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左手神劍

「連鏢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但見一高一矮兩人從位子上站起，矮的是一位駝背老人，高的是一個精瘦的老者，兩人同時說話，話音竟然重疊一體。連勝英打斷，道：「虎總鏢頭和豹總鏢頭相來同時迎戰，並不壞規矩。」

高矮兩人雙目相視，大喜過望，一旁的其他鏢頭也無不心裡暗暗叫好，這以二對一，就算不能勝過連勝英，也必定大大消耗他的元氣，一會大家再輪番上陣，今年一定要讓連家交出「彩錢」。他們認定了朝廷一定會給連家真鏢......

「嘿嘿，連總鏢頭，一二對一，您請先進招吧！」高矮兩人異口同聲道。連勝英捏著劍柄，瘦高老者練的是虎爪功，駝背老者練的是豹形拳，雙手伸出來套著的是兩對熟銅鐵臂。虎豹總管光是空手便有數十年的功夫，催木斷石如家常便飯，加上這一對鐵手，更加是力不可當。虎爪乃是武當派極為厲害的擒拿手法，豹形拳主快打，連勝英自比武功不能勝過瘦高老者，若是被虎爪擒住，不免落到比拼內力的程度，便無閑暇分心抵擋駝背老者的進攻。

連勝英暗道：虎豹二人，心意相通，攻一方而另一方必然呼應，不可以近身纏鬥。想罷，一劍刺向二人中間。瘦高老者踏上幾步，右手一抓自上而下伸來，凌厲非凡，駝背老者同時動身，繞道連勝英的背後。

連勝英一個收劍翻身讓了出去，不給兩人合圍的機會。瘦高老者一擊不中，隨即搶攻，手臂呼呼發出；駝背老者拳打下路，如同連珠炮一般，速度更勝瘦高老者。連勝英一邊用劍格擋虎爪，一邊連連後退，猛聽得嗤一聲響，劍與鐵臂相交迸出點點火星，隨即而來是連連風暴般的叮噹聲，一時間院內劍光火光，看的人眼花繚亂。

連勝英猛然感覺背靠牆壁，退無可退，只得橫身飛出。「咦！」一聲慘叫，連勝英右臂被虎爪打中，長長五道血痕，鮮血滲出，染紅了半邊白袍。駝背老者一拳打空，圍牆上出現碗大個裂痕，趴在上面的壯年被打飛七八個。高矮兩人心下豁然開朗：方才連勝英連遇險境，右臂中招仍是沒有使出左手劍法，原來，他根本沒到火候。這下，二人四目相對，了解了對方的心意，在場的幾位鏢頭也看出點端倪。

連勝英額頭冒汗，猛覺一絲涼意，一抓劈頭蓋臉而來，矮胖老者繞了一個弧線佔到了他背後。不妙！連勝英知道，虎爪功身法，以武當一字混元功為基，樁式站定之後，運功使力便更加自如，這高矮兩人將一字混元功第一式前後金剛圈，化為兩人所用，上下齊攻。連勝英忍者右臂的劇痛，用內力盡量封住鮮血外流，不等背後的矮胖老者進攻，便使一招劍出蓬萊，迅捷出劍，將周身護得嚴嚴實實。縱然高矮兩人招式互輔，鬥了十餘招仍然無法拿住連勝英。

年長的鏢頭看著眼前景象，這連勝英的劍招頗有當年連老爺子的風采，門戶森嚴，滴水不漏。但不知是否是右手使劍的原因，除了防守之外，別無建樹，迅捷的出劍總是功不到要害。連勝英也有四十，卻還沒有領略到連家左手劍法的精髓，在座的鏢頭心下暗自佩服連老爺子的精妙，同時，連勝英因為右臂受傷，是必不能持久，不出百招必然敗下陣來，大家相互看看，神色上似在相互道賀。

連勝英只是聽過一字混元功，並捉摸不到這前後金剛圈的要旨，且已化為二人用，只有加速出劍，一時間全是長劍破空的「呼呼」聲，以及兵刃交加的聲音。連勝英心知肚明，在這麼維持下去，被攻到一招便有分筋錯骨的風險，不免心生悲愴，連家尚無大將之才，長子連飛龍也才剛到學劍的年紀......

心裡想著，便分神，劍招難免有變，腋下三寸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登時如同閃電一樣蔓延到周身。駝背老者終於偷到空隙，一拳打在了連勝英身上。這一拳之力，連勝英嘴裡叫不出苦，只是悶悶的「哼了一聲」，手裡就要握不住劍柄。連勝英向左面軟倒過去，恰巧避開了高瘦老者的攻擊。高瘦老者猛然發覺額頭一涼，劍尖已然點到，縱使連勝英先中招，但他握住了劍。

「好！」一時間，門外叫好聲不絕於耳，鼓掌的聲音籠罩整條街道。連勝英單手撐地，劍尖頂著虎總管的額頭，豹總管剛發一拳，未曾想變起倉促，連勝英本可以取自己兄弟性命卻停手，已經深得人心，自己再出手便是大不仁義，只得獃獃地站在原地。連勝英點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流血，收劍抱拳道：「承讓！」虎豹總管只得回禮，悻悻地退回作為。連勝英再次朗聲道：「各位鏢頭，若還有不服的，請指教。」

各位鏢頭心裡盤算著，以一敵二，還沒有下死手，能打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大獲全勝了。這時候若是再上去討彩，不免讓人說佔了人家便宜，誰也不願當個惡人。眼下，連勝英眾目睽睽之下身負重傷，一傳十，十傳百，這次的真鏢必然不會再托給連家鏢局押送，另外的十一家鏢局，「彩錢」都有得商量。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大家也不願再橫生枝節。

一大漢站起來，滿臉橫肉，穿著錦緞，兩手玩著一對大鐵珠子，商人的模樣。這便是四海鏢局總鏢頭何通。何通八面玲瓏，眼掃四方，圍牆上的青壯年無不對連勝英報以敬佩的目光。他站到正中間，整了整胸前的衣服，道：「連鏢頭手下留情，不墮連家俠名，武功早已經蓋過我們。我四海鏢局何通更是佩服之至。這是本鏢局秘制的金瘡葯，外傷可在三日之內癒合。」

說完何通臉上擠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連勝英知道這幫人心裡的算盤，若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必然個個下死手，這時候再來慰問，心裡本就沒什麼好感，只拿了藥瓶，沖何通還禮，打開大門揚長而去。何通站在原地，雖有些許尷尬，卻知道這其中的奧秘，旁人不一定看得出來，只道自己也同於鏢頭一樣，是一位行得端坐得正的俠士，便回過身來坐下。

京城十二家鏢局，名望最高的不過：連家鏢局，雷家鏢局，四海鏢局和虎豹鏢局。雷家鏢局和虎豹鏢局算是輸了陣勢，連勝英又受傷，自己坐收漁人之利，得了真鏢就算給點「彩頭」出去，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夜晚，連家大宅燈火通明。六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守在門外，房內焦急的少鏢頭連飛龍看著床上重傷的父親，明天就是發鏢之日，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