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時,掩以水門汀

我死之時,掩以水門汀

十一月,江市

這座城市正在降溫,十一月的太陽脆弱得如同一張薄薄的紙,路旁枯黃的樹葉暗示深秋已至。

如果有人問在江市中有哪些引人入勝的景點,回答里必定有江市大學的一席之地。

此時就在風景如畫的江市大學中,卻發生了這樣一幕場景。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鵠立於廢棄教學樓的天台,他上半身穿着白凈長袖襯衫,下半身穿着黑色長褲。

他是陳一覺,一個窮學生,他現在正在等他的女朋友沈惜霜。

昨天,他