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老君殿,故地重遊再前行

三 老君殿,故地重遊再前行

「是呀」聽到母親的話,黎智想到:「十六歲就入伍當兵,一呆就是八年,期間就回家四次,每次都是匆匆來回,一直到去年底退伍,再算上今年的時間,這九年間在家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半年。」看到燈光下老媽兩鬢斑白,華髮叢生,心中滿是愧疚。說道:「媽,我這不已經退伍了嗎,就自由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一定在家多陪陪您!」又對黎潔說道:「你也是,上班又不遠,也不多抽點時間回來陪陪媽,一點孝心都沒有,真是的,小龍,你說是不是?」

小龍正啃著豬蹄,含糊的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天天都在陪着外婆。」

黎潔正在給黎智倒酒,聞言白了黎智一眼,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擱,說道:「你姐姐我可是每個周末都回來的,但我們作女兒的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咱媽是想她的兒子呀,是不是,媽?嘻嘻!」

「真是討打」時芬佯怒道,作勢欲打,黎潔笑嘻嘻的躲到她背後,並捏着她的肩膀,繼續對黎智說道:「不是你姐姐我說你,你都二十有五了,也是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早些成個家,讓咱媽抱上孫子,她老人家就不會寂寞了。」

時芬轉頭看了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不都一樣?」黎智:「就是就是,你還比我大,不一樣單身,還好意思說我,真是的。」

「好了,好了」時芬道「天氣冷,一會菜涼了,快吃飯!」

黎潔坐回凳子上,先夾了一塊魚送進嘴裏,贊道:「媽做的魚就是好吃!」吞下肚又對黎智道:「老弟,我也就比你大了幾個小時而已,再說了,追你姐姐的人可都排著隊呢!哼哼!」

小龍舉手贊同:「我相信,小姨這麼漂亮,追她的人肯定在排隊。」黎智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吃你的豬蹄!」小龍說道:「小舅,你還別不信,有一次,小姨送我到學校,被我們的數學老師看到了,還找我問過我小姨的手機號。」

黎智:「那你說了嗎?」小龍道:「我可不敢,這些事情我怎麼能亂說。我媽知道還不收拾我呀!不過最主要的是我們數學老師長得太一般了。」

黎智剛喝了口酒,聞言差點被嗆:「你小子還挺幽默的,哈哈哈哈,不過你還是應該給人家機會的呀,你想啊,你小姨也是老師,她們同行,肯定有共同語言的,你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啊。」小龍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我只給他說我要回去問問,後來我告訴他,小姨不給我說,那就沒有辦法了。反正後來數學老師對我可是另眼相看,有什麼好處都會先想到我。」

黎智伸出大拇指:「小子牛哇,還懂得奇貨可居。」看着小龍故作嚴肅,一本正經的樣子,時芬和黎潔都是忍俊不禁。黎潔道:「媽,你看這小子,看來我得替我大姐好好管教管教教。」時芬:「就是,不好好讀書,學這些亂七八糟的倒是挺快。」

卻聽小龍又道:「但是他越是對我好,我越不想告訴他。」

眾人奇怪,都問:「為什麼?」小龍道:「唉,我的數學老師雖說人長得差點,但他心好,善良,我不能害他啊!」

「哈哈哈哈,」黎智被逗樂了,卻聽「啊」的一聲慘叫,黎潔正揪住小龍耳朵,喝罵道:「臭小子,居然敢編排起我來了,看我不把你嘴撕爛,替大姐好好的教育教育你!」小龍一陣哀嚎,時芬趕緊制止了黎潔:「行了,大冷天的,你這樣揪會長凍瘡的。」黎潔哼哼幾聲,放開了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我。」時芬道:「還不是你自己,和他鬧慣了,你以為他會怕你?」

黎智也道:「就是,自己就還像個小孩一樣。」瞥見黎潔瞪圓眼睛,又繼續道:「哦,哦,說到大姐,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好久沒和譚哥喝酒了,我還給他帶了兩瓶好酒。」時芬:「他們呀,這段時間正忙,怕是要臘月中旬才能回來。」

