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朱局其人

嫉妒會使人變得醜陋。醜陋的人總是把目光聚焦在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上，於是看什麼都不順眼，做什麼都不順心。每天他自己活得掙扎，親近他的人就活得更加掙扎。

重案三組的成員們大多都不太喜歡李毅科這個組長，但他有背景的同時還有一定的能力，所以組員們平時也只能憋著。這一次見李毅科被墨鋒捉弄了，所有人都樂不可支，他們不敢直接出面跟李毅科作對，不影響他們作壁上觀看樂子啊。特別是幾位女警就差搬小板凳再抓一把瓜子兒了。

「你這是襲警，襲警……我要告你。」

「我沒有襲警，有監控，你們可以調出來看。」

墨鋒的表情看起來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把審訊室的監控給我關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聽到李毅科的叫囂，有組員好心提醒。

「頭兒，您要不先考慮清楚。來跟我做，吸氣、呼氣，深呼吸……您老要是還想讓我去關監控，我現在就去關。」

李毅科冷靜了，也沉默了。剛才讓人關監控是他草率了。

「你們這是幹嘛！」

一生喝問打破了短暫的沉靜。

「局長！」連同李毅科在內的所有人紛紛站起來給來人問好。

來人是霧城市公安局局長，朱家可。他人長得高高瘦瘦的，臉上表情很溫和，沒有絲毫身居高位的架子。他喝止住李毅科等人後，就不再繼續深究他們先前的行為。能坐上局長的位置的人，肯定不會是傻子，即便不清楚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辛苦，辛苦了。」朱家可一路問候過來，一直走到墨鋒面前熱情的握住他的手，也是不斷的說着問候的話，顯得十分熱情隨和。

老話說得好，沒事道辛苦，肯定是江湖。朱家可就是典型的老江湖，他懂人心、曉規矩，知進退。

針對如何處理有關墨鋒的問題，霧城的幾位大佬專門緊急開了一個碰頭會。

比較主流的意見有三種：

第一種，將墨鋒作為異能人士，向專門管理異能人士的特殊機構申報，接下來何去何從就不歸他們管了，由特殊機構和墨鋒他們自己去交涉，雙方能否牽手，一切看緣分。兩邊談好了，對霧城沒有什麼好處；如果談崩了，特殊機構還沒能第一時間制服對方，那麼這樂子可就大了。之前就發生過類似的事件，特殊機構出面與那位異能者交涉的人姿態擺得過高，導致雙方出現矛盾，最後一步一步走到不死不休的局面，雖然最終對外公佈了那異能者「死訊」，但還是造成了很惡劣的社會影響，導致市委書記在內的一套領導班子全部下課。單純以墨鋒目前的表現來看，很難確定他是否是異能者。從監控視頻里可以分析，墨鋒打倒那三十幾號人並沒有使用任何異能，他使用的招式、發出的力道、表現出的反應速度等雖然都是出類拔萃，但還在人的能力範圍內，單獨把他的某項能力擰出來，很頂級的兵王也可以做到，關鍵是把這些能力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就有些詭異了。那麼特殊機構對墨鋒究竟是什麼態度，未知？墨鋒對泄露他具有異能后的反應，未知？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顯然把墨鋒是異能者的身份上報是下下之選。

第二種，把墨鋒當作普通人看待。將他這次搗毀卡樂都的行為，當作好市民無意之中配合警方破獲了大案，屆時將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警方，儘可能淡化墨鋒的存在感。這樣即使特殊機構注意到墨鋒，那麼越是特殊機構和墨鋒之間他們自己的事。霧城整個政府的管理體系即無功也無過。這種方式比較中庸，也是大多數人贊同的做法。

第三種，霧城政府出面直接拉攏墨鋒，讓他充當霧城特殊顧問。只要墨鋒做的事情不影響社會治安，符合國家利益，霧城政府在一定職權範圍內為他大開綠燈，墨鋒想找什麼或者想得到什麼，都為他提供支持。相應的墨鋒也需要在他的能力範圍內為霧都提供幫助。這種辦法行對比較激進，如果墨鋒真的是一名能力出眾的異能者，那麼霧城能從他身上得到的好處顯而易見；如果堵輸了，墨鋒在異能者群體里能力一般，甚至他壓根就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這種選擇無疑是輸得最慘。

朱家可屬於激進派，最終碰頭會討論結果是儘可能拉攏墨鋒。於是朱大局長就親自出面來與墨鋒進行交涉了。

李毅科很懵逼，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李毅科根本想不明白，堂堂霧城公安機局長居然會親自出面跟他套近乎。李毅科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蠢蛋，通過技術部對墨鋒的數據檢索得到的結果表明，他不過是一個在單親家庭長大的高三學生而已，是以他才敢膽大妄為的直接提審。

