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奏

第20章 前奏

「關於筆者曾經非常困擾的能看到他人面具的奇特能力,在這個世界是相當罕見且不被主流所接納的。非但如此,所有具有這種能力的人一旦被發現似乎都會受到一種名叫監管者的高位存在的抹殺或者冊封——即失去特殊能力同化為所謂的神仆。」

「擁有這種特殊能力的人,在某些情況下會被監管者稱作破界者(名稱意義尚不明確,或許「後面是一串被劃掉的痕迹」),破戒者在其他人臉上所看到的面具,應該是對這個人性格,地位等所謂的人設的體現,理論上通過觀察、解讀面具的含義,破界者便可以知道一個人的性格品行如何,在經過一系列的邏輯推演從而達到某種類似「讀心」的效果。該能力在僅僅是看到其他人的情況下的初級觸發只能得到大概的性格特點和行為方式的象徵,但如果破界者與對方的面部有着直接的接觸,甚至對方一些更加細微的想法也會體現在面具上。」

「這個世界包括王族在內的大部分人似乎並不了解所謂破界者的真相,僅僅是將她們作為一種可怖的怪人一般接觸。而事實上,要辨認出破界者其實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畢竟他們除了擁有特殊能力與長相與正常人一模一樣,雖然因為只能看到面具,而在生活中多少一些困難,但僅僅是那種情況,縱使是在正常人里也是比較常見的。」

米歇拉如饑似渴的閱讀著紅皮書里的內容,裏面所記載的諸如其上的內容很好地解答了米歇拉的疑惑,並且為米歇拉接下去的行動指點了迷津。

甚至於說,米歇拉感覺這本書幾乎就是為她而生的一樣。不,不止這本書,還有那犄角旮旯處的熒光文字,以及埃芬德交給自己的項鏈,就像有誰預料到了米歇拉的,穿越並且為此準備良久一樣。

這種種的事件都不像是巧合,米歇拉甚至猜測或許存在那麼一個幕後黑手從頭到腳安排著米歇拉的行動。

但如果有幕後黑手的話,卻又很難解釋這個幕後黑手為米歇拉安排的機會會如此充滿隨機性,如果項鏈的傳遞還能解釋說幕後黑手對於埃芬德的個性了解的比較透徹,但是紅皮書以及房間外的熒光文字這種米歇拉就算知道存在,也不一定能拿得到,看得到的東西如果作為指引,那也是太不穩定了。

但經過深入的思索,米歇拉又從中得出了一個新的結論——如果這個幕後黑手自身也難保呢?如果這個幕後黑手也是在比較極端的情況下安排好的這一切,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些安排如此考驗運氣了。

那麼安排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似乎就水落石出了——米歇伊爾,米歇拉被稱為魔女的「姐姐」,目前下落不明,但米歇拉嚴重懷疑自己的身體其實就是米歇伊爾的。如果是身為魔女的米歇伊爾,為了某個目的,而主動的招引異世界的米歇拉上身似乎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

至於這某些目的是什麼?米歇拉肯定是猜不透,只能等日後再一一去探查。

而現在要緊的是在得到這些知識之後,米歇拉即將展開的——反攻。

米歇拉合上了書本,駕輕就熟的將它放進了鏡子之中,算算時間,拉娜大概要回來了。

果不其然,在米歇拉藏好紅皮書沒幾分鐘后,米歇拉就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開了,映入眼帘的是正是身着女僕裝的拉娜。

嘴角的肌肉抽動,拉娜似乎正在微笑——米歇拉不懂,難道欣賞他人的苦痛便是如此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嗎?