黎潔:「有沒有我們的?」

小龍:「還有我!」

黎智:「當然有了,全都在包里,等會兒吃過飯再來。」

有小龍的催促,這頓飯便吃得很快,一家人很快便吃完。黎智把包放在桌上,先拿出給時芬的:「媽,這是我在那邊採的草藥配製的藥酒,這瓶大的口服,一天喝一口就好,別多喝,藥性挺大的。這瓶小的外用,對您的風濕很有效果。」又把脖子上戴的一塊玉取下來:「還有這塊玉,我偶爾撿到的,聽別人說帶玉對身體好。」黎潔伸手搶過:「好漂亮,有我的沒有?」

黎智笑道:「怎麼會沒有我漂亮姐姐的呢!這是薰衣草精油,還有花仔和香包,很香的,這可是特產,比我們這邊種的好多了。這個玉就只有一塊,有機會的話,我給你找一塊。這六瓶精油,是你和大姐、二姐三個人的啊,還有香包,可別獨吞。」

黎潔道:「你個小氣鬼,都不知道多帶點,那我把黎英的拿了吧,反正她也不會回來。」

時芬:「你怎麼曉得你二姐不會回來,她只是現在事情多,忙嘛,忙過了肯定要回來的。你這丫頭,好歹她是你親姐姐,都過去幾年了,還記着幹啥,過去了就過去了嘛。」

黎智:「就是,媽,那二姐她今年回來不?我都有好多年沒看到她了。」時芬:「前幾天她給我打了電話,沒說一定回,要不你等會兒打電話問她吧。」

黎智:「好,讓她今年回來,我們幾姊妹聚一下,是不是黎潔?」

黎潔:「哼!好好,不說她,黎智,還有什麼,都拿出來。」

黎智:「就剩吃的了,回來要轉幾次車,東西拿多了也不方便。」

小龍:「沒事,小舅。有吃的就行,我又不用香香更不會嫌少的。」黎智:「哈哈哈哈,對,很懂事。」

黎潔再次捉住小龍的耳朵:「你娃兒膽兒是越來越肥了啊!」小龍哇哇大叫:「外婆,小姨打我啊!」

時芬:「該背時,我可管不了。」小龍只好討饒:「小姨,我錯了,快放手,要長凍瘡的。」

黎潔放了手:「哼,看你還敢不敢惹我!」

黎智把包全打開,一樣一樣的拿出來:「巴旦木,開心果,無花果……,夠你吃的了,可記得留點你媽回來吃啊!」

說是不多,倒出來還是一大桌子,黎潔和小龍挑挑揀揀的吃得不亦說乎。黎智又拿出一疊錢對時芬說道:「媽,這兒是一萬塊錢,我們平時都沒在家,您買點吃的穿的。」時芬沒接:「你自己存着吧,我這兒夠用了,你幾個姐姐都拿了錢給我的。」

黎潔說道:「媽,你這樣可不對啊,女兒拿的你就收,兒子的就不要。我說您還是收起來存你這裏,他娶媳婦還得用錢,擱他身上那裏擱得住呀,別到時候娶媳婦沒錢用。」

時芬:「說得也是哈,黎智啊,你自己也不急呀,有沒有女朋友?帶回來讓媽看看!」

小龍:「是呀是呀,小舅有沒有?我們學校有兩個新來的老師,有空去問問?」

時芬斥道:「小孩子懂什麼?黎潔,你不是那麼多同學同事的,是不是給你弟弟介紹一個?」

黎潔:「我說咱媽想抱孫子吧,沒問題,包我身上,不過到時候我得有獎勵啊!」黎智斜着眼看了黎潔一眼說道:「還是算了,我自己找吧。讓她介紹,和她一樣潑辣的,到時候不是讓您難做嘛,是吧媽?」

黎潔一巴掌打在黎智肩上:「我潑辣嗎?居然這樣說你姐姐,是皮癢了吧!」

時芬嘆口氣道:「還有你黎潔,也這麼大人了,也不着急,唉!你們自己看着辦吧。黎智啊,你今年跑那麼遠,到那邊做什麼,你也不跟我們說說。」

黎智:「本來吧,我也沒打算去那麼遠。後來聽說到那邊打工工資高些,所以就過去了。我是在工地干木工活兒,這不沒當兵之前不是跟老爸學過些時日的嗎,其它的手藝也不會。而且我當兵也是在那邊,習慣那邊的氣候環境。」

