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悄悄走向跟隱藏的人相反的方向，靜悄悄靠近繞行突擊。繞着建築物的外圍漸近，估算著雙方的距離。

優秀的伏擊者應該盯緊自己的目標而不被環境的變化而分神，一絲的破綻也會給敵人創造絕地反擊的機會，有是也會因為太過在於目標而忽略了身邊的細小動靜，這是一場雙方的拉鋸戰。突然藏在暗處的人動了，原本紋絲不動的陰影像晃動的樹葉搖擺不定，然後消失。

【察覺到了嗎？還是說因為其他的事？】

捕獵者與獵物的遊戲現在才拉開帷幕，看看你跟我誰更適合作為隱藏在黑暗中的獵人。

追獵不僅依靠對方的氣息，倘若對方也是隱藏氣息的高手就要避免跟丟，依靠經驗和直覺靠近獵物腦海中模擬出敵方逃脫的路線，只要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就可能發現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當敵人放鬆警惕之時就是羊入虎口之際。

我一路循着對方的身影，看體格和身高應該是為男的，動作也非常矯健。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壓低腳步的聲音，同時還要保持一定的步伐速度，對方這一點也做得相當不錯，若沒有一定的訓練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腳踏着礫石路上的聲音和風聲樹聲交雜在一起，如果不去留意便難以察覺其中的異常，我跟他的不同之處大概是立場轉換了，明暗不同立場逆轉結果也會不一樣。我靜悄悄跟着，一邊豎起耳朵眼觀四路，突然視網膜留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鴨舌帽？原來是刃風，一個人偷偷摸摸、鬼頭鬼腦的真是好懂，不過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刃風賊眉鼠眼的，這樣子擺明就是心虛，做壞人還是要抬頭挺胸為好這樣不易容易被發現，但隱秘性就大大下降了，所以她不應該這麼光明正大的這麼可疑，做壞人就要有做壞人的素質。

哎呀！看見刃風一下子慌了神，獵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我從拐角的地方一直瞟向刃風，沒辦法那樣子我實在是不放心，一個女孩子家半夜出來絕對有鬼，絕對不是因為有趣什麼的！說起來監視這份工作本來就是她的。

我掉頭直接追上刃風，想想也沒隱匿的必要，總不會是跟男朋友私下見面吧？到時躲著被發現說不定會引起奇怪的誤會，到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但就這樣悄悄跟着說不定有什麼有趣的事會發生。

【阿布，該怎麼辦好呢？你跟我是不是一定要分開啊？好殘忍，相愛的兩人卻不得不分開】

真是去見意中人！打擾不太好吧，事情大條了！打擾了不太好，不打擾更不好吧，雖然看起來不太正派但偷窺私隱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好。

【刃風你原來有喜歡的人了喔——這可是個重大新聞】我用爽朗的聲音道。

刃風像見鬼一樣【啊啊~~】驚嚇一聲，轉過身差點跌倒在地上，手撫著起伏不定的胸部看着我。

跟印象中的刃風有點不太一樣，從背影只能看到婀娜的身姿，正面則是純白色雙肩跨帶連衣裙，月光照耀點點銀色光輝灑落，裙角跟粼粼湖光一起搖擺，像是從湖水中剛走出的精靈，聯想起腿腳系著音鈴而鈴鐺作響的小妖精，在謎之生物的襯托下猶如月光下的女神。

等察覺到臉上有些發燙，起風了吧。

【原來是你啊，差點嚇死姐姐我了。臉怎麼了，有點發紅？】

【啊啊，沒什麼可能是天氣太冷了】我微微偏過頭，【深更半夜在外面亂晃可不太好，尤其是女孩子一個人容易遭到大灰狼的襲擊】

剛說完刃風就用可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大灰狼不用這麼警覺也行。

【說起來不是叫你去監督那群可疑的人了嗎？你怎麼又在這裏，該不會是偷懶了吧？】

【怎麼可能呢，我這不就是在四處巡邏嘛】

【???該不會是跟蹤我吧？這麼巧碰到你，還在這偏僻的地方，怎麼想也只有一種可能性】刃風不信任的眼神露骨地放在外面，像會跟我在這裏偶然相遇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件一樣。

