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老祖出山

另一位，則是一名老者。

白須白髮白眉，膚色也很白。

除了『白』這個特點，老者無論像貌、身材，還是衣着、氣質…都很普通。

看上去跟普通老頭一般無二。

世外高人仙風道骨的氣質？

絕世高手無比強大的氣場？

統統都沒有。

這位毫不起眼的老人，就是華風揚。

既是鬼見愁一脈唯一還活着的老祖，也是這一脈的最強戰力。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已經晉階到了神榜四階。閉關十年後，他現在是什麼等級？

沒人知道。

反正葉問天認為，天絕老兒絕對打不過自己的恩師，對自己的恩師就是這麼崇拜。

客觀而言，華風揚確實很強。

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之境。

他臉上的表情永遠古井無波，可兩眼卻深邃如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潭。沒有人的小心思能逃得過他的眼神，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任何信息。

就是這麼高深莫測。

華風揚這點，跟宋為民何其相似。

…………

「勞煩師尊為徒兒接回斷臂！徒兒這次給您、給咱們鬼見愁一脈丟臉了，敬請師尊責罰！」

說完，葉問天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滿臉既羞且憤。

「起來吧，都已經活了一百二十多歲，怎麼還是動不動就下跪？說說你此次入世的經歷吧。」

華風揚伸手虛扶。

葉問天只覺一股大力湧來，當即順勢站了起來：「好的師尊，事件是這樣的…這些，就是徒兒此次入世的全部經歷，絕無半點隱瞞！還請師尊親自出山，為徒兒，為您的徒孫柳夏討回公道。」

這一番敘述，直聽得華青青鳳眼發亮。

不時還驚叫幾聲。

顯然，她對世俗界很感興趣。

這也是她會出現在此屋的原因。

每次葉問天入世歷練回谷，她都會纏着聽他講世俗界的各種經歷。

權且當作故事聽。

沒辦法，谷內確實很無聊。

…………

華風揚聽完后，一張老臉仍是那般古井無波，就連話語都是那麼的平淡——

「小天吶，你都活了那麼大一把年紀了，怎麼仍然還是那麼爭強好勝？

你這臭脾氣真得改改了。

聽你說來，那個叫陳楠的，並非害死柳夏的直接兇手，甚至連柳夏偽裝成他，想陰他，他都不知道。

你憑什麼去找人家報仇？

嚴格說來，是柳夏先主動挑釁陳楠。

被當眾打臉后，心下不服。

這才偽裝成陳楠的模樣，想以仇人的面目做出一些非法之事，然後甩鍋給陳楠。

想陰仇人，反而卻把自己給陰死了。

這叫自作自受。

你入世后，明明調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不去找真正的兇手報仇，卻把賬算在了陳楠頭上。

這叫不分青紅皂白。

落得如此下場，你活該！

你去殺人家，難道不許人家反抗？

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不對，至少我這個師父，跟你這個徒弟不一樣。

你師徒二人，都是這般糊塗。

嚴格說來，是你害死了柳夏。

人家陳楠從頭至尾都是受害者。

即便如此，天絕老人也並未對你下死手，從而讓你撿回了一條命。

感激人家都來不及，討什麼公道？」

…………

葉問天聽得臉上陣紅陣白，同時有些懵：師父這是怎麼回事？他向來很護短的啊？

華風揚隨即話風一轉——

「不過，我鬼見愁的人，再怎麼做錯事，也只能由我這個老頭子親自管教。

別人敢伸手，那就是在打我的臉。

這個場子必須得找回來！

問天你只管留在谷內養傷，我這把老骨頭閉了這麼久的關，也該入世活動活動了。」

葉問天一聽，臉現猶豫。

心下卻是暗喜：果然！恩師還是那個護短的恩師，並未轉性。陳楠小兒，趕緊授首吧。

華青青卻不幹了。

「爺爺，我也要跟您一起入世。」

「青兒也想入世？行吧，都長這麼大了，確實也該去世俗界走一走、看一看了。」

「謝謝爺爺！您對我真好。」

華青青嘴角都笑彎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她從未離過谷，自然對世俗界很好奇。

…………

葉問天一聽恩師答應華青青隨行，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當即低眉低眼地開口懇求道：「師尊，徒兒也要隨您同去，請師尊給我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不然，徒兒的道心恐怕會受到一些影響。」