米歇拉毫無疑問,

正處於苦痛之中。自由受到限制,人格遭到侮辱,身體遭到侵犯……一切的一切都宛如在地獄之中。

而導致了這地獄的惡魔,此刻,正站在面前笑眯眯的對着米歇拉。

米歇拉低下頭去,不想讓拉娜察覺自己眼中可能不小心泄露出來的殺意。

是的,殺意。就像從五臟六腑骨髓深處湧出的一樣濃烈的殺意。還在現代社會的李璐並不理解所謂殺人犯所抱有的那滔天的殺意究竟來源於何。

曾經的李璐一度抱有着這麼一個天真的想法——遇到苦難,要麼尋求幫助要麼進行忍耐,怎麼會偏偏選擇最壞的那一條路呢?

而現在的米歇拉知道了,當你求救無門,承受不住的時候,所謂的殺意自然會湧現出來,壓抑不住,遏制不盡。

為了自己今後的自由也好,為了自己心中這抑制不住的殺意也好,今天是時候徹底將拉娜這個麻煩解決掉了。

拉娜看到米歇拉低下了頭,大概是以為在害怕什麼的,便跟往常一般調戲了幾句,便出去打了一桶水到房間去了。

天已經很黑了,最近拉娜不知道都在幹些什麼,總會很晚才回來,每次回來雖然裝的很好,但米歇拉還是注意到了拉娜的疲憊。

而這疲憊,和疲憊帶來的思維放緩也將會成為米歇拉擊潰拉娜的一個武器。

米歇拉依舊低着頭,表現出了應該會讓拉娜放鬆警惕的唯唯諾諾的樣子。她知道說不定在自己放鬆下來露出本性的時候,拉娜會突然殺個回馬槍,那樣就一切都完了。

米歇拉維持這個那個動作過了一會兒,直到聽到了隔壁僕人房間內傳來毛巾在水中搓揉的聲音,這才恢復了動作。

米歇拉坐在椅子上又等了會兒——她沒去坐床,因為米歇拉打算儘力的將床整理的乾淨舒適能讓人最大程度的放鬆下來——確認了拉娜確實開始擦拭身體的時候,才開始了行動。

米歇拉拖掉了衣服,悄悄的走進了浴室,關上門,按下按鈕,竟然開始在浴室之中洗起了澡。

米歇拉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拉娜徹底嗨翻喪失理智的契機。而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博得那一個短暫而渺小的機會,在那個拉娜最放鬆的時刻,給予她最沉重的打擊。

為此米歇拉不惜洗澡的名義,在某種程度上出賣自己的色相,只為了讓拉娜的理智下線。

米歇拉不了解男人,自然更不了解拉娜這種變態一般的女人。但縱然如此,拉娜在她的變態行徑之中對米歇拉抱有的強烈感情,米歇拉卻也是能感受得到的。更何況,從拉娜的面具上也能體現這一點。

根據紅皮書的記載,面具底色的紅色大多數情況下象著着強欲,象著着無比強烈的感情,以及一定程度的活潑和狂熱。這正好與米歇拉對於拉娜的一些觀察相匹配。

而拉娜面具上佔比相當大的線條則是由黑色構成,而黑色則大多象著着殘忍、冷酷、不可琢磨以及多變。在紅色為主基調上,擁有如此多的黑色線條只意味着拉娜的極端狂熱與殘酷。

也許在紅皮書沒發現之前,米歇拉還在想像著娜娜說不定有什麼苦衷,只要解決說不定能與拉娜和平共處。但是當擁有紅皮書得知了那面具的涵義之後,米歇拉對於拉娜的美好幻想徹底斷絕,恐怕心中的殺意也是在那個時候徹底堅定下來。

如果是對自己有着那麼樣極端渴望的人,那麼為了讓這樣的人失去理智,那麼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他的渴望或許是個好辦法。

米歇拉用水沖洗著自己的身體,但全身心卻放在注意門外的動靜上。

拉娜在洗漱完熄燈前,一般都會來卧室看一下米歇拉,縱使這些天來好像有些勞累的樣子也沒缺席過幾次。

當然,就算今天真的不來也沒關係。這就權當米歇拉洗個澡,反正又不虧欠些什麼,只不過這件事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但只要拉娜出來了,那麼……

一絲聲響從門外傳來,米歇拉心立馬提了起來——拉娜來了!