【這、這怎麼可能呢，哈哈我可是在??????在巡視周圍還有哪些不聽話的孩子亂用黑魔術，越是奇怪的地方他們聚在一起的機會就越大】

【嗯嗯——？算了。你來看看這些動物，有些異常】

我把目光掃視發現不少動物，或者說魔獸更準確，它們無力躺在地上，光是看到這麼多不同魔獸聚在一起就不同尋常。我走向魔獸彎腰伸出手掌仔細觀察，它們外表並沒有受傷的痕迹，雖然想探知是否有魔力的作用但無奈這並不是我的長項，可以肯定的是這並不像遭受到了什麼物理傷害。我一隻只查看，無一例外。

旁邊一隻小豬一直好奇地盯着我，先前的謎之生物看見很高興嘛，去去！我還沒落魄到被豬同情視為同類。

小豬一臉委屈，發出嗚嗚的【阿布阿布】叫聲。

【介海，不可以欺負阿布喔~~它是我的朋友】

我睜大雙眼，【這隻烤著會發出香味的小豬是你的朋友？！】

【不可以烤！阿布多可愛啊，是不是阿布？】

【阿布阿布——】嗚嗚的聲音。

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了。

【絕對不能對着阿布想不好的事喔，總覺得你會做一些奇怪的事】

【不會不會，怎麼會有奇怪的事呢，蒸、煎、烤、炸、煮常見的方法的而已】

【阿布阿布——————】瑟瑟發抖的阿布發出哀嚎聲。

難道聽懂了我的話，不可能吧。

【不跟你扯皮了，阿布都害怕了，動物們怎麼樣？】刃風邊說邊把阿布摟到懷裏。

【情況有些特別，魔獸們都很虛弱，感覺到人的氣息也沒有逃避，看來已經喪失正常的感知活動】

【魔獸？你說這些小動物都是魔獸？】刃風不可思議說道。

【雖然我也無法確切確定它們的種類和屬性，但大概是這樣。再說這跟體型沒關，你懷中那個小不點也是某種魔獸】我思索道，儘管普通動物和魔獸很相像，普通動物也會因合適的時機成長為相應的魔獸，但兩者細緻差異還是能在不同程度上體現出來。在這個世界上動物是棄子，因為它們的弱小和無價值，動物終有一天會消失被魔獸取代，這種趨勢隨着對精靈石研究的深入而越發明顯，不明所以的因果關係在推動着。

【看樣子多半是有人故意而為，想利用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們做一些殘忍的事，背後必定隱藏着巨大的陰謀，我???刃風大人絕不會饒恕他們的所作所為的！】刃風正氣浩然說道，那簡直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少年，神情堅毅而凜然。希望不要給我徒添多餘的麻煩。

【這只是簡單的小範圍的吸取生命力的行為，更像是做某種實驗，背後不會有着駭人聽聞的黑幕的，再說等它們好些了也會自己跑】我搖搖頭道。

【太天真了！蝴蝶一個扇翅也會醞釀成風暴，現在置之不理，將來邪惡活動會擴展到整個學院，逐漸升級到控制整個學園都市，最終演變成征服全世界、滅絕全人類的嚴重事態！】

不會不會，對方好歹也是人類的一員，至少會留下自己。、

刃風趁勢用強有力的聲音斷言，【所以說我們要找出事物的真兇，為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們報仇雪恨！】

難道最後一句才是真心話？

【現在當務之急是幫助受傷的魔獸，要不要通報學院？】

刃風用力點點頭，【不不、不必了！自強不息自力更生是校訓，我們應獨立調查有結果后再告訴學院】

這像號召耕地的口號竟是校訓，真是獨特。

我聳聳肩，這種事我也很在行，【嗯，我無所謂，包紮的事交給我吧】

刃風聽後放心的舒了口氣，【我也來幫忙！】

說完，阿布跳到刃風的肩上，緊貼髮絲蹭啊蹭。刃風小跑到魔獸旁邊，一隻手放到魔獸的肚皮上，一雙大眼睛先盯着魔獸然後扭過頭對着我一閃一閃，那個眼神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麼做？

