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白虎

「蘇兄是有什麼想問我的么？」白離走在後面輕聲道「本來確實有些疑惑，現在看來算了，問你也不會說何苦自找沒趣」蘇逸攤手樂呵呵的笑着。「想來蘇兄想問的無非就是我來自哪，又為何惹得白毛猿如此憤怒。」沉默了一會白離開口，隨即搖了搖頭「這些說不上什麼大問題藏藏掖掖的反而到是落了下乘」，蘇逸愕然旋即笑道「白兄誤會了，我只是想問白兄此去邱宇城所為何事。既入了江湖便不提來處，這點蘇逸是懂的。」「蘇兄當真不問?」白離聽到這挑了挑眉輕聲道。「當真不問，當然白兄若覺得與蘇某一見如故不吐不快的話，蘇逸倒是可以充當半個聽客」蘇逸眼觀鼻鼻觀心臉不紅心不跳的厚著臉皮。「那便不說了。」白離冷笑一聲揚長而去。「哎？白兄，閑來無事不如說說看嘛」看着逐漸走遠的白離蘇逸追了上去笑道。

兩人走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不知走了多遠突然白離拍了蘇逸肩膀一下意示他蹲下。蘇逸定睛一看只見距自己約十丈左右的草面上透著滴滴殷紅「血跡？蘇逸眼睛微眯。「恐怕是的。」白離同樣也有些慎重的點了點頭。「有趣，我去看看。」沉默許久蘇逸笑了笑說道。「……」看着少年雲淡風輕的樣子白離先是一愣隨後趕忙將其拉住說道「這種森林遇到這等具有攻擊性的野獸，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白兄放心，我有分寸」蘇逸說完貓著身子走了過去。

五丈…三丈…

待蘇逸走進草叢，先是一陣惡臭撲鼻而來，他還未反應過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巨大的虎屍。虎軀足足有一丈大小，外表雪白在陽光下閃爍著銀芒。雖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臭但是神奇的是其屍體並未腐爛，點點鮮血也呈現殷紅之色，更神奇的是蘇逸一路走來也為聞見半分異味，與其說是屍體腐爛這股腐臭更像是毫無預兆般憑空出現的一樣……

「熏死我了，啥也沒有，只有一具白虎屍體。」蘇逸鬱悶的站起身向著遠處的白離喊道，就在這時背後的虎屍突然化作萬縷白芒向著蘇逸一閃而去，僅僅一瞬便直擊他的心臟。驟然而來的暴痛差點讓蘇逸背過氣去他張口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白離看着蘇逸緩緩倒地先是一愣后立馬意識到不對勁疾速向著蘇逸奔去，十丈距離一閃而過，當他來到蘇逸身邊時虎屍和腐臭早已消失的乾乾淨淨，就連先前發現的血跡也不知何時凝固成墨色，彷彿被抽去了最後的活力。蘇逸躺在地上口中掛着一絲涎水，白離面色凝重，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後嘆了口氣雖然氣若遊絲但好歹還算有救「眼下還是將他帶回去問問沐姑娘吧」……