嘴上說的平靜，內心卻在咬牙切齒。

在他想來——

「如果陳楠是正面打傷的我也就罷了。

技不如人嘛，沒有什麼可說的。

身為修鍊者，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可恨的是，那小子從未親自出過手，不是請師父出馬，就是請了大量殺手偷偷摸摸地搞伏擊。

每次都搞得我頗為狼狽。

最後這一次，甚至差點丟掉了老命。

如是者三，誰不憤恨？

陳楠那些手段陰險毒辣不說，甚至還屢屢侮辱我的智商，這能忍？

不親手報仇，如何雪心中之恨？」

…………

華風揚一聲嘆息：「也罷，既然你對親手復仇已經形成執念，那便一起入世吧。」

葉問天大喜：「謝謝師尊。」

「你此番連遭重創，內傷一直沒有痊癒，已是傷及了根本。如今你手臂剛剛接好，此次入世切忌再度跟人全力出手！若是再度傷及根本，就算谷內擁有無上靈藥，就算為師醫術精妙，恐怕你也活不了幾年。」

「徒兒讓師尊擔心了。」

華風揚看着葉問天，又是一聲嘆息——

「你已解開第四重基因鎖，這本是你的大機緣，奈何新境界尚未穩固，你就連遭重創。

內傷未愈，你又多次全力出手。

再是鐵打的身子，又哪裏經受得住？

已經傷及了根本。

本來，你突破后至少還有七十多年壽元。如今，壽元非但沒有延長，反而縮短了一些。

你這爭勇鬥狠的脾性…

唉！

也罷，人終究是會死的。

在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天地靈氣變得越來越稀薄，適合咱們修鍊者生存的土壤越來越少。

『數十年苦修，還敵不過扳機一摳。』

這就是修鍊者的現實處境。

若不是此谷天地靈氣相對較濃，若不是所吸食的天材地寶夠多，為師哪能活到今天？

這世上哪有三百多歲的活人？」

…………

看了葉問天一眼，華風揚續道——

「不僅你，不僅我們鬼見愁一脈，這世上所有的隱世門派和古老世家，終究都會走向滅亡。

最終，都會淪落為普通人。

生死病死，將會成為常態。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生存法則。」

毫無疑問，華風揚很睿智。

也很現實。

活了三百多年，他已經滿足了。

既然終究逃脫不了死亡，那就不再掙扎。

正因為看的開，所以鬼見愁一脈才沒有像其他隱世門派那樣，在亂世大劫來臨之前爭相入世。

亂世大劫？

抱團取暖？

這些都不重要。

就算渡過了亂世大劫又能怎樣？

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既如此，又何必折騰？

在徒子徒孫眼裏，他宛如陸地神仙：實力深不可測，壽元悠久，醫術通天，心性淡然…

但他內心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老人。

一個活得夠久的老不死。

實力再強，醫術再妙，心性再好，也無法更多地延長自己的壽元。

活的再久，到頭來也是一坯黃土。

…………

見華風揚滿臉落寞之色，葉問天開口勸慰道：「師尊，別的隱世門派會不會滅亡，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咱們鬼見愁一脈不會滅亡的。」

華風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理由？」

「青青絕頂天資，剛二十齣頭，就已經解開了第三重基因鎖，天資之強世所罕見！徒兒相信，有師尊在，鬼見愁一脈必定能渡過亂世大劫；有青青勉力支撐，鬼見愁一脈就算不能發揚光大，但也不會走向滅亡。」