【把那種三葉形的樹葉摘給我】

【那個？】

【嗯嗯，就是那個】

有水源的地方就有食物，依照不同的特性運氣好就可以找到有藥用價值的食用植物，這種三葉草就是其中的一種。

刃風利索爬上樹摘下不少三葉草，沒想到這個丫頭爬樹這麼厲害。

刃風將少量三葉草鋪在地上，胸口中一股悶熱，像小蛇一般在胸膛各處走盪，經由肩、肘、手指流入三葉草中，冰冷的三葉漸漸變得溫暖。

謝了我的守護獸——葦月。

刃風把手指壓在三葉草上面，奇特的觸覺和溫度感從指間傳來，【這個溫溫的軟軟的是什麼？總感覺很溫暖，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可是我家世代相傳的古老秘法，不外傳的，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哦哦還有這碼事啊，不過真厲害突然間有了藥草的感覺】

【別說那麼多了，趁現在三葉還是熱的給魔獸嚼碎服下】

【哦】刃風抓過一把三葉，在湖水中洗凈後放入口中細細嚼碎，然後輕輕吐出送進魔獸嘴中。

照顧魔獸的刃風真像是個善解獸意的好護士，說不定是喜歡照護他人的一類人。

【這樣嗎？】

【差不都就這樣】

我直接把三葉塞入嘴中嚼了幾口吐出，柔作一團塞進魔獸的嘴中。刃風數着藥草的數量又重新爬上樹，將摘下的三葉草擠壓在一團圈起衣裙的裙角包起，滿意后直接從樹上跳下，像個猴子一樣。

我和刃風重複著工作，繼續照料魔獸。她的臉上不經意間綻放出濃濃的笑容彷彿樂在其中，阿布從刃風的肩上一步躍下，四蹄小跑到我面前『阿布阿布』地叫道。

【你也想吃？】

阿布圓圓的眼睛使勁搖晃，我撕碎幾片三葉放到阿布的嘴前，阿布像是高興一般哼著『阿布』的音調。

【真是不可思議的藥草，放進嘴中真有一種溫溫的柔柔的觸感】

【這些三葉原本是魔獸食用植物的一種，也兼有藥效的功能，不過對它們而言好像很難吃的樣子，我很少看見它們會食用】

【嗯嗯???你很了解嘛】

【大不了的事擺了，以前照看過不少魔獸自然而然掌握了一些治療方法和要領，在加上經常出入深山學會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知識，像這種三葉草如果用開水煮沸在食用會在嘴中有一種甜甜的味道，但注意人吃了後會拉肚子】

【真的是很奇妙的知識誒，想必是照顧過不少動物???也就是說你養過魔獸！對不對？】

【算是養過吧】

【什麼叫算是養過，就不能認真回答一下嗎？我可是你可愛的學姐誒】

【啊啊???這個話題下次再說，先把這個迷之生物的問題解決???這個小不點難道也是你在這裏撿的？】

【不是迷之生物而是阿——布——，啊嗚的啊，布料的布】

【你不會已經把它當寵物養了吧？】

【是哦，阿布這麼小這麼可愛。我大概是一周前遇見阿布的，當時看見阿布受到重傷，流了一地的血，心裏放不下於是我就一直在偷偷在照顧阿布，也就從那時起湖水四周陸陸續續有動物倒下】刃風說着像明白了什麼，【難道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但巧事總是暗藏玄機，照你說來這小不點多半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至少受傷流血就透著不詳的氣息】

刃風聽完憐愛地看着阿布，帶着幽幽的語氣說道【沒想到阿布身世這麼離奇，真是可憐！】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誤差才能把射向月球的火箭射向火星。帶點善良和幻想氣息的女子，有着自稱姐姐可愛的一面，但尋常的行為中卻隱藏着不尋常的行動模式。

【不過看你跟小不點這麼熟悉的樣子，說不定你是很受魔獸歡迎的體質】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小時候養過許多小動物，當時憧憬這獸醫，覺得他們可以跟小動物們說話可神氣了，不過始終是小孩子的幻想吧】刃風垂下眼眉，溫和地看向阿布，阿布像感受到什麼反應一般，偏著腦袋疑惑地望向刃風。【長大后家裏的老爺不許我養寵物，說什麼大家閨秀的不準做那不準做這，跟寵物在一起時間長了只會玩物喪志，後來我哭着鬧着老爺不知從那找來一隻武獸，說只能跟這孩子玩就行了，那孩子大概待在院子裏不快樂，飯沒好好吃也不出去和我玩，整天像沒精神一樣趴在地上，直到有一天跑了，當時老爺還狠狠疼斥我，說我故意放走它什麼的，才不是故意的呢！那是那孩子的期望！那孩子只是為了自己的願望才逃離了那個家！】

