那也是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的事，他已經厭倦了。

他認為一廂情願總是得不到好的。

「五分鐘後到小會議室開會。」

市場部的群里，李秀琴下達了今天的第一條指令。

同事們紛紛回復收到。

秦風看着群里的信息，突然覺得這個「收到」很煩。

像個機械人。

冰冷且卑微。

於是，他發了個1。

「？？？」

李秀琴在群里秒回了三個問號。

秦風知道，這是在責問。

但是秦風並不想回她。

我發了1，就是代表我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就沒有必要再發個收到。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大家表示下自己看到了嗎？

那發1和收到效果都是一樣的。

秦風沒回，李秀琴就急了，又在群里發了句：

「工作對接，記得回收到！！！」

群里靜默。

秦風還是沒說話。

「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李秀琴的通過私信，給秦風發了個信息。

三個嘆號，彰顯着她的權威還有怒氣。

秦風拖着疲倦的身子來到了李秀琴的辦公室。

「你啥意思啊？大家都發收到，幹嘛你偏偏發個1？」

李秀琴上來就一陣責問。

秦風心裏還在惦記着林倩的回信，無意糾纏：

「1也代表我看到了。您要的不就是要大家說一下自己看到您的信息了嗎？效果一樣的。」

李秀琴手指重重點着桌面說道：

「既然一樣，為什麼你要搞特殊，不跟大家一致回復收到？跟大家保持一致對你來說很痛苦嗎？」

秦風心裡冷笑一聲。

她這是在扣帽子。

李秀琴想通過集體榮譽來綁架自己。

秦風沒有接她這個話題，只是淡淡道：

「因為我覺得這個收到跟過去的奴才口中的喏、喳差不多。這個回復讓我覺得很壓抑。我是做文字工作的，壓抑會影響我的創作。」

「你...」

李秀琴一時語塞。

她不知道怎麼辯駁。

她面對的畢竟是一個985畢業的高材生。

而自己卻高中都沒有念完。

這樣的差異下，李秀琴知道自己很難跟秦風爭辯什麼。

況且聽起來秦風說道並不無道理。

李秀琴擺擺手：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扯，出去吧！」

秦風離開辦公室，來到小會議室等待李秀琴過來開會。

他剛走沒一會兒，李秀琴就跑到了李靜的辦公室，跟李靜告秦風的狀。

說什麼這人沒法帶，伶牙俐齒，偷奸耍滑，能力不行就會嘴炮。

李靜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李秀琴也只好作罷。

市場部其實更多的做的是銷售的工作。

李秀琴就是個銷售出身的人。

悠然女人的市場部並沒有把市場營銷的作用發揮出來。

這個早會開的不溫不火。

秦風全程低頭假模假式的做着筆記。

他知道這只是流程化的東西，沒必要在意。

李秀琴不倒，市場部不會好。

悠然女人也不會好。

散會後，李秀琴單獨留下了秦風：

「秦風，今天你來策劃一個活動，昨天的團購活動效果不好。你想想辦法，把到店量拉起來。」

「李總監，策劃是策劃崗位做的事吧？我一個文案直接策劃活動合適嗎？」

秦風不太想接這個活。

名不正言不順的，他不想做。

這市場部一直也沒有專門做策劃的人。

他的話就是託辭。

之前做什麼活動都是李秀琴或者李靜直接定的。

李秀琴雙手環胸，嘴角抽動了一下，眼神輕蔑：

「怎麼？你是不會做策劃還是怎麼樣？」

「我...我沒有這方面經驗。」

秦風隨便找了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搪塞過去。

「呵...所以說，經驗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以為自己讀了幾年書就了不得了。那行吧，只能我多受點累了，一會兒還是我來寫個活動方案給你，你把它做成文案發出去。」

李秀琴說完揚長而去。

秦風心想，這再好不過。

本來這對秦風來說其實是個機會，可以展露自己的能力。

但是他現在不這麼認為。

他覺得李秀琴突然這麼安排，一定另有深意。

昨天的團購活動效果不好，那是李秀琴策劃的，責任在她。

假如今天自己來負責策劃一個活動，如果效果還不好的話。

那麼李秀琴就有機會可以把昨天的鍋，甚至過去的鍋都甩給自己。

說成是自己無能。

所以秦風不打算接這事。

況且要想把活動做好，並不是策劃做到位就可以了的，需要整個美容院立體式全方位的調整與配合。

難度很大。

秦風現在的位置是辦不下來這樣的事的。

就連李秀琴也辦不到。

必須得一把手支持。

秦風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是權力不夠。

另外，他本就沒有打算長做，所以不想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