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Chapter 3

下午我上完課後去泡了會兒圖書館,踩着夕陽回到家。

剛一擰開門,就看到jurrien以一種看起來很奇怪的笑容對着門口站着。

「尤,你剛好是要出門嗎?」

jurrien今天好像起床得比較早,平日裏都是等太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以上的時候,他才會慢悠悠地打開房門。

他是血族,該隱的後裔,吮食鮮血而獲得永生者。

我腦子裏這個念頭突然蹦出來提醒我,話說血族最青睞的不是少女的鮮血嗎,我既不是少女,連少男都算不上,他對我的食用興趣應該不大吧?

我默默的安慰自己,試圖還像之前那樣輕鬆地面對他,而有些念頭一但生成就紮根在腦子裏了,連回想起已經度過的一周的合租生活,都是一陣后怕。

「想什麼呢,林霽?我這是特意守在門口歡迎你回家。」尤笑着摟過我的脖子,貼着我的耳朵說,「怕什麼?我不會傷害你的。」

「血族裏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攻擊性,我們依照天賦力量分為九個種族,攻擊性和嗜血程度都是不一樣的,像我這麼善良的人,一般是不會主動傷害別人的。」

他摟着我來到餐桌前坐下,kadin依舊還在看着早上那張報紙,對於我倆的情況,他只是挑了下眉,都沒有抬頭看一眼。

尤坐在我對面,依舊帶着他的招牌笑容:「想不想知道血族的天賦力量?來,看着我的眼睛。」

他現在的樣子好像拐賣小孩的壞阿姨:「小朋友,想不想吃棒棒糖,阿姨這裏有很多口味的,跟阿姨走好不好?」

我避開他的眼睛:「不要,不感興趣。」

「真不感興趣?你不會是指望kadin告訴你一切吧?比如血色字條,再比如誰邀請了我們?」

尤湊近了過來,溫潤的嗓音帶着絲絲的蠱惑,「來,看着我的眼睛,我會告訴你一切……」

他的眼睛好漂亮。我在心裏驚嘆。甚至比kadin的碧眸更加吸引人。那是一種淡淡得紅褐色,以瞳孔為中心向四周散開,隱隱可見淡淡紅光,一動不動凝視你的時候,像可以吞噬人一樣。

好奇怪,突然頭好暈……

「血族天賦能力,眩暈。」

尤的聲音好像是在天邊傳來一樣,聽不太真切,應該是我要暈了……

再次睜開眼睛,是被kadin用水澆醒的,我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被淋濕的頭髮。

「你也太能睡了吧。」尤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我去你的……」

我下意識就想撲上去教訓這個傢伙,有這樣哄騙人的嗎?卻不想身體猛地一晃,我竟然在地上滑行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撞上了一面堅硬的牆。

「操!」我顫顫巍巍地從「地面」上爬起來,那一下真的撞的不輕,我感覺我的脊骨都要斷裂了,媽的,為什麼這兩個人都不來幫我一把?

「嘖,kadin,你不會拉林霽一把嗎?」尤跑過來扶住了我,接着他開始對kadin進行道德譴責。

kadin雙手一攤,示意和他無關:「我又不能控制海浪。」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這根本不是什麼「地面」,而是一艘大型船艦的甲板,剛剛我撞上的「牆」,也只是一堵堅硬的船舷。我們現在正在海洋上航行,海面上掀起不小的海浪,顛得船只有些搖晃。

「現在這裏是地中海西經二十度,北緯三十九度。」一個絡腮鬍的人走過來,穿白色的制服,看着裝扮應該是這艘船的船長。

「噢,這位林先生,你終於醒了,我們本來是要將你放到床上的,但jurrien先生說海風有助於你的蘇醒。」他笑着跟我打招呼道,「這裏是『繆斯號』,我是船長阿雷傑。」

接着不等我有什麼反應,他就直接略過我走到kadin旁邊,嚴肅地彙報:「sir,ettskeppf?ljerefteross.」

尤在我旁邊實時翻譯道:「瑞典語,他說有個可愛的小傢伙在跟着我們。」

雖然他的翻譯很及時,我聽瑞典語就像在聽鳥語一樣,但是他之前的行為很惡劣,不光把我弄暈弄到這裏來,還把我丟在甲板上。所以我不想理他。

海洋里的生物種類絲毫不遜色於陸地,天上飛的,海里游的,甚至是在海底爬的,種類都遠遠超出人類的想像。在甲板上站一會兒,除了天上飛的海鳥嘰嘰喳喳的聲音外,還有很多聲音往我的耳朵湧進來,很多很亂,很讓人心緒不寧。有微弱的細微的聲音,也有稍微強烈一點的聲音,但好歹是沒有聽到大型生物的聲音,還算是安全的。