黎潔笑道:「是不是在那邊找了少數民族的女朋友呀,老實說,有沒有?」說着還比劃幾下民族舞的樣子。

小龍:「電視里說混血兒都長得很漂亮的。」

黎智:「你小子,接嘴倒是有你的。」

…………

不知不覺掛鐘報了十點,時芬打了個呵欠說道:「我得去睡覺了,小龍你也去睡,你小舅坐了幾天的車,也累了,明天再聊吧。」

她們走後,黎智對黎潔道:「好久沒有回老家了,明天回老家去看看,你去不去?」

黎潔:「唉,我倒是想去呀。只是大姐交代我周末輔導小龍,爭取考進縣一中,我的責任重大呀!」

黎智:「嗯,這任務艱巨,責任重大,那我自己回去吧!其實,說句實話,當年,老爸去世的時候,二姐沒回來,我當時也很生氣。自己親爹去世居然都不回家看一眼,真說不過去。只是後來想想,或許她當時真有脫不開身的理由呢,在外邊跑,很多時候是真的身不由己。比如我,當時是因為沒有任務,假設出任務了,說不定連消息都得不到。都是親姊妹,就不要再去想那麼多了,真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有幾十年呢!」

黎潔:「莫給我講大道理,反正說到她我就不舒服。好,行了,你坐了幾天的車,也累了,快去睡吧,我去睡了。」說罷起身便走。

黎智看着黎潔的背影,搖頭苦笑:「這個三姐的性子真是越大越倔。」

小鎮的夜萬籟俱寂,黎智盤膝而坐,搬運周天,很快便意念通達,物我兩忘,進入定境。這是黎智每日必修的功課,都說習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日不練就手生,內練的這口氣同樣如此。而黎智練氣的這門功法卻有動,靜兩種練法,行走坐卧皆可習練,如若不然,黎智的功夫早就停滯不前了。

翌日,黎智買了些禮物和從西域帶回來的乾果,與母親幾人暫別,回了鄉下老家。老家離小鎮十里路,前幾年通了公路,只是僅僅鋪上了細石,還沒有硬化,當然也就不通客車,有好多兩輪,三輪車進行着載客的活動,雖說不合法,但在鄉村,確是極大的方便了群眾。十里路對黎智來說,即使步行也不算什麼,當年在部隊里每天都有幾次五公里,早就練出了鐵腳板,更不用說還有功夫在身。

老家是在一個大四合院裏,是以前舊社會時期地主家建造的大型四合院,解放後分給了民眾。如今有幾戶已經搬家,也還有幾戶依舊還在。

黎智父親這一代兄弟姊妹比較多,黎智有四個姑姑,還有大伯父,小叔父,以前聽父親說還有一個伯父和一個姑姑夭折了。如今大伯父大伯母年齡大了,住在兩個堂哥在小鎮邊上自建的房子裏,那兒離鎮上近,可以順便照看堂哥們的小孩,而兩個堂哥堂嫂則是長期在外打工。小叔父小叔母在另一個鎮上的傢具廠上班,也很少回來,有一個堂弟也在外打工。院子裏還住着黎智堂伯父和另外兩戶人家,黎智也都帶了禮物拜望。

中午在堂伯父家吃過飯,黎智便去往此行的另一目的——老君殿。

地理課本上說黎智老家的這一廣大區域屬於丘陵地帶,在黎智看來,其實不然。這裏的地理形勢是由一條條小型的山脈組成的連綿山區,「八山一水一分田」。雖然這些山脈都不大,也不高,但奇、雄、險、峻應有盡有,有崑崙的磅礴,也有峨眉的秀美,只是小了尺寸。

近些年農村施行退耕還林,經過數年的栽種,這些山脈已有了森林的模樣,很多原本生活在山上的居民,或者搬到山下,或者進入城鎮里生活,使得這裏逐漸還原了自然。一路上,黎智已看到好幾處遺棄的房屋。想起小時候,農村人多地不夠,為了爭那麼一小塊地,好多人爭吵甚至打架,黎智不禁莞爾。

如今人跡罕至,樹木成林,道路已被雜草淹沒,卻是難不住黎智,不多時便來到了一條山脊上。這裏聳立着一座石峰,抬眼望去,約有五、六十米高,像是一柄利劍直插蒼穹,老君殿便建在這石峰頂上。通往峰頂有前人開鑿的小路,先有一人寬,到後來已沒有路,留下了一些棧道的遺跡,好多地方都是開掘小洞,便於攀爬,久沒人至,已長滿青苔,越往上就越難走。想起前人在峰頂修房造屋的艱難,黎智不禁佩服無比。他手腳並用,藉助岩縫中長出的藤蔓或是小樹,如猿猴般攀轅而上,不一會兒就上了峰頂。

