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伐之劍

一聲野獸嘶吼般的長嘯像是對雲念之的回應。

繼而一個魔神般的人影從天而降，人未至，一隻利爪已抓向雲念之的頭顱，指甲如刀，捲起一片片鋒利的風刀，激得雲念之的長發烈烈飛揚。

一股殺意彌散開來。

劍氣衝天而起！

甘木泉瞳孔縮如針眼，利爪轉攻為守，但墜落之勢絲毫不減，硬拼著劍意入體，欲以周身鱗甲之堅鑿這漫天殺氣。

「好猛士！」

雲念之贊道，手指在青色劍鞘的綠寶石上輕輕拂過，長劍無聲無息的脫殼而出。

「鏗！」

劍刃狠狠地砍在甘木泉左臂層層張開的鱗甲之上，剎那間火光四濺，如同金石相擊。兩人周身爆開一團氣勁，將三丈外的桌椅振飛，在半空中解體化為一堆朽木。

「喝！」雲念之張口吐息，雙手握住劍柄用力一甩。

甘木泉挾下墜之威的衝撞力頓時一滯，被雲念之這一劍抽得倒飛出去，遠遠甩出十餘丈才落到地上。

好強橫的力道！

甘木泉揉了揉左臂，將脫臼的臂骨接上。那裡的鱗甲被這一劍砍的粉碎，血肉模糊。他雖然現在無法感知疼痛，但左臂卻明顯感到一陣虛脫，連拳頭都握不緊。

巫山秘法霸道無比，他魔化的軀體堅逾精鐵，便是宗師境的高人也能一劍將他臂骨砍地脫臼，眼前這人的力道竟霸道至此！

雲念之也微微感到詫異，這一劍他幾乎用盡全力，卻只能將這妖人左臂砍至脫臼，連骨頭都沒能折斷。他自知力量之強，在當世所遇到的人中，鮮有能純粹在力量上勝過他，平素這一劍砍出，甚至能將戰馬的脖頸砍斷，看來甘木泉魔化的身體遠超一般生靈，強韌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

魔宗秘法果然有些意思。

「你是何人？」甘木泉寒聲問道。

「雲念之。」雲念之提起長劍，「我本不想傷你性命，但你殺戮過重，又多是無辜之人，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你走了。」

甘木泉冷笑道：「光憑一身蠻力，就想要殺我？」

「你不妨一試。」雲念之洒然一笑，「我對你這具魔軀頗為感興趣，留給我好生研究一番，也算是了了你的殺業。」

「想竊取我宗秘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來拿了！」

甘木泉後腿下壓，整個人像是一隻敏捷的獵豹般騰空而起，轉瞬殺到雲念之面前，雙臂如槍，使出的竟然是精妙無比的槍術。

他方才只憑藉秘術及一身強橫的蠻力便大殺四方，沒想到居然有著一身不俗的武藝。

雲念之御劍以應，他的劍術大開大合，頗有行伍之風，與甘木泉正面相接，以硬碰硬。兩人圍著大廳縱身騰挪，指風劍氣縱橫交錯，殘存的眾人紛紛躲閃。有躲閃不及的人被指風劍氣波及，身上血痕深刻，都受了不輕的傷。

「轟」地一巨響，從兩人戰團之間爆裂開來，兩人驟然分開。

甘木泉一身猙獰的甲片被砍的七零八落，鮮血灑的滿頭滿臉都是，一對健碩的手臂微微顫抖，張開嘴大口的喘息，甲片的縫隙里蒸騰出一團團含著血色的白煙。

而雲念之那邊，卻只是臉色微微發白，胸口緩緩起伏，整個人看起來仍是從容不迫，連汗都沒出幾滴。

躲在四處的眾人看著心驚肉跳，心中紛紛升起一個想法，究竟誰才是怪物！這個姓雲的年輕人竟能跟這魔軀妖人硬戰了這麼長的時間，而且看起來居然絲毫不顯疲憊。

雲念之一翻長劍，眾人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長劍。

那劍長逾四尺，闊有四指，劍身極厚，比尋常長劍要厚重得多。再看那劍身，竟非鐵非銅，而是泛著一種玉石般的光澤，不知是以何種材質鍛造而成。

經過一番激戰，那劍刃之上也是布滿了缺口，劍身之上甚至出現了數道蛛網般的裂痕。看來甘木泉那一身鱗甲雖然被砍的七零八落，卻也對這長劍造成了極大的損傷，

「你長劍已毀，看你在拿什麼來破我的蛇甲。」甘木泉獰笑著，張口又將那條紫鱗蛇吐了出來。

紫鱗蛇搖弋著纏上甘木泉的身體，依舊是一雙冷冰冰的蛇眼，驕傲地環視四周，突然又一口要在了甘木泉的咽喉上。

甘木泉整個身體都痙攣了起來，全身縮成一團，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片刻后甘木泉全身舒展開來，他張開四肢，常常吐出一口氣。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全身的鱗甲片片脫落，露出傷痕密布的身體，那些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癒合，很多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痂。

他健碩的身體上竟又重新覆蓋上了一層細密的紫鱗，那些鱗片細若魚鱗，不像之前那樣有如甲胄，更像是身上披了一層鱗狀皮膚。

看來這就是那所謂「天府蛇衣」的第三重變化，只是不知此番變化又有什麼奇特之處。

雲念之抖了抖那柄古怪的長劍，長劍發出一聲渾厚的長吟，劍刃的缺口、劍身的裂紋竟也在緩緩癒合，不消片刻便恢復如初。

「看來也不止你會變。」

雲念之大笑，不再管他蛇衣第三重變化有何奇特，提劍便刺出一道劍氣。

誰料甘木泉不閃不避，任由那道劍氣洞穿他的左肩，但詭異的是在鮮血湧出之前，那道傷口便奇異的自動癒合了。

「不死之身？」雲念之首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甘木泉渾身氣力恢復如初，便又往雲念之疾沖而來，指刀亂舞，招招不離雲念之要害，而雲念之的劍不論或砍或刺，他都毫不避讓，任由劍刃加身，憑藉恐怖的自愈能力將雲念之死死壓制住。

雲念之一時身上便被抓住數道血痕，一身錦衣豁開好幾道大口子，鮮血沿著傷口不斷溢出。

「不好，姓雲的怕也不是這怪物的對手！」解歆眼巴巴地看著，一股寒意涼徹心底，「咱們都要死在這裡嗎？」

白崇笙也哆嗦著嘴唇，「難說……」

「那你他媽還不趕緊上！」解歆大怒，狠狠踹了白崇笙一腳。

白崇笙一臉無奈：「六爺，我莊子里的門人方才被這怪物一陣屠殺，死了大半。你也知道，白某武藝低微，說到底不過是個商人，上去不過是送死罷了，說不得還會礙了雲公子的手腳。」

「廢物！」

白崇笙任由解歆咒罵不斷，厚著臉皮假裝沒有聽到，懶著就是不走。

兩人的聲音似乎吵到了一旁昏睡的阮汀，她睫毛微微顫動，幽幽醒轉了過來。

就在她睜開眼睛的剎那，一道金色的劍芒落在了他明澈的眸子里。

那劍芒通天徹地，沐浴在神聖的金光之中，宛如出自戰神之手。

甘木泉口中鮮血狂噴，重重地跌落在塵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