「青青？唉…」

這是華風揚今天發出的第三次嘆息。

解開第三重基因鎖，相當於天榜強者。

客觀而言，華青青的資質確實極佳。

二十歲的天榜強者，確實罕見。

放眼整個修鍊界，都是佼佼者。

可面對歲月這把殺豬刀，天榜強者又有何用？不過是比普通人強壯一點的螻蟻而已。

就連壽元，也只比常多上數十年。

真正能左右一派命運的，唯有神榜大能。

可整個鬼見愁一脈，之前只有他一個神榜大能。若不是有他坐鎮，恐怕早就滅門，或者被迫入世加入其他聯盟了。而他，卻即將走完這一生。

葉問天現在踏入了神榜，可卻傷及了根本。

能不能活得過他，尚且難說。

…………

華風揚看了看寶貝孫女，內心再次發出一聲嘆息。他這一生之中，很少如此悲觀。

現實，讓他不得不悲觀——

「我走後，誰能支撐得起鬼見愁一脈？

沒有人能擔此重任。

醫術，終究只能救死扶傷。

還無法懾服他人。

一切，還得靠拳頭說話。

此次老夫之所以願意帶上青青，正是未雨綢繆，為自己離世後作一些鋪墊。她從未去過外面的世界，這次就是帶她去熟悉一下。

沒了我坐鎮，鬼見愁一脈靠什麼生存？

唯有醫術。

如此，就不得不入世了。

入世的最佳時機，是在亂世大劫之後。

此谷有陣法護著。

再有老夫坐鎮，當是能渡過亂世大劫。

只是不知，我這具軀體能不能支撐到亂世大劫來臨的那一天？

唉，盡人事聽天命吧。」

…………

強如華風揚，也無法掌控自家門派的命運。亂世大劫雖未到來，但影響力之強，可謂前所未有。

一天後。

華風揚一行三人出現在了世俗界。

葉問天見手機終於有了信號，立即迫不及待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他作為鬼見愁第二代唯一一位行走於世間的傳奇神醫，自然有交好之人。

當然，葉問天叫其有緣人。

比如鄉江的霍國雄，就是他的有緣人。

不過他現在撥打的對象，並非霍國雄。

而是政城某大家族的族老。

那是曾受過他恩惠之人，回谷之前，他曾經吩咐過，讓其密切注意陳楠的動向。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葉前輩你好！請您吩咐。」

「陳楠如今在哪兒？」

「回稟葉前輩，陳楠已經帶着《一飛衝天》節目組前往楠琴影視城，據說是要拍三部微電影。」

「楠琴影視城？」

葉問天有些疑惑。

他雖然多次入世歷練，前不久還從鄉江殺到了政城，但對楠琴影視城卻並不熟悉。

…………

「葉前輩去敘城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行！」

葉問天很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楠琴影視城他不知道，敘城卻是知道的。

「師尊，陳楠小兒如今就在樂省敘城。」

華風揚點點頭：「帶路吧。」

在華風揚想來——

「柳夏的死，陳楠不是真兇。

但至少是幫凶。

而且後面葉問天所遭受的一切重創，也都跟他有關。既然葉問天非要幹掉他，甚至已經形成了執念，那就只好遂他的意了。

反正，陳楠也不是無辜的不是？

幹掉陳楠，再去狼國走一趟，滅掉暗影堂全體中高層，此次入世的主要任務就算完成了。至於『帶青青初步熟悉外面的世界』這個次要任務，也同步完成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一番奔波下來，何止萬里？」

…………

「好的師尊。」說完，葉問天很興奮地帶頭走向最近的火車站。

師尊親自出馬，陳楠必死無疑。

最好連天絕老兒也一起幹掉。

葉問天很興奮，譚秋花卻很苦惱。

她的肺都要氣炸了——

「這個王旭，怎麼能擅自行動呢？

你去擊殺陳楠之前，就算不想跟我這個副隊長通氣，但總得讓隊長『世界末日』知道吧？

回到敘城后，陳楠好不容易放鬆了警惕。

這下可好，被你這麼突然衝上門去打草驚蛇，他的警惕性還不得再次提升至最高？

簡直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完全不是來幫忙的，反而是來搞破壞。

他的所作所為，哪有什麼大局觀？

對了！從王旭所說的話來看，他去擊殺陳楠貌似只是為了自己私怨而展開的報復行動？

那個張紅玥也是他的仇人？

王旭的真名叫王旭峰？

鄉江曾經大名鼎鼎的王大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