米歇拉做好準備,故意重重摔倒在一片水泊之中。

正如米歇拉之前所測試的一樣,浴室的地板在米歇拉整個人摔倒的衝擊下發出了一聲大響——或許傳播不到房間之外的走廊,但僅僅是一牆之隔的卧室,卻絕對是聽得一清二楚。

米歇拉摔倒在地上也不急着爬起來,甚至還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已達到最佳的效果。

因為她的刻意經營,浴室的石磚地板上水和泡沫到處都是,再加上米線拉摔的確實瓷實,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麼無論誰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會以為米歇拉只是正常的摔倒吧!事實上,米歇拉也確實是用盡全力才維持住自己的平衡,沒有在對象還沒到位的情況下,便摔個跟頭。

門外的腳步近了,門把手傳來咔的一聲響,女孩的心也彷彿停了一拍。

用手遮住關鍵,營造出一種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感覺,瞳孔中的殺意退下,淡淡的淚光出現在眼角,表現的儘可能軟弱。

米歇拉看着拉娜,拉娜的面具臉上似乎抽動了兩下,但終究回歸了平靜。

怎麼回事?難道對拉娜的本性估算錯誤?

米歇拉緊張了起來,身體忍不住有些發抖。

不,先不要下定論,讓我們再加幾把猛料吧。

米歇拉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的顫抖,因為在娜娜面前如小動物一般的顫抖反而才是米歇拉的常態。

拉娜走向了米歇拉,將她一把手拉了起來,用的力氣也不似往常一般而是有些大,讓米歇拉的手感到一陣生疼。

拉娜拿起毛巾替米謝拉擦拭身體,而米歇拉則是默默的接受着,沒有展露出半點反抗的意思。拉娜這動作在這時又突然變輕了下來,米歇拉能感覺到拉娜粗糙的手指距離自己的肌膚僅僅只隔了一層布的距離,自己的柔軟,自己的顫抖,都會如實的透過毛巾的纖維傳達到拉娜的手上。

顫抖,既是極端的緊張而忍不住的顫抖,又是努力偽裝成因為害怕而產生的顫抖。

雖然自己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盡量做到了最好,但依舊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的所謂的計劃依舊有着相當大的漏洞無法解決。每一步都像是在鋼絲上行走,對於初涉此道的米歇拉來說,感到緊張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充分的利用好這緊張,那由未嘗不會變成另外一種殺器。

擦完了身體,拉娜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米歇拉抿了抿嘴唇,又使出了下一招。

兩個人正並排走着,米歇拉卻又假裝腳底一滑,刻意控制着像拉娜的懷裏倒去。

一個會用那樣覬覦的眼神看着米歇拉的人,面對如此的挑逗,是否能忍住心神呢?米歇拉將一切都壓在了這一點上……

肌膚輕輕地貼住拉娜的女僕裝,然後就像是自然反應一般迅速的離開,退到一邊。眼神中害怕的情緒逐漸浮現——自然是偽裝的——米歇拉感到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配合著這一次的演戲。

在這一刻,米歇拉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表演的真諦,連自己貧弱的演技都得到了極大的突破。

米歇拉看着拉娜,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拉娜咬緊了牙關,似乎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便是一低頭。米歇拉看到這場面心都停了半拍,但拉娜隨之而來的突然靠近,總算是有讓米歇拉鬆了口氣。

她上鈎了!

但緊接着,有些超乎米歇拉預想的——拉娜竟然直接將她公主抱了起來,並且一路小跑將她丟到了床上。

整潔純白的床單上出現了褶皺,而後伴隨着拉娜的飛撲,褶皺變得越發大了起來。

拉娜的力量再次,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米歇拉的面前。將米歇拉抱起時的輕鬆,以及此刻將米歇拉壓在身下的重力都在宣示著雙方之間巨大的體能差距。

在拉娜毫不困難的擺弄之中,一個懦弱的想法再次出現在了米歇拉的腦海里。

我真的能對付的了她嗎?我真的能對付得了這個惡魔嗎?