【??????】

刃風眼圈有點紅紅的，聽語氣那個老爺大概就是她的父親，兩個人真是有着很深的代溝，說不定現在的行為也是童年時的延續。

月亮躲進濃厚的烏雲，大地重歸寂靜，樹也停風也停。但我也什麼也不能做。

刃風抱起阿布，扭過對背對着我。

【對不起???看見阿布可愛的樣子好像有點激動了，是不是阿布？】

【阿布阿布————】

【說起來啊我碰到一個很有趣的人，總是自稱帥哥，舉止異常，跟他對話總覺得自己有點冒傻氣】

【不是在說你自己吧！】刃風嘴角浮起笑容，像故意不讓我看見般隱住，看來是把我的話當玩笑了。

【不是我啊！是道爾，道爾！最近才認識的樓友】

【裸友？】

【嗯???因為不在同一寢室所以不能叫室友，所以是樓友】

【還是裸友！】

【???怎麼了？你表情怪怪的】

【???哦???嗯???不明白就算了】

【吞吞吐吐的，好可疑啊???不過還是說道爾，他??????】

【知道哦，他的事。我可比你在學院裏多帶幾年這點事還是知道的。他跟你同年紀，武藝科，興趣是八卦，有人說只要是女人不管樣貌對誰都很熱心，到處散播著各種八卦花邊的謠言，這件事把我頭都搞大了，除此之外還參加了各種不幹正事的地下組織跟學生會對着干，是學生頭號大敵，雖然這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嘛】

好厲害啊，我已經驚得啞口無言。

【???看來是沒有我插嘴的餘地了，失敗！】

刃風把手搭在阿布的前爪上，然後阿布的前爪啪啪我的肩膀，瞪着阿布潮濕的眼睛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又被小豬給同情了。

【不用這麼沮散也行，比起道爾的事我更想了解你的事、

【我的事？】

【你不是說以前當過照顧魔獸的醫生嗎？那肯定是走過不少地方啰，但我基本一直待在聯合學園自治都市，也沒多少的機會可以到外面的世界走走，從很久以前就想知道外面的事】

【外面的世界可沒有你想像的有趣，外面到處都是吃人的妖怪，不管晚上還是白天他們都在不停地尋找獵物，你要是被他們抓住不是被吃掉就是被同化】

【騙人！又不是通話哪來的妖怪！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強迫，還盡說謊！】

真的有，不信就算了。

刃風突然間打個響指，想起了什麼事。

【這樣說來在外面很容易受傷吧？那是不是對包紮治療一類的很在行？】

【???嗯嗯，對照顧魔獸還行至於人要看是哪種程度了，一般的治療還會點】

【哦也！那你明天跟我走一趟吧】

【不去，麻煩！肯定碰不到好事】

【不要這麼乾脆利索拒絕嘛，有免費的豐富午餐，還有很多可愛的孩子圍着你把你當大王一樣對待，還有美女哦，更重要的是明天又不上課你可以一飽眼福】

刃風眯着眼睛笑對着我，腦海中突然冒出遠凜的形象，兩個人這個時候真像。

【幹什麼的？哪有這麼好的事！】我心中揣著不安的情緒，有些忌諱地望着刃風。

【倒是去了就知道???不許拒絕！】

你做不到！想怎樣是我的事，總不能強拖吧，為了打住無意義的爭吵再繼續下去，由我打住。

【好好???到時候再說】

【沒幹勁的男人哦，是不會受女生歡迎的】

你那麼嚴肅地告訴我，我也沒法子，天生骨頭就是這樣。

我利索安排好魔獸各項事，一邊聊著無邊無際摸不著邊的閑話一邊不停歇地照看着魔獸，還好數量不是很多，進度也比我預料的要快。是時候該回家了。

??????

【該乾的事都幹完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介海，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刃風低下腦袋，脊樑微曲成弓狀，一個正式的禮儀。

【沒什麼順道而已。下次有事再叫我吧】

我和刃風各自走向回家的路，阿布用獨特的『阿布阿布』向我們說再見。

【不一起走嗎？】

【我還有工作，你給我的】

【那樣啊，自己保重哦】

刃風揮揮手哼著小調一個人走回，我目送著，蹲下身摸著阿布厚實的皮毛。突然想起與刃風初次見面的時候，有點不可思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