「這裏是……」蘇逸意識有些模糊，只覺得腦袋快要裂開，好不容易緩了緩痛楚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就在這時一陣洪亮的聲音傳來「人類，臣服於我！」令人窒息的疼痛再次向潮水一樣湧來，宛如一柄利刃要將他的精神和肉體徹底撕裂！「啊……」他撕心裂肺的喊著卻始終發不出一起聲音。逐漸的他的意識幾近模糊，回憶起剛才發生的種種他猛然抬頭想起來在古籍中曾看到過的場景「奪舍！」想到這蘇逸只覺得后脊發寒「不能睡，這時候千萬不能睡。該死的，清醒啊！」他痛苦的說着指甲被硬生生的攥進肉中鮮血淋漓……「奪舍？人類，你也配？」遠方又是一聲嗤笑。「那你想如何！」此時蘇逸倒是不怕了強忍着疼痛喝到，這種強者沒有第一時間吞噬自己要麼是有所顧慮，要麼是不感興趣。想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點，那麼只要找到他感興趣的地方自己便是安全的……「真是有趣，渺小的人類，本尊給你一個機會若你能受住本尊接下來的威壓，本尊便承諾不在為難你。」遠處的聲音依舊洪亮爽朗的笑道「承受不住呢？」蘇逸聞聲慘笑問道，其實他也知道所謂的最後威壓極有可能就是對方現在這個狀態下的最強一擊了，自己若是承受不住多半凶多吉少……「承受不住，便屍骨無存！」這時蘇逸眼前的黑暗被一縷光明劃破，一個俊逸的中年男子在他上方盤腿而坐，男子一身白袍，其袍如雪並盤有猛虎一隻虎目微怒，栩栩如生。人亦如虎劍宇星眉，不怒自威，說話間其長發隨着身邊的道紋飛揚……

「前輩，何苦如此作弄晚輩，前輩功高蓋世一擊下來晚輩定然承受不住，到時候對前輩又有幾分好處，我想那時不光晚輩屍骨無存就連前輩也會身死道消吧」蘇逸想了想沉聲說道。「你倒是機靈，不錯，正如你所說你若承受不住，不光是你本尊也會受累，但是凡猛虎者必有其傲骨，若最後真是如此那便算是本尊命數天命不可改」中年男子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絲波瀾。「好一個天命不可改，你的鳥命關本大爺鳥事，啊？你倒是說說啊！」蘇逸氣極反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以虎屍為引行奪舍之實隨後還要顯得自己頗有傲骨不屑為之，落魄至此還裝什麼得道高人。縱然蘇逸如此辱罵男子依舊波瀾不驚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給你修養的機會，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來試你。」言罷光芒消散一切又重歸黑暗……蘇逸坐下想溝通體內之氣去治癒撕裂的身軀卻陡然發現自己全身沒有絲毫的傷痕……「幻術？不對，幻術不該留下這麼大的漏洞，如此遮天蔽日的幻術我的氣旋不可能能凝聚起來。」蘇逸開始覺得是幻術隨即想了想還是否定了，他倒是乾脆既然身體不用恢復倒不如把時間用在思考上面說不準還能逃過一劫。

「時間到了，小子準備好了么？」光芒再起男子身影再次出現輕聲道。「準備什麼呢？」蘇逸直視男子眼神沒有半分退縮「前輩打得一手好算盤，蘇逸自愧不如甚至差點還真著了道」「嘿，小子，你倒是太過高看自己了。」男子看着蘇逸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再次嗤笑旋即憐憫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本尊向來不在乎弱者的質疑，想質疑本尊還是接下這招再說話吧，你可準備好了？人類！」「恭！候！多！時！了！」蘇逸一字一頓森然吐道，對方那種漠視一切的語氣讓他噁心……

「渺小的仇恨。」男子搖頭不屑的說道隨後伸出右手向著空間輕輕一抓「白虎契約·虎之威，臨！」「轟！」蘇逸只覺得一陣巨力襲來，無法避開更無法抵禦「嘭！」幾乎瞬間他便爆成一團血霧消散於天地。

男子見狀有些失望本以為眼前的少年能抵住片刻卻不料如此之不堪，想了想他又覺得有些可笑不知何時他竟然會對一個人類抱有期望……「莫不是，當真天命不可違？」旋即他起身望了望西南方的天空嘆了口氣道。這時天地間傳來一聲爆喝「凝！」血漿竟呈肉眼可見的凝聚之勢片刻不到便將蘇逸成功塑型「果然如此么？雖然剛才便有過猜測現在的他並非現實的他而是意志的虛影，可是這是何等的偉力能將人的肉體和意識分開」蘇逸暗道。不待他細想「轟！」的一聲巨力再次襲來幾乎又是瞬間蘇逸身軀便再次崩碎。「發現了么，可惜，軀體太弱了…」男子眼中閃過幾分神采……