峰頂並不寬闊,約有二百平米,長滿了茅草,還有稀稀拉拉的幾棵柏樹。形似兩級台階,西高東低,西邊高出約有四、五米。中間處隱約有一道門戶,黎智折了一節樹枝緩步走近,撥開瀰漫在門口的各種藤蔓。這道門呈拱門形式,門頭上有「老君洞」三字。兩邊依次往外有一些小孔,有些還有插著斷裂腐朽的木頭,以前的「老君殿」就是在洞外,只是經過歲月的侵蝕,已經不復存在。黎智站在門口,又想起了小時候聽「老君殿」的故事。

許多年前,先民們長途跋涉遷徙到了這一帶。而此地瘴氣密佈,還偶有妖魔凶獸出沒,先民們苦不堪言,向上天祈禱。終有一天,太上老君降下一柄寶劍,驅散了瘴氣,盪除了妖魔凶獸,先民們得以繁衍生息。此後這柄寶劍化作一座山峰鎮壓此地,便是此石峰。又許多年過去,一位道士雲遊到此處,發現此峰奇異,靈氣環繞,便在這石峰上結廬修行,還經常下峰,為周圍的人們驅邪除病,如此多年,直至他羽化飛升。周邊百姓為了紀念老君和這位道士,在石峰上修建了老君殿。也有傳說道士還曾留下弟子,繼續在此修行。黎智小時候就經常聽爺爺輩的人講,那時候他們都還小,有一個叫做「枯草金」的人便是那道士的後代弟子。

據爺爺他們說,「枯草金」姓金,因個子瘦削,形似枯草,因此得名。在他們小的時候,那「枯草金」是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而當他們自己也花白鬍子的時候,「枯草金」卻仍是那番模樣,定是修鍊得法,是得道高人。

關於他的故事有很多,從解放前,到改革開放后,周邊好多鄉鎮都有他的傳說。前些年,「枯草金」突然就銷聲匿跡了,沒人知道他怎麼消失的。有一個說法,說是鄰鄉有一戶白姓人家,在多年前曾幫助過枯草金,枯草金為了還這個人情,承諾守護白家三代人。而如今白家三代已過,枯草金還過人情,也許是又隱居在了某處繼續修鍊。不過鄉間傳說並不一定當得真,枯草金和那個道士,黎智都沒有見過。

久遠的故事,經過無數人口口相傳,雖早已脫離了原本的模樣。不過但凡是傳說,總有其來處,比如這石峰,說它是一柄寶劍所化,遠觀之下也還真有寶劍的模樣。雖不入雲霄,卻自有一股凜然的氣勢!

站在洞口,黎智心想:「來過這裏數次,卻都沒有到裏邊看看,每一次都是匆匆來去,難得今天時間富裕,不如進去看看!」。想到就做,他深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呼……」,洞口密佈的蜘蛛網應聲掉落,他大踏步走了進去。

也許是因為地勢高,又通風,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洞中很**,外面的植物也沒有長進來,連蜘蛛網都沒有,和洞口的情形完全不同。

正對着洞口有一個石鼎,該是祭拜時插香燭之用。後邊是石台,上面便是老君的石像,只是年代久遠,只剩下了輪廓。

石洞呈圓形,並不大,也就三、四十平米,除了石鼎和老君像,並無其他物件。在右手邊的頂上開着一個洞口,陽光透過層層遮擋照射進來,使得洞中光線充足,還有一條階梯連接上下。黎智對着老君像彎腰行禮,轉了一圈,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不禁略有些遺憾。他又拾級而上,來到了真正的峰頂。

會當臨絕頂,一覽縱山小。站在峰頂邊處,俯瞰四周,此種感覺油然而生。黎智看了一眼下方,微微一笑,隨即縱身一躍。一陣風聲響過,黎智落腳在半山峰的一塊石頭上。

這是一塊很突兀的石頭,在近乎筆直的岩體中間伸出來,卻也是剛好容一人的位置,有灌木雜草的遮擋,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在峰頂和峰底完全不能發現。只見蔓藤遮擋的岩壁上隱約有一個洞口。黎智微閉雙眼,屏氣凝神,低喝一聲「開」!

