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莫喬

陸昭君展望未來的時候，莫喬正拄著拐杖，在寂靜無人的幽暗走廊里徘徊踟躕著，一圈又一圈。

他猶豫，他質疑，他嘆息。

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掏出一部老掉牙的翻蓋手機，撥出一個只有四位的號碼，連按兩下井字鍵，話筒里立刻傳來歡快的「彩鈴訂購請按……」

「查詢靈能資料庫。」莫喬直接打斷說道。

執行局是國家機構，但成立時間尚短論實力在國內只能算二流。無論是主力靈能者的靈格高度，還是板凳隊員儲備深度，亦或者青訓後備人才培養，和龍虎山、紫竹林之類矗立在神州大地千年不倒的老牌豪門都存在硬性差距——雖然現在他們已經改名叫天師集團和南海學會了。

但執行局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在世俗人力物力方面，近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也只有他們才會事無巨細地收集史料，不計成本地投入人力分析，只為從看似平凡無奇的茫茫故紙堆里找尋靈能者留下的吉光片羽。

進入新世紀甚至連超算陣列都加入到這項工作中來，效率爆炸之後結果就是——執行局擁有了一個龐大到外人根本無法想像的靈能資料庫！

電話那頭歡脫刺耳的廉價音樂戛然而止，換了個柔和的女聲：「請輸入許可權代碼。」

莫喬這次拿着手機，瞪着昏花的老眼，胡蘿蔔似的手指足足戳了二十六次才停下。

「姓名莫喬，許可權等級乙等，請問您要查詢的內容是。」

「查詢二類靈能。」莫喬說出了一個即便對絕大多數靈能者而言都相當陌生的概念——二類靈能。

靈能是精神元素的具現，世界上連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都找不出來，更遑論兩個一樣的人了。所以地下世界的主流觀點認為，靈能就像指紋一樣，一人一版絕無重複，即便表現形式非常相似的靈能深究起來也一定存在區別。

但在執行局的資料庫里，靈能固然有獨特性，卻遠達不到獨一無二的地步，不但種類是有數的，而且基本已經被一代代靈能者用窮舉的笨辦法收集齊了，就是687種。

執行局將這687種靈能分為一類、二類、三類——由於此前業界根本尚且不存在類似理論，所以這種分法自然是他們的首創。

簡單來說，靈能覺醒后的強度並不是均等的，就比如法案這個更資深的老前輩，在白諾面前卻顯得很蹩腳。

會滯留在靈格一的就是一類，能快速達到靈格二的就是二類，以此類推——多可怕啊，當其他同行還盲目相信進階是一個關於「天賦、努力和運氣」的過程時，他們卻早已經勘破了表象的浮雲妄眼，直指最本質的發展規律。

也許冷酷，也許無情，但絕對更接近真理。

根據執行局的科研結果，687種靈能中631種都是一類，往後的進階之路每一步都只能腳踏實地。82種是二類，起點就是很多一類靈能可望不可及的終點。

三類靈能就只有區區四種而已，要知道靈格三在地下世界絕對算是高手了，屬於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撮，但對三類靈能者來說只是一個活着、喘氣就觸手可及的目標。天之驕子這個詞從誕生那天起，或許從來沒有這樣貼切過。

女聲花了大概半個小時，將82種二類靈能的簡介一一念完。

「怪了。」莫喬滿臉狐疑地掛斷了電話。

他絕對看得出陸昭君是剛覺醒靈能沒多久，他也絕對看得出陸昭君是靈格二，

這兩者都不存在任何出錯的可能——很少有人知道，莫喬的靈能是【諦聽】。

這種靈能的戰鬥能力基本屬於白給，天賦點全加在偵查上，如果還能出錯他情願找棵歪脖子樹上吊！

更重要的是，陸昭君的靈能給他的感覺是一股灼熱熔流，和這82種二類靈能里的任何一種都對不上號！

一種此前從未被發現過的二類靈能？胖老頭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這種震撼不亞於疏通自家臭水溝的時候挖出來一條史前霸王龍，活的。

愣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打開手機又撥了個號碼，簡短說了兩句。

不一會，一個女人踩着輕盈的步伐，走到他身後突然跳出來：「莫爺爺，您找我？」

「司雨啊，我想把昨天來過咱們局的那個陸昭君，吸收進執行隊，你是隊長，怎麼看？」莫喬就像早有預料似的，波瀾不驚地說道。

「那個人……」司雨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他不是已經拒絕過了嗎？」

「年輕人嘛，想法很容易變的，畢竟是幹掉了狼人憲兵的好苗子，值得爭取一下。」莫喬一臉褶子笑得菊花一樣。

「莫爺爺~那個憲兵的主要死因是內訌！至於他，好像並沒有展示出什麼過人的能力吧，我覺得沒有必要。而且——」司雨鼓著腮幫吹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喜、歡、他。」

「就因為他攪黃了你的任務？」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司雨想了想才又說道，「您有沒有注意到他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掩藏很深的輕蔑？就像，像在嘲諷其他所有人都是弱智！」

「恃才放曠嘛，這說明他可能有點本事。」

「那就等他什麼時候展示出真本事再說吧，在這之前，我都不覺得他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司雨

「唉，好吧。」莫喬無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