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撮合

其實，就在昨天之前，徐夫人都還只是把沈燕當做自己丈夫的學生而已。之所以後來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受了自己好閨蜜的刺激。

昨天早上，徐夫人和往常一樣買了菜，然後在小區里散步，正好碰見了她的好閨蜜林夫人。林夫人把她叫到一邊，明裡暗裡開始打探沈燕的消息。她初始還摸不著頭腦，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呀，這林夫人竟然有意想要撮合自己的兒子和沈燕在一塊兒呢！

徐夫人奇怪了，自己的好閨蜜平日里眼光不低，怎麼就看上了沈燕？她不是不知道沈燕是b市農村出身的。

她將這個疑問說出來的時候，對方卻笑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那沈燕雖然是農村出身，可現在已經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副主任醫師了，我還聽說，她們醫院領導很器重她，她有望成為下一任科主任呢。再說，往上三代，誰還不是農民呢？」

她的話簡直醍醐灌頂。

這些年大家都開玩笑說沈燕是徐老的關門弟子，一方面是對徐老的敬重，但更重要的是，沈燕也確實沒有辱沒師門，她雖然年紀不大，今年不過29歲，但非常勤奮上進，技術水平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就連徐老自己每每提及沈燕，也總免不了點頭稱讚。

她那時候小學還沒有歸入義務教育，農村裡的學校管理沒有城市的規範，沈燕因為成績好，跳了兩級，因而比同屆畢業的同學小2歲。也因此，她成了院里迄今為止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而且，聽徐老提起過，院里已經在研究提她為科副主任，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想想自己的兒子，徐夫人不由嘆氣，工作上混日子不說，生活上更是花名在外，招來的全不是正經姑娘。如今聽了林夫人的話她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寶貝兒子配不上沈燕了。

可是肥水哪能流到外人田？要是這沈燕成了自己的媳婦，豈不是美事一樁嗎？她這麼琢磨著，就開始和徐老合計怎麼攛掇他倆在一塊兒，於是呢，也就有了徐崢聽到她和徐老嘀咕的那一幕。

飯菜上桌，徐夫人將徐崢從房間里拽出來，特意讓他坐在沈燕邊上。她笑意盈盈，一會兒在沈燕面前說徐崢好話，一會兒又示意他給沈燕夾菜。那熱乎勁兒，徐崢看了鬧心，沈燕很是尷尬。

這頓飯終於在不是那麼和諧的氣氛中落下帷幕。沈燕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便起身要走，徐夫人堅持讓徐崢相送。徐崢拗不過，只得和沈燕一起出門。

冬日的天黑得早，此刻外頭燈光璀璨，襯得那月亮黯然失色。冷風吹過，沈燕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徐崢見狀，便把身上外套脫下準備給她披上。

若是平時，沈燕也會毫不猶豫接受，可今天的事歷歷在目，她只怕會生出什麼幺蛾子，哪裡還敢造次？

徐崢見她推脫，有點惱了，「沈燕，我聲明下啊，我本人對你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啊。爺現在只是做男人該做的事情，不要活該你凍著！」說罷，收了衣服復又穿上。

這話說得沈燕覺得自己未免太小人之心了，正想道個歉，忽聽得徐崢又道，「那咋滴，反正你不情我也不願，不如找個地兒，想想法子把我媽那念頭斷了？反正爺現在也不能回去。」

沈燕想著這事確實是早斷早了，便同他往小區邊上的公園走去。以往天熱的時候，公園裡來納涼的多得都可以說是人山人海，現下天冷，倒是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沈燕找了一處長椅坐下，正尋思著怎麼開口，卻聽到身後樹林里傳出斷斷續續的奇怪的聲音，像是壓抑的哭腔，又像是帶著歡愉的呻吟。

徐崢身經百戰，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扭頭就走。沈燕後知後覺，鬧了個大紅臉，也跟著快步離開。這樣一來，兩人都沒了商談的興緻，不歡而散。

出了公園，再走出數百米便是一家電影院。

李文靜平時總說沈燕的日子過得像老人似的，每天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家裡，全然沒有年輕人的活力。沈燕覺得她說得是沒錯，可她的性格本就不外放，待家裡反倒輕鬆自在。

不過今天沈燕並沒有直接打車回家，她突然就想體會一下年輕人應該有的熱鬧。於是便買了奶茶和爆米花，去看了場電影。

電影散場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每家每戶都亮了燈，她望著這萬家燈火，突然就想，哪一盞是屬於顧桉楨的呢？此念一起，便是這夜色都顯得越發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