「st?dauppochtill?tingast?rningar.」kadin面無表情地也用瑞典語回了一句,阿雷傑聽到后就一頭鑽進了船頭駕駛艙。

尤這次沒有主動翻譯,而是靠在我旁邊的船舷上,閉着眼睛隨着波浪起伏。

甲板上陷入了沉默,而傳入我耳朵里的聲音也越來越躁動,像是有什麼生物威脅到了它們。

很快,「砰!」地一聲,一聲爆響在船后響起,隨後船開始劇烈抖動,要死死抓住船舷才能不被甩出去。

我掙扎著往船后的方向移動,海洋里求救的聲音和尖叫聲不絕於耳,是中小型魚類的聲音。那很可能是魚雷爆炸。

尤一把薅住我的衣服后領,把我拖了回來:「你去幹什麼?kadin要他的人去清理了幾個尾巴而已。你掉海里了我不撈你啊!」

「鬆手!它們在慘叫!」我往他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船身在搖晃,手掌快要扣不住船舷了。

尤好像罵了句髒話,然後拎着我一起往船後走去,kadin在另一邊看着我們,像是被釘在了船舷上一樣,絲毫不動,只是那一頭金髮還在那裏晃動。

船後方,是一片血海和殘渣,魚的屍體,人的殘/肢,都漂浮在海面上,甚至我們船的下面,還飄浮着半塊白森森的頭骨。

風浪也漸漸平息,船不再那麼劇烈的晃動,黑木板殘渣飄蕩著,那被擊中的應該是艘小型普通漁船。

海面下還有生物的叫喊,只有我能聽見,只有我知道這是一場怎樣的暴行。

我明白了剛剛kadin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尤所說的「小傢伙」「處理乾淨尾巴」,就是什麼個意思啊。

「這是虐殺。」我看向kadin,「很可能這只是一艘普通的漁船。」

「繆斯」號是一艘裝備優良的船,招引來附近想要來同行的漁船是很正常的,那些漁民可能只是單純想跟着大船謀利而已。

「不能排除這種情況,但我們需要排除所有隱患。」kadin看着那一片殘骸,冷淡地回答我的話,阿雷傑已經派一些船員下去打撈殘骸了,盡量減少影響範圍。

「他們的生命本來就短暫,你沒有必要為此多心。」

kadin的冷漠並不是外在裝逼,真的是從裏到外,整個人都是冷血的。

「這也是我們把你弄過來的目的,在公寓裏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還會耽誤行程,所以尤就將你弄暈了。地中海這裏漁民離奇的死亡案是由另一支血族造成的,他們出現這裏,只有可能是尋找大西洋不朽的秘密。」kadin接着解釋道,「地中海域一定有線索。」

「所以,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有點奇怪,他們去追求不朽,與我何干?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攻讀解剖學位的學生,我不追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們需要你的能力,你能聽懂他們的語言。」

「而且,不止我們,血族裏的malkavian末卡維族一系已經放出了消息,邀請所有族類進行這場爭奪,而目前所知的擁有『傾聽者』能力的人,只有你一個。」

「所以你是找到不朽的唯一鑰匙。」

「林霽,你沒得選。」

這是kadin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卻是滿含着警告,平日裏被我稱讚漂亮的碧眸到此時才煥發出它的危險,那是蛇類的眼睛,冷血而霸道。

我剛想出聲指責他,劇烈的音波突然襲擊了我的耳朵,是力量很足的聲波,我壓不住慘叫一聲緊閉着眼睛蜷縮著身子倒在了地上。

「林霽,它來了。」尤蹲下來扶住我,「好好聽聽它的聲音。」

我的腦子想要爆炸了一樣,劇烈的聲波甚至引起了耳鳴,太霸道了,甚至排擠出去了其他聲波,像不斷激烈敲擊的巨大的鐘罩住了我,充斥着聽不懂的嘶吼和呢喃。

在漂移,自己被甩了出去,又好像被人拽了回來,頭好像撞到了堅硬的船舷,銳器刺入了皮膚。

「林霽,快跳!」

尤的這一聲艱難地從那劇烈的音波中擠進我的耳朵。

是夢中的那句話!