那些蔓藤如同聽到命令,又或是迎接親人般,不停的晃動,猶如舞蹈。也像是吹過一陣強風,讓開了洞口的位置,黎智隨即走了進去。

這也不算是「洞」,剛好能容一人。正中間的石壁上,佈滿青苔,黎智熟悉的摳掉某處青苔,只見石壁上出現一些坑窪凹陷,其中一處形似匕首。黎智微微一笑,從身上取出一把帶鞘的匕首,拇指輕輕一彈,匕首離鞘而出,只感寒氣逼人,石洞內的溫度瞬間降低。黎智將匕首放入凹槽里,不一刻在一邊出現了一手掌的印記。黎智又默運真氣,然後聚集於右掌按在手印上。那手印吸力極強,黎智不斷的輸入真氣,眼看體內真氣有些循環不暢,那手印也停止了吸收。

眼前的石壁發生了變化,顯現出一道如同水面一樣的門戶,波光粼粼,黎智邁步而入。陣陣恍惚后,黎智睜開雙眼,出現在了一間房間里。此時正站在房間中央的圓形石台上,背後一道門戶也矗立在石台上,那匕首正嵌在門楣上。黎智轉身取下匕首,只感覺腦中一陣眩暈,待得稍有好轉,黎智跳下石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外沒有陽光刺眼,柔和的光線感覺很舒服,天空中卻是霧蒙蒙的一片,籠罩四周,不能望遠。眼前是一處院落的大門,飛檐斗拱,似是明清時代的建築。大門左右各有一間房子,黎智適才進入的就是其中的一間。環顧四周,從大門兩旁都是院牆一直延伸至盡頭的霧深處。正對大門外是一個廣場,廣場上擺放着好些器械。再往前是一片湖泊,目力所及也就是湖泊的盡頭。

大門沒有落鎖,黎智輕推,應手而開。進入院落,和小時候居住的大院子差不多,兩邊是圍着天井一圈的寬寬的走廊。走廊下是一圈的階梯,黎智順着階梯走入天井。天井由青石板鋪就,古樸氣息撲面而來。

穿過天井來到正堂屋前,堂屋大門大開,柔和的光線下,正中間有一個碩大的香案。香案的兩頭各有一個香爐,中間有一個盒子。香案后是尊作道士裝扮的塑像,雖不如佛寺里佛像般光彩奪目,仍是栩栩如生。他挽著發鬃,目視前方,長須垂及胸前。左手懷抱一柄寶劍,右手捏著指訣。黎智邁過尺高的門檻走了進去,俯身跪在香案下的蒲團上,對着塑像磕頭作禮。

磕過頭,黎智起身往裏走去,打開了後面房間的門,入眼處赫然是一片園地。有幾株不知名果樹,還有些像草又像花的植物。天空依舊是霧蒙蒙一片,而黎智對於此地很是熟悉。他順着園中一條小徑,來到這片地的盡頭,此處已是峭壁,黎智知道,這裏就是此地的盡頭。峭壁邊有一座簡陋的墓,沒有墓碑,於此地來說很是突兀。但黎智很自然的來到墓前,先跪下磕頭,然後盤膝而坐,解下背包,拿出了牛肉,雞鴨等冷盤,還有瓜果等,擺在墓前。他知道這裏是有酒的,到某一間房子提來一個瓷罐,續又盤坐在墓前,口中說道:"師傅,弟子看你來了!"

拿起酒瓶,黎智擰開蓋子,灌了一口。用手抹了嘴,說道:"師傅,可別怪我,這麼久都沒回來看你,是因為沒機會。不過現在好了,我已經離開部隊,以後就有大把的時間了。"邊說邊撕開雞腿,狠咬一口。繼續道:"以後沒有了那麼多事,我一定勤練功夫。"說着又是一口,繼續說着:"本來想着帶一塊好點的石頭,給你做一塊墓碑的,只是現在能力不足,帶不進來,只能等我的功夫再進步了。"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時而乾笑幾聲,時而嘆息幾聲。不覺間,黎智已微有醉意。"唉",黎智一揚手,站起來道:"還是得怪你呀,師傅,走得那麼快,讓我一個人摸索,還不能去請教別人,好難呀!"

