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費奧多爾

赤司河間。

澀澤龍彥口齒間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像是從口舌之間到達牙齒，被尖銳鋒利的牙齒毫不留情的咬碎，吞噬。

澀澤龍彥看出了澀澤老家主沒有騙他。

「赤司河間為了赤司家,後退了一步。」澀澤老家主平淡的說出事實,頓了頓,澀澤老家主重新說道：「不，或許不僅僅是為了赤司家。」

「赤司河間向來對這些事情不屑一顧。」澀澤老家主這樣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才的通病,澀澤老家主見過的超越常人的天才，全部都踏入政壇沒有興趣。

「所以——」澀澤老家主看向了澀澤龍彥，一雙人老成精的黑眸對上那雙死寂的鮮紅眼眸，語氣沉穩的道：「你要去橫濱嗎？」

你要去橫濱嗎？你要對上那位被無數人稱讚,無數人肯定，無數人畏懼,如同一輪太陽,高懸於天際的赤司河間嗎？

澀澤龍彥停頓片刻,下一秒,一種陌生的，像是讓人難以忍受看見命中注定要吞噬的東西，像是植物遇到了專屬於自己養料的驚喜情緒,澀澤龍彥的內心從來都是空白,這種情緒是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讓他興奮。

甚至比得上澀澤龍彥記憶中的天啟。

「我會去的。」澀澤龍彥回視著澀澤老家主,開口道。

澀澤龍彥已經想好如何在橫濱實施自己的想法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澀澤老家主,頓了頓，看向澀澤龍彥說道。

澀澤龍彥沒有再說話,轉身離去,他的背後,和室裡面，澀澤老家主默默注視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

「老家主…，這…」等澀澤龍彥走後，和室的門被關上，一直沉默的長老們憂慮重重的開口，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麼。

澀澤老家主知道他們在擔憂什麼。

澀澤老家主仍然決定這樣做，澀澤老家主端坐在中央，澀澤家主退在一旁，這個時候，澀澤老家主的表情異常冷酷，道：「如果龍彥永遠都窩在這裡，那他就只能是燕雀。」

「見識不到外面的世界，他就只能是個廢物。」

「失敗了不過是再來一次，成功了，那就是一飛衝天。」澀澤老家主冰冷的掃過眾人，這個時候，他半眯著的眼睛終於睜開。

也讓人明白為什麼他從來不睜開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雙老狼一般的眼睛，飢餓、野心、冷酷、殘忍相互結合的眼睛。

半眯著眼睛只是為了隱藏自己。

赤司河間當然不清楚遠在京都與東京發生的事情，距離那麼遠，怎麼可能算得到。

唯一讓赤司河間有點憂鬱的是——

港口黑手黨目前什麼動作都沒有。

是真的一點動作都沒有，甚至連平常的情報工作都停下來，整個港口黑手黨完完全全都在停工狀態，明明手底下的成員還在不停的往自己織的漁網中送啊。

赤司河間在心底說道。

只能說明港口黑手黨新上任的首領耐心十足，也夠聰明，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動手，什麼時候不能輕舉妄動。

「真是聰明啊。」赤司河間又一次跟艾德里安聊天的時候，稱讚了港口黑手黨的機智，語氣充滿了感嘆。

「……」只是艾德里安怎麼看自家老闆的表情，全部都是遺憾與可惜，估計很遺憾沒繼續扯港口黑手黨後腿，完全看不出稱讚的情緒。

艾德里安想了想這次地下勢力大戰中，所有醒悟過來，企圖將自己拉出泥潭的勢力，無一不是越拉越深。

咳，艾德里安面無表情選擇沉默。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能與橫濱政府建立良好的關係，本身實力就不錯。」艾德里安勉強開口迎合了下自家老闆，這是打工人的職業素養。

配合完畢，下一秒，艾德里安就開始了公事公辦。

「有消息傳來，澀澤家的麒麟子出動了。」艾德里安面無表情的開口，頓了頓，艾德里安又開始道：「原因是橫濱最近地下的黑手黨勢力鬧得實在有點大，風風雨雨，橫濱政府與異能特務科都控制不了，只能請內務省。」

艾德里安看向了做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赤司河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十分禮貌性的遺憾，遺憾轉瞬即逝，隨後，赤司河間就開口問道：「澀澤家的？」

「那個白髮孩子？我記得異能好像有點特殊？」

赤司河間飛快在自己腦海中搜索，過了一會兒，赤司河間終於在記憶中搜尋到一個白髮紅眸的小男孩，眼神死寂，想到這裡，赤司河間挑挑眉，感知到一絲不對勁。

澀澤家對澀澤龍彥那種唯恐其受傷的態度，這次竟然主動讓其選擇來橫濱。

赤司河間思索片刻，道：「內務省的人想要澀澤龍彥平息地下勢力的這次亂戰？」赤司河間只是稍微思考就知道內務省的想法，明確了他們的目的。

「是的。」艾德里安已經習慣了自家老闆的未卜先知。

「那就來吧。」赤司河間十分淡定，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起下巴，語氣帶著笑意的說道，說白了，赤司河間幹壞事，還特地留個把柄給橫濱政府，難道是為了給自己添堵？當然是牢看看能不能釣到大魚啊。

