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陸

「你要去哪裏？」躍淵的行為很反常，林漁不解地問。

「呵……」躍淵無奈地輕聲自嘲了一聲，嘆息自己的身世。

堂堂炎族掌門連交朋友的權力都不屬於自己，如果讓長老和族外人知道自己竟然和一個毫無天賦的小孩混在一起，不免引來嘲笑，族人們就要對自己的國家失望了。可自己偏又喜歡過這樣自主的生活。這些和一個小孩說，對方也不可能明白，躍淵乾脆憋著不說了。

「總之，你要想辦法在炎族生存下去，沒有能力的弱者，會被炎族族人邊緣化，直至趕出族群。」

躍淵把手搭在了林漁的腦門上，輕輕揉了兩下，儘管不舍，可自己的身份總有疏忽的時候。

「躍淵……」林漁眼眶紅紅的，從小怎麼長大的他都不知道，如今再一次面對即將失去的人，甚至連開口挽留都做不到。

「那你要平安。」

一天後。

光禿禿的後山上，不遠處有一男孩迎著夕陽從紅土中醒來，渾身沾著臟土，還混雜着某種鳥類的白色屎團，已經牢牢印在身上，顯然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此時天色已暗，後山上貧瘠的土地上卻依舊沉寂。

「咕嚕嚕……咕嚕嚕……」林漁用手輕輕拍了拍肚子，肚子竟然安靜下來。昨天躍淵離開的時候，林漁就在後山上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

正想着就看到一個細長的金屬物件。

是一個農工，拿着金屬水壺。

水壺裏流出的竟然是水！

看來炎族也並不像躍淵說的那麼缺水嘛。

農工一手提着水壺後方的半環形手柄，一手扶著細長的壺口，每塊土壤都小心澆灌，似乎特別擔心水源浪費。

「一邊玩去！」林漁出神的時候，農工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用壺口頂了頂他的後背。

「渴了。」林漁沒有理會他，愣愣地看着濕潤的土壤，竟然感覺嗓子渴得冒煙。

想也沒想一把握住壺口生生搶過，仰頭通飲起來。

還沒飲夠，水壺就被奪去了。

農工也沒顧著罵他，只是手忙腳亂地打開壺蓋，將腦袋探了進去，再出來時臉上已是一副泄氣相，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嘴上呢喃了一句「完了，完了。」

「你把水喝完了，得賠！」農工把水壺往地上一擺，然後站直身體叉起了腰，兩個眉毛硬生生拼湊成了一個囧字，手指僵直的直指林漁，臉上卻沒有一點氣勢。

「賠什麼？」

林漁站直身子一雙丹鳳眼半吊著，一米七八的個子比面前人足足高出兩個頭，農工是個老實人，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上的力度也漸漸變小了，慢慢彎曲。

「你你你，別以為你個子高我就怕你！」農工嘴唇哆嗦著，嘴上還在逞強。

「賠什麼？」林漁不解道，本來他也沒仗着身高的優勢壓迫對方，只是遺傳因素過於強大，或是對方的心理素質太過差了。

「水，當然是水了，一壺水！」農工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林漁的身上，就像看見一個隨時會發起進攻的可怕怪物一般。

莫非這裏真的像躍淵說的那般非常缺水？這兒的水源都是進口世界各地的？

此時林漁腦中不斷湧現著躍淵之前與他在一起的畫面，躍淵告訴他，水無論是在九大族的哪個族群中，都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發財了？

「一壺水多少錢？」如果可以打探到陽炎城水源的價格，自己起碼不會被坑。

「20桑子。」農工地眼神突然恍惚了一下。

「多少？」林漁反問。

「18。」

對方的聲音明顯小了，腦袋也跟着垂了下去。

「我沒有那麼多錢！要麼你打我一頓？」林漁拾起破外套，假裝生氣的模樣扭頭就走。

農工三兩下就追了上來，撐開雙手用身體將林漁攔住。

林漁滿意地挑起鳳眼，嘴角勾出一抹明顯的笑，靜靜看着他。

被這麼一看，農工反倒羞澀也不知怎的立刻低下了頭。

「15……15桑子，這是底價了，我可是一分錢沒賺。」

林漁瞧着他，右手伸進袋中。

「喏，拿好！」幸好躍淵臨走前給了自己五十桑子，否則就林漁從口袋中摸出15粒桑子丟給農工，不偏不倚，正全數落在對方的手中。

突然林漁一拍腦袋，恰巧揪住了正準備撒腿逃跑的農工。

「小少爺，我就賺你兩個子兒，你也不差這點，饒了我吧。」農工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害……」

林漁暗暗嘆了口氣，看來一壺水的價格還是開高了，這類農工的薪資每天大概在3桑子左右，也難怪做出這副舉動。

「最近的交易所在哪？」

交易所是城內商販常聚集的地方，裏面有建築材料，珍稀食材，鑄造材料等，省去了人們繁複的交易過程，以及解決路程的問題，交易所的每掛在一件商品，需要繳納50桑子的手續費，如果在30天內沒有完成交易則會自動下架。因為手續費價格略高，所以除了稀有或是量大的貨品，人們才會選擇上架。並且其中有時還會出現其他城市的貨品，這塊土地上沒有的資源，往往也是拼手速的存在，人們會進行一場拍賣，直到賣家和買家達成一致，貨品的歸屬才會被敲定。

「就往那直走，走個七八公里。」農工右手將15枚桑子放進馬甲的口袋中，左手往斜前方一指。

「謝啦！」

從貧瘠的山坡往下，一條兩側堆著厚厚黃沙的柏油路赫然出現在眼前，路面雖平坦開闊，但絲毫聽不見交通工具行駛的聲音。走個幾百米林漁就會發現一個賣水的移動小攤販來，幾經打探他們所賣的水源平均價格都在12桑子500毫升左右，期間他還經過一些賣食品的小攤，林漁的肚子已經超過24小時沒有進食了，飢餓逼迫他幾次走近，可大腦卻每每戰勝飢餓感驅使他離開，這些攤販里賣的不是蟑螂甲蟲就是軟糯的蠕蟲幼蟲，甚至還有沒剪毛的大老鼠，也不知道他們加了什麼調料，聞起來總是香香的，可大腦只要想出這些動物活蹦亂跳時候的樣子就忍不住要將他勸退。

「大媽，你這兒有餅賣嗎？」林漁餓的受不了，沖着攤販上的肥大媽問道。

對方的攤子上擺着烤蚱蜢，烤知了，「滋滋滋」地往外冒着油。

這兩種生物是途徑十幾個商攤來看，林漁最容易接受的了。但能不吃還是盡量別吃吧，被不求大魚大肉，只求填飽肚子。

「餅？」穿紅裙的肥胖女人驚訝得抬起了頭，一雙粉紅色的眸子將林漁從腰腹部到頭頂各處都打量了一番，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