「朱局，我……」李毅科想解釋一下，他覺得自己是還可以搶救一下的。

「李隊長，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吧。」朱家可用笑眯眯的表情和隨和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嚴厲。

在一般單位領導給你放假也許是體恤，可在警隊放假就是一種很嚴厲的處罰。

朱家可熱情的請墨鋒坐下，然後也不談正事，就跟墨鋒一頓瞎扯。

「咱們霧城可是一個好地方啊！別人都說西南美女多，霧城是個窩。」

墨鋒聞言十分無語，但既然眼前這位大局長有閑情瞎扯淡，那就陪他瞎扯。看誰先沉不住氣。

最後結果表明——姜還是老的辣，墨鋒敗北。朱家可實在是太能扯了，墨鋒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於是直截了當的說：「朱局需要小子做什麼可以直接吩咐，小子一定按照朱局的吩咐撿能做到的去做。」

朱家可乍一聽高興的點頭贊同，隨後回過味兒來才覺得不對。眼前這個奸滑的小子看似答應，卻在最後留下一個鈎子，什麼叫；「撿能做到的去做？」這話完全可以理解為，我就撿自己想做的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自稱做不到。

「小墨啊，我們也不想讓你做為難的事情。只需要你在有危害霧城社會秩序安定的事情時，協助我們處理就行了。」

「朱局，這應該是警察做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墨鋒說完還做出一副萌萌噠的表情，用撲閃的大眼睛去看朱家可。

朱家可用眼角斜睨他，道：「小墨啊！叔這就要批評你了。維護社會穩定，打擊犯罪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社會義務。」

「叔您說笑了，我還是個孩子。」墨鋒腆著一張嫩臉，毫無心裏壓力的叫朱家可叔。

朱局那臉萬古不變的微笑表情終於裂開了，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若是打得過這小子，他還真想給他兩巴掌。

「小墨，你不簡單啊！」

「叔，您這話是在誇我嗎？」

「誇你，當然是誇你。叔真想狠狠的誇你一頓。」朱家可有些咬牙切齒的把「誇」字的音發得很重。

墨鋒假裝聽不懂，做出一副那你來「誇」得表情。

「小墨，你這次來霧城應該不會只是路過那麼簡單吧。我已經查過了，你在錦城上高中。現在是準備高考最關鍵得時候，你這次到霧城也沒跟學校老師請假。說說吧，你這次來霧城有什麼目的？叔說不定能幫到你。」

「我只是太久沒見到我的母親了，我想她了。」

墨鋒半真半假的回答。對這一世的墨鋒來說蘇庭只離開了不到一個星期，可對上一世的墨鋒來說與母親分開時間超過半個甲子。

朱家可是做刑偵出身，對人的微表情有一定研究。見墨鋒對母親的思念之情竟然不似作偽，讓他多少有些愕然。誰會料想到在卡樂都大殺四方的殺神，會有如同還沒斷奶孩子般的一面。

朱家可很想說：我可以幫你找媽媽。

但又覺得這樣的語句從嘴裏說出來太違和，朱局真怕自己忍不住笑場，萬一把人得罪了，冤都要冤死。

本着當自己遇到困境時，一定要把能夠拯救你的人拉下水，將解決自己的困難放在第一位的原則。朱家可這個「隨和且忠厚」的長者把羅素招了過來。

羅素對墨鋒的感情非常複雜。首先是感激，這次如果沒有墨鋒及時出現，她會遭遇到多可怕的事情顯而易見；另外一種情緒是敬畏，說敬畏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通過監控看到墨鋒戰鬥過程感到的更多的是驚艷，每一個格鬥動作，每一個應急反應都堪稱教科書級的完美。但只有在現場感受過的人才知道，墨鋒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格鬥技術，他最可怕的是那股只有從屍山血海中才能磨礪出的凶煞之氣，不知道需要殺戮多少生靈才能擁有這樣如同實體般的殺氣。但從理性上來判斷又不太可能，墨鋒只是一個在城市裏長大的少年，「殺人」兩個字無論如何都無法跟他聯繫在一起。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就是准得沒道理可講，羅素的感覺是正確的。前世墨鋒親手殺死的活人數以百計，至於他親手除掉的喪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朱家可將與墨鋒對接具體合作方式的難題交給了羅素。起先朱家可還為自己的小機智點贊，當他了解到一個為愛痴狂的女人有多瘋狂後有多後悔，那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