……

世界都安靜了。

混沌,束縛,掙脫不掉,下墜,下墜,再下墜……被托在羽毛上搖搖晃晃地從天堂墜落,墜落未知的深淵……

手下意識地划拉,卻只感受到粘稠液體的緩滯感,那個夢,成真了?

我費力地擰轉過身子,抬頭一看,果然是那雙深海幽藍色的眼睛。

我嚇得想尖叫,嘴巴卻被人從後面猛地捂住,還是有不少海水從鼻腔和嘴巴里灌進來。

太黑了,這是在海里,只能看見這雙眼睛在不遠處凝視着我。沒有靠近,沒有多餘的動作。

肺要炸裂了,海水是不是從眼睛裏滲透進來了?要被溺死在這裏了嗎?求生的慾望迫使我奮力去扳開那桎梏住我的那雙手。

那人卻捂得更死了,甚至雙腿纏繞上了我,鉗制住了我的動作。

意識慢慢渙散,喉嚨口和鼻腔里灌的除了海水外,甚至有液體從體內往外灌。

「傾聽者,守好你的耳朵。」

意識不斷流失,我竟然聽到了它的話。

……

「咳咳——」

肺部和鼻腔喉管一陣火辣辣的疼,嗆的我驚天動地咳嗽起來。

「醒了?」尤的聲音幽幽地在我頭頂響起。

睜開眼滿目都是潔白,還有很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尤站在我窗邊,目光幽怨地看着我。

「你知道我把你從海里撈上來你踹斷了我多少條肋骨嗎?」

我一愣,隱隱約約記起來那個死活蒙住我嘴的人,我開始確實還一直積極抵抗來着,那人,不會就是尤吧?

他朝我丟了個白眼,盜了杯水遞過來,嘴巴里還抱怨著:「在甲板上你突然發瘋,死活要往海里跳,我攔都攔不住,最後只得找了個好的地點和你一起跳下去,你一路胡亂踢踏,我這把老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

我抿了口水,喉嚨里的脹痛感才緩和了過來,「你傷得嚴重嗎,怎麼沒打繃帶?」

「我打繃帶?醫生一摸我既沒有心跳有沒有脈搏,不會認為我詐屍嗎?還好我有強大的自愈能力。」

我常常因為尤表現得過於像個正常人而忘記了他是血族的事實。

「現在在埃及一個港口城市,我把你撈上來后,kadin就最快速度把你送過來了。」似乎是嫌陽光過於刺眼,有又往角落陰暗處挪動了幾分。

「你是我說自己跳下去的?」我震驚地問道,難道不是海上突然起了風浪我被船甩下去的嗎?

「那傢伙根本沒出來,你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扯着我一起。」

「那你在海里有沒有看到……一雙藍色的眼睛,有着幽藍色光芒的?」我試探著問他,聽起來好像就他和我一起跳進了海里,那海里的詭異景象,估計除了我就是他才能看到了。

尤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才回答道:「什麼眼睛?海里烏黑一片,我沒看見任何東西,只有你在海里還想叫喊,被我攔住了,不然今天就是你的葬禮。」

他是血族,血族晝伏夜出,對於黑暗環境的視覺感知度應該是最強的,但我看到了他也應該看到了啊,明明那雙眼睛就在我面前凝視着我。

「可能是你聽覺受到衝擊后感知出現混亂,就是出現幻覺了。」尤試圖解釋道。

我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劫後餘生的感覺着實不是很好,「我不想摻和進來了,我要回中國。」

kadin聽到這句話后嗤笑了一下,我才發現他一直在門口靠着,只是開始的時候我一直躺着才沒發現。

「回國?我們沒有護照,然後又加上疫情,你知道我們把你從港口拖上來,為了躲避核酸檢測和護照查詢費了多大功夫嗎?」

尤笑了一下,說道:「感謝kadin少爺的鈔能力。」

「讓他回國吧,不然總把別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kadin倨傲地揮了揮手,金絲眼鏡后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不屑,「我有事要回瑞典,希望下次見面,你能對我改觀,林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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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不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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