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竅儀式
離開落鳳村一年有餘，再次回來，景物依舊，似乎未曾變化，但是時光如流水，逝去的終將不會再來。
殘存的記憶讓江辰一陣恍然，頗有近鄉情卻之感。
其實真正的江辰在六歲那年開竅失敗，莫名其妙的精神力耗費殆盡，離奇死去，現在的他是從地球穿越而來的靈魂，繼承了江辰的一切。
在這個世界已經生活了十年，這是道者的世界，修真煉道之士多如牛毛，這裏修鍊必須打開人體三關九竅，才可感悟天地中遊離的靈氣，引靈氣入體，吸收煉化，改變後天濁體，才可憑空畫符，凌虛飛劍，運鬼神之力，奪造化之機，擁有廣大的法力。
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先天元竅便逐漸閉合，隨着年齡日增，食五穀，服水氣，到了十六歲成年之時，先天九竅便會徹底關閉，再無修道可能。修行之道乃是逆天行事，與天爭命，若想修行必須要在十六歲前打開元竅。
不能開竅者，就是凡夫俗子，不能飛天遁地，不能呼風喚雨，只能終生待在地上，這樣的道者，世人蔑稱為「石頭」。
還有一類人不服天命，不甘平庸，另闢蹊徑，走打熬肉身，以武證道之路，這條路事倍功半，鮮有大成者，故而常被道者奚落，斥為「武夫」。
江辰六歲開始參加開竅儀式，屢試屢敗，如今即將滿十六歲，如果還不能成功，那麼他只能做一個「石頭」或者「武夫」。
十歲后，還沒開竅的道者便不能生活在歸藏谷，這是谷里千百年傳下的規矩，即便他的父親是谷主，也不能違背。尋常人家的孩子十歲之後不能開竅，便失去開竅的機會，谷內長老不會再浪費精力在一塊「石頭」身上。
江辰的父親有谷主特權，才將他開竅時間延長到十六歲。
今年是最後一次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其實現在的江辰並不在意這些，如果不是父親一再要求，今天他還真不打算來，做不了修士又如何，他一樣活得自在。
玄光殿就在眼前，江星明顯緊張起來，手心開始出汗，江辰拍了拍他的後背，沖他笑了笑，淡然自若，邁步走進大門。
正殿裏已經站滿了人，殿中首座上，一個中年男子端然正坐，神色威嚴，正是父親江天王。看到江辰進來，微微點了點頭。
江天王兩側，分別坐着谷內的四大長老：宋長老宋萬里，齊長老齊長生，梁長老梁清，陳長老陳三斤。
「廢物來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聲音不算太大，但整個殿中大部分人都聽到了，大殿上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不少人左顧右盼，尋找聲音的來源，想看看是哪位牛人這麼大膽，敢當着江天王的面這麼叫他的兒子。
江辰站在那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眾人表情各異，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厭惡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大殿寂靜被打破，許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嗡嗡聲一片，譏笑聲不時響起。人多膽氣壯，眾人私下裏都畏懼江天王威嚴，不敢冒犯，但是對他生了個廢物兒子之事，頗有微詞，沒少背後議論，這時逮住機會，不少人蠢蠢欲動，開始藐視谷主威嚴。
江星臉色冷漠，背負雙手，站在一個角落不出聲，目光遊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反倒是江辰跟沒事人一般，老神在在站在那裏，一派從容。他兩世為人，見多了世態炎涼，早已不是少年心性，容易衝動。歸藏谷對他來說，也只是一段遙遠而又模糊的殘存記憶，並沒有多少感情。
這次回來，其實是打算向父親辭行的，參加開竅儀式只是順帶答應父親而已。
抬眼望去，江天王正向這邊看來，他眉頭緊鎖，目光嚴厲中帶着憐惜，眉宇之間隱含一絲愁意。
江辰當然知道他為何發愁，不過他卻不在乎，想起十歲時父親狠心把他趕出谷外的絕情，心底那一絲血脈牽掛頓時消散。
「大家安靜。」
江天王站起身來，雙手虛按，大聲宣佈：「歸藏谷開竅儀式，現在開始！念到名字的人，請站到大殿中央的靈光石上來。」
歷來開竅儀式隆重而熱烈，自從江塵十歲出谷以後，一年比一年冷清簡單，今年更是連長老上台祈福講話都省了，大家都猜測是因為谷主生了個廢物兒子，自覺丟人，抬不起頭的緣故。
頓了一頓，江天王把手中名冊交給宋萬里，無精打采道：「宋長老，你來唱名吧。」
宋萬里接過名冊，走到靈光台前，大聲念到：「王小一，上台開竅。」
人群中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孩童答應一聲，一溜小跑，來到靈光台上，應為太過緊張，小臉通紅，兩腿不停顫抖。
台下眾人見了，一陣鬨笑。
三位長老上前，抽出符劍，劍長三尺二寸，寒光閃爍，靈氣注入符劍，劍尖上發出悅目的亮光。
台下許多還未開竅的孩童望着符劍的靈光，心裏說不出的羨慕。只有開了靈竅的道者，谷主才會賜予符劍，道者以靈氣注入，施展各種奇妙法術。未開竅的道者，不能感應靈氣，符劍在手裏就是一把廢鐵。
「啵」的一聲輕響，彷彿瓷器破裂，這是開竅成功的徵兆。
三把符劍的靈光依次刺入王小一的明堂、洞房、泥丸、氣府、鵲橋、重樓、鴆尾、絳宮、黃庭九竅。
孩童眉心處亮起一道白光，接着啪一聲輕響。
「開竅成功！」
宋長老高叫一聲，大廳里響起一片歡呼。
王小一站在那裏，欣喜若狂，興奮地手舞足蹈。宋長老拿出一把符劍，交到他手裏，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着勉勵幾句。
王小一歡喜雀躍，揮舞著符劍，奔向父母那裏報喜。
宋萬里繼續唱名，小道者們依次走上靈光石，三位長老揮舞符劍，施法為他們開竅。
所有參加開竅者，年紀都比江辰小，最大的不過十歲，年紀最小的只有六歲，小道者們有備而來，靈竅一點即開。
人群里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此起彼落，落在江辰耳中，似是極大的諷刺。他站在一群小道者中，與他們格格不入，顯得尤其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