動搖只是一瞬間,並且很快就懦弱的想法便被掃入了大腦的垃圾桶中。

我不想被欺負,我不想遭到痛苦,我希望自由,我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苦痛,此刻通通的集合在了一起。趁著拉娜胡搞的時候,米歇拉看向拉娜的臉,好不容易放鬆的一隻手撫上拉娜的臉龐。

「破界者與對象面部的直接接觸將帶來更加細節的思想」

米歇拉的眼中,拉娜原本紅黑相加的面具之上突然湧現出了陣陣花紋。那些花紋好像無序的排列著,但是米歇拉一看到便對它們的含義心領神會。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拉娜!說到底你也只是個懦弱的凡人呀!

除了面具的顏色,面具上所呈現的花紋,也揭示著對象的性格特徵。

拉娜面具上的圖像是一個瞪大的眼睛的禿鷲。而禿鷲在米歇拉的印象中是一個知名的食腐動物,卑微地避開兇猛的野獸,只能瞪大雙眼尋覓著無法抵抗的腐爛屍體的食腐動物呀!

米歇拉內心突然感到一陣狂吸,她知道時候到了。

話說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對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熄燈了,在拉娜帶來的油燈光芒照耀之下米歇拉面部突然猙獰了起來,空餘的手死死的摳住頭皮劇烈的掙扎著,渾身就像蟲子一般,開始扭動了起來。

拉娜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了——正如知道了她內心想法的米歇拉所預料到的一樣,向後退到了床下。

而米歇拉的表演還未結束,他繼續扭動着,極致的展現著自己的痛苦。

雙方的體力有着巨大的差異,要想擊敗體能差異如此巨大的對手,只能從心理下手。而對付那樣的惡魔,也只有恐懼才最為奏效。

謹慎的食腐動物最懼怕兇猛的食肉野獸,卑賤的惡魔懼怕操弄一切的魔女。

米歇伊爾,米歇伊爾……

在最開始的那一段日子裏,拉娜對自己的試探逐漸浮現在腦海里。

「雖然娜塔莉婭的力量很強,但是殿下您不應該為此感到驚訝才是。」

「什麼啊,原來你真不記得了呀。」

對了,不要忘了在那第一天種眾人看到自己時的微微一愣,以及國王怒吼的那一句——

「魔女!」

一個在長時間裏一直被米歇拉忽略的一點是其實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裏,在那個一切都還未下定結論的時候,其實其他人都在為她的存在而驚訝,為她仍然存在而恐懼。

當時沒有項鏈的米歇拉很難發現這點,縱然心中有所猜測,但也一直無法真正的確認。一直到了剛剛,米歇拉對拉娜內心深處的注視,真正讓她意識到了——

那個被眾人所刻意隱藏忽略掉的人;那個與她相貌一致,至於國王第一次見面會情不自禁的聯想到魔女的人;那個可能一直在幕後操縱着自己的人;那個隱藏在米歇拉身後充滿秘密的人……

那個魔女,米歇伊爾!

米歇伊爾被如食腐動物一般欺軟怕硬的拉娜所恐懼,而米歇拉要利用這點。

時候到了!扭曲著的米歇拉這麼判斷著。

掙扎和詭異的扭曲突然停止,米歇拉突然坐立了起來,一切的怒火,一切的恐懼,甚至連殺意都被隱藏起來。看着拉娜的眼神中只剩下了一種情感——那即是勝券在握的自信。以及隨着自信帶來的平靜。

「你……在幹些什麼?」米歇拉踴躍帶着疑惑的語氣,平靜的說道。

米歇拉看到拉娜退後了,被面具掩蓋的臉上肌肉抽動着,就像是見了魔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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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敘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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