現在看，應該是釣到了。

赤司河間摸了摸下巴，看向艾德里安，艾德里安被看得表情困惑，困惑中夾雜一些警惕，自家老闆無聊的時候，總喜歡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些玩笑雖然不礙事，艾德里安還是覺得很麻煩，能不招惹盡量不招惹。

「……」艾德里安沉默以對。

赤司河間饒有興趣的詢問道：「艾德里安，你猜，這次是誰通知的內務省？」

「橫濱政府。」艾德里安飛快的在腦海中尋找各個勢力，然後一一對比，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希望橫濱穩定下來，不要動蕩的橫濱政府與異能特務科。

等等——

艾德里安突然皺起眉頭，回憶有點不對勁，其中這麼多地下勢力中有一家特別不對勁，意外的安靜，艾德里安猛得抬起頭看向赤司河間，語氣帶著驚訝：「還有港口黑手黨？」

港口黑手黨在政府內部與異能特務科安插了卧底！

艾德里安的語氣十分肯定。

艾德里安還確定這個卧底在橫濱政府與異能特務科的地位很高，起碼，高到能夠一定程度上提出某種建議。

「港口黑手黨在確認自己無法應對之後，立刻就將禍水引到內務省。」艾德里安這個時候也終於順通邏輯了，說的時候，艾德里安皺起眉頭，道：「怪不得老闆您說港口黑手黨首領十分聰明。」

「對啊，是不是很聰明？」赤司河間笑眯眯的說到，完全不在意，這位聰明的首領花大心思對付的正是自己。

艾德里安到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實話，作為老闆，赤司河間各方面十分完美，聰明，有智商，有決斷力，有預測能力，制定的計劃，制定的目標從來沒有錯過，發工資的時候也十分大方，性格人品更是無可挑剔。

除了偶爾的惡趣味。

「屬下理解不了。」艾德里安十分直白的開口，道：「屬下只知道接下來橫濱只會更亂了。」

澀澤龍彥，艾德里安雖然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通過情報卻了解了不少。

起碼，艾德里安不認為澀澤龍彥能夠拯救橫濱。

赤司河間沒有發表任何評價，只是語氣平淡的道：「接下來，看這個孩子會怎麼做吧。」

剛剛下的飛機，機場，澀澤龍彥無視了因為他白髮紅眸引起的騷動，也無視周圍民眾們驚艷的目光，輕輕掃過周圍，便朝著一個角落筆直的走過去。

角落的後面，一個不起眼的房間。

一個黑髮紫眸，帶著白色帽子的男人，正溫和微笑著看著澀澤龍彥。

「你就是老鼠？」澀澤龍彥平淡的詢問道。

澀澤龍彥十分直白的詢問，這位聯繫他的人自稱是「死屋之鼠」，性格傲慢的澀澤龍彥對於這樣的稱號不敢興趣，特別是這位「死屋之鼠」行事也特別像老鼠的時候，澀澤龍彥對其有些不愉。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的獵物，眼底是深藏的遺憾，他曾經想要誘引對方出國，沒想到，意外的被黃金之王發現，也被迫從這個國家暫時出去，這次回來，還是暫時藉助這次的混亂。

「是的。」費奧多爾輕輕點點頭，算是承認自己的身份，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動作優雅，語氣溫和的道：「那您應該就是我曾經聯繫的—「寶石」？」

澀澤龍彥掃視了下費奧多爾的帽子，又掃視了他的臉龐與打扮，心中有了想法，知道對方也是一個聰明人。

澀澤龍彥勉強覺得不錯。

「我以為你猜中了。」只可惜，這隻老鼠總喜歡說一些廢話，澀澤龍彥心底冷漠的想道，他很討厭這些沒有意義的廢話，空白，無聊，總是如此的乏味，澀澤龍彥懶得與費奧多爾寒暄，語氣帶出不客氣。

費奧多爾從善如流：「抱歉，我總是得確認一下。」

「畢竟，老鼠向來是一種謹慎的動物。」費奧多爾這樣說道。

因為機場人來人往，費奧多爾即使有秘密空間，也不會在機場停留多長時間，很快，費奧多爾就跟著澀澤龍彥離開了這個房間。

接下來，就是屬於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澀澤龍彥則帶著費奧多爾出來，出來后，澀澤龍彥筆直的出了機場，前往澀澤家特地為他準備好的人手方向，某個角落，澀澤家人手早已經等待許久，他們看著澀澤龍彥出來后，紛紛鬆口氣。

這些人手不約而同忽視了澀澤龍彥身邊突然多一個人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