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眼窮奇
讓出首領權位，我如釋重負。
我本來只是一個山野猿人，對於人間的紛爭，實在不感興趣。
快步趕回庭院，和水珠一起收拾東西。她早就想走了，高興得眉開眼笑，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呀！
女兒小眸捨不得離開，她剛剛熟悉環境，又要搬家了？
她抱著一隻小花貓，忽閃著大眼睛，困惑不解地望著我們收拾東西。
我拿起袋子，裝了些珠寶：「這東西有用，可以拿到集市上換糧食，給小眸熬粥喝。」
水珠不同意，她居然只裝了幾包農作物種子：「別碰那些玩意兒。咱們找個地方開荒，自己種糧食。高粱，大豆啥都有！」
我捏著珠寶袋子，捨不得放下：「小眸想吃肉怎麼辦？孩子正在長身體。」
水珠伸手奪過珠寶袋子，扔到地上：「帶上柴刀弓箭，要吃肉自己上山打獵！」
完了，水珠只要種子不要珠寶。
我這雙料首領，算是白當了，一丁點好處都沒撈到呀！
但我當然順從水珠的安排。
或者說，正是水珠這種純樸厚道的特質，讓我覺得很平靜、很放鬆，比打打殺殺舒服多了。
一把鋤頭，一柄砍柴斧頭，一副弓箭，兩把防身刀劍，幾包糧食種子——
這就是我們的全部家當。
我們甚至沒騎馬。
提著一袋種子，牽著孩子小眸，在人們驚異的目光注視下，慢慢走過部落營地，朝大山深處走去……
不能再回山溝里那個家，那裡是麒麟部落領地，難免會被打攪，很可能被貔貅部落殘餘勢力尋仇。
我們跋山涉水，一直往深山裡走。
傍晚時分，我選了一處河谷地帶落腳。這裡依山靠水，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很適合安家落戶。
小眸走累了，抱著她的小花貓，邊走邊打瞌睡。
趕在天黑之前，我用斧頭砍伐竹條樹枝，以最快的速度搭建起幾間小屋子。
然後摘了些野果，先把孩子餵飽、安頓她睡覺，明天再開荒種地。
次日大清早，水珠帶著小眸，去河壩里割草挖地、撒下種子。
三兩天不吃東西，我餓不死。但是水珠和孩子不能沒有食物。
我帶著弓箭、刀劍，進山打獵。
這是一片完全陌生、無人涉足的深山老林：古樹參天，藤蔓密布。灌木蒿草擋住視線，根本無路可走。
我抽出斧頭，披荊斬棘往密林里鑽。
樹冠枝葉太濃密，陽光根本照不進來。霧靄瀰漫，怪鳥驚飛，顯得陰森恐怖寒氣逼人。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久遠的記憶，漫上心頭——
我想起了劍齒虎大壯，還有小母猿。一路逃亡，誤入猛獁象和巨型鬣狗的領地。被趕到海灘上，趕到海里，漂流到海島迷宮……
我突然回想起我的孩子：小東西。
心裡滿是愧疚。遺棄小東西，不是我的本意，當時的情況，如果我能付出生命保護他，我會毫不猶豫。
哪怕付出長生代價去交換小東西，我也願意。
突然，一群大鳥掠過樹頂，發出一陣尖叫，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幾隻野兔鑽出蒿草，出現在林間草地上。我趕緊躲到樹后，張弓搭箭，瞄準野兔接連放箭……
慢慢深入山林，越走越遠，獵物越來越多。
不到半天時間，我已經獵獲三隻野兔、一頭野豬、一隻鹿子，快要扛不動了。
只好先處理一下，只帶上最肥美的肉塊。
半路上，我順便逮到一隻小猴子。用繩子牽著它，想帶回去給小眸當玩伴。
為了追蹤獵物，在森林裡東奔西跑，幾乎迷失了方向。我想原路返回，但已記不清來時河谷的方位。
只能依照太陽的方向，憑直覺慢慢往回走。
也許是太累了，判斷力下降。
我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跟著我，隱藏在樹影背後，若即若離，窮追不捨。
停下腳步，側耳細聽，卻又聽不到任何動靜。
我甚至鑽進灌木叢躲藏起來，仔細觀察：密林深處除了鳥群紛飛，小動物蹦躂，看不到任何大型猛獸的身影。
危險並未解除，我並不是自己嚇自己。直覺告訴我，那東西肯定就在周圍，躲在某棵大樹背後。
被未知的對手跟蹤，這種感覺很不好，非常危險。很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時候、被對手從背後撲倒在地。
我放下裝滿獵物的大袋子，把小猴子拴在樹上。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很多年前，我是猿人，擁有極強的攀爬能力和靈敏的聽覺，後來還有了夜視眼。
不管對方是人是獸，想要偷襲我，沒那麼容易！
我突然靈光閃現：地面位置太低，那傢伙會不會躲在樹冠上，從空中撲下來偷襲我？
想到這裡，我選了一棵最近最高的樹，悄悄往上爬。
很多年沒爬樹了，動作很笨拙。才爬上一小截，雙腿居然夾不穩樹榦，「撲哧」一聲滾落下來，太他媽丟臉了。
嘗試了幾次，終於爬上樹梢。抱緊樹榦環顧四周——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嚇得我汗毛倒豎腿腳發軟，差點再次滾落下來！
透過枝葉間隙，不遠處的大樹上，倒懸著一頭巨獸。
它頭上有角，看起來像牛，身上卻長滿刺蝟那樣的尖刺。齜著長牙，面目猙獰，嘴角流淌著墨綠色的哈喇子，窮凶極惡的樣子非常恐怖。
最詭異的是，這傢伙居然長著三隻眼睛。額頭上多出一隻眼睛，目光如炬。
後來聽樵夫說，這是一頭「窮奇」，並且是特別稀有的三眼窮奇。上古異獸，叫聲如雷，能吃人。
三眼窮奇通世理，懂人語；還能看到凡人看不見的東西。平時在樹冠上活動，敏捷似猴，跳躍如飛。難怪我在地面上很難發現它的蹤影。
此時，窮奇把頭轉過來，三隻眼睛同時注視著我，好像在研究我：究竟可不可口？有沒有資格做它的獵物？
我還沒嚇傻，趕緊爬到更高的樹杈上，騰出雙手彎弓搭箭，先下手為強！
瞄準窮奇的脖子，嗖嗖嗖！連射三箭。
我久經戰陣，箭法已經練得很精準。連環箭射過去，窮奇不死也重傷。
可是定睛一看，剛才一直倒懸在樹上的窮奇，竟然消失不見了！
往地面上察看，也沒有。難道這傢伙會飛？
它那像牛一樣笨重巨大的身體，怎麼可能做到身輕如燕、一瞬間躲開連珠箭攻擊？
這頭窮奇太詭異了。
以它出神入化的移動速度，有可能從任何方向對我發起突然襲擊。
我扔掉弓箭，滑下樹榦，走到開闊地。
一手握緊斧頭，一手拔劍出鞘，準備近距離迎戰這頭踏葉無聲移形換影的異獸：「三眼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