「轟！轟！」一陣陣轟響如雷鳴般蕩漾在這方小世界中…「九十七次了，這小子，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了」男子終是有些動容目不轉睛的看着不斷被壓碎重塑的蘇逸輕聲道。「怕是極限了。」蘇逸嘴唇有些顫抖的說道，這種痛苦每一遍都勝過萬箭穿心之疼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壓碎多少次了，說來可笑明明本就是靈魂形態可現在連這種形態下的意識也有些恍惚了，「咔嚓…」一聲碎裂的聲音傳來他再次被無情的碾成了碎片。「凝！」少年聲音細弱如蚊吟卻帶着一絲不屈，他不能在這裏倒下，他還有遠方那個家以及愛他的家人……血肉再次重組每一滴血的回歸都像是針扎在心頭。「終於到了極限了么…」男子負手而立輕聲說道當年他也曾為了一位佳人受過天地的洗禮，這等痛苦他懂，也許是蘇逸身上有着些許他的影子和他曾經歷的故事男子的手指攥的發白，虎目閃爍又似是顧忌着什麼，聚精會神的注視着蘇逸的那邊的細微變動「是條漢子啊，可是還不夠……來了」話音剛落「轟！！！」一陣比先前更為龐大的威壓襲來，似是帶着三分怒氣想將蘇逸徹底壓成齏粉。「後悔么？」想起離家時父母的囑咐自問道「後悔么？」「早知今日的話我何必？」蘇逸心中閃過種種念頭……恍然間他笑了起來似是心間的陰霾被陽光碟機散他還是當初離家時的那個燦爛少年「我不後悔啊，蘇逸此生早已立誓願用蜉蝣之命去輕叩武道之門，縱然萬劫不復又如何，我曾為了夢想而綻放過，這便夠了啊…」「可現在看來夠了么？到也未必吧，但是也談不上後悔啊，只是終究沒能成為父母眼中最期待的樣子呢……」少年眼神溫和起來，嘴角含笑輕聲道「孩兒不孝，父親母親請原諒小逸再也不能在你們身邊陪伴你們了。」說完在在威壓中重重跪下……

「給我停下！」男子終是忍不住了虎目濕潤一聲爆喝幾乎瞬間便來到蘇逸身邊，重重的捏碎了壓向後者的巨力……「白虎氏族之秘伴生白虎不容汝等褻瀆，秘法族規第三條：伴生白虎契約簽訂時族中之人不得干涉。汝等可知罪！」威壓爆碎此方天地傳來一陣蒼茫巨音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威壓傳來。「徐飛卿一人做事一人當，寧散去這一身修為也不願牽連旁人！」男子負手天地道「秘法族規第二條：伴生白虎契約簽訂一旦開始若非契約者死亡否則不得停止！」蒼茫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再度傳來。「恃強凌弱罷了，白虎氏族確實應該高傲但卻從來不比別的種族高貴」男子搖頭「白虎氏族法第三章第十八條：白虎氏族族人隨時隨地當以氏族身份為榮，汝等此舉是在羞辱整個氏族么？」「可笑…族中規矩還是如此迂腐，如此甚好。」男子笑了三分猖狂七分無奈旋即輕聲說道「我徐飛卿即日起與白虎氏族斷去一切關係，此後氏族之法與我無關！」話音落在天地間卻轟然如雷鳴「白虎氏族法第五章第一條任何氏族中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擅自脫離氏族，違者叛族罪處置！」蒼茫的聲音依舊照本宣科著氏族法規不帶有一絲的感情「區區一道氏族諭令而已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處置我，風雲晴燮」男子雙目陡然睜開陰陽雙魚在其眼中悠然游出「放肆！」蒼茫聲音還未說完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天地間黑暗悄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