黎智提起瓷罐,又放下,他知道這酒可不是一般,再多喝可能真就物極必反。此刻感覺頭腦清明,呼吸暢快,似乎有一種力量將要噴薄而出。於是,他來到了一處廂房,房間的中間是一座水池,一半在地上,一半埋於地下。霧氣升騰中瞧不出是何物所造,但這氣息沁人心脾。黎智除掉衣褲,縱身躍入水池。

漂浮於池中,黎智閉上雙眼,慢慢放鬆全身。深吸一口氣,存於丹田,再緩緩的隨着意識遊走經脈,如此不過須臾,似乎便已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黎智猛的睜開眼睛,精光四射,十分懾人。他卻並無所覺。池中液體粘稠猶如實質,黎智借力直接騰身躍出,液體卻絲毫沒有阻礙。這一躍的力道有些大,眼看就到屋頂。黎智有一絲慌亂,也有一絲竊喜:"似乎力量增強了呀!"忙屏氣下沉,堪堪到房頂,硬生生的止住了上升之勢,一個停頓后,黎智提起丹田之氣遏止下落之勢。這一切只是在電光火石間,虧得黎智經歷頗多,臨機不亂。

甫一着地,一陣氣血翻騰。黎智強行引導氣息,卻是感覺體內真氣已經橫衝直撞,不受控制,直欲破體而出。

腦中還有一絲清明,黎智衝出房間,來到廣場。此時感覺已經控制不住在體內遊走的力量,最簡單的一招「馬步沖拳」自然的就打出來。這是習練已久的,招式簡單,卻最能發揮出力量。跟着又是一招"掄臂砸拳"使出……。

隨着一招一式的打出來,黎智對於力量的掌控愈加的熟練。

黎智腦中全是各種招式,在此時紛紛打出來,有時順着套路,有時信手揮出。時而如疾風暴雨,動作帶起風聲呼呼作響。時而軟軟的出拳踢腿,毫無聲息。

如此良久,黎智感到渾身的力量此時已可隨心所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胸口落入腹中,像子彈終於出膛,沒有了槍管的桎梏,放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人心情十分愉悅,黎智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

黎智知道,自己應該是修為大增進入了新的境界,於是盤膝而坐開始調息體內真氣。真氣順着經脈流暢的通行,黎智驚喜的發現,如今真氣的運行比以往都要順暢,意念到處,真氣即至。就這樣,黎智默默感知,沉浸其中。許久之後,黎智睜開雙眼,神光一閃即逝,恢復平常。只見他朝不遠處的一處石牆輕輕揮出一掌,一股真氣透掌而出,直奔石牆,卻不帶一絲風聲,片刻,石牆"嗚嗚"作響。黎智一縱身,來到石牆邊,這是專門練功的道具,材質極為堅固,並沒有損壞。但自己的掌力能夠將這石牆打得有反應,該是有巨大的進步。心下不免高興起來:"如今的身手,出去闖蕩,更加的有把握了。不過按師傅說的規則,不知道現今是否達到了他所說的標準,如能習得師傅留下的那高深些功夫,那才敢說天下大可去得。"轉念又想到:「但即便如師傅也一樣被人所傷,可見天外也有天,師傅說,沒有大成之前,最好不要顯露本門功法,免得惹來對頭,極有道理啊!」

想到出去闖蕩,黎智心中陡然一驚:"也不知在這裏多久了?"心中沒有答案,這裏的環境都是一個樣子。回到師傅的墓前,背包里的手機倒是還在,只是已經不能開機,看來時間過去了很久了。出來的時候也沒說得明白,老媽該要擔心的,還是先出去吧。

黎智來到大門外的另一間房,房裏也有一處石台,中間同樣有着一個石台,石台上同樣矗立着一道不知是何材質製作的門戶,門楣上也有一道放置匕首的凹槽和齊胸處的一個手掌印。黎智如進來時那般,放入匕和手掌,緩緩輸入真氣。由於是出去,黎智沒有進來時那樣快要真氣枯竭的感覺,微一運氣便出現了變化,下一刻,黎智便已身處來時的石洞中。

呼吸著外邊駁雜不純的空氣,黎智皺眉道:「這空氣的差別可真大呀!」隨即又笑了笑:"那是師傅和師公兩代人藉助逆天之物強力開闢的結界空間,怎麼能和這大千世界一樣呢!"

此刻正是夕陽西斜,一抹血紅,很是妖嬈。黎智從突出的石台上一躍而下,在石壁輕點幾次,減緩下墜之勢,輕鬆的就來到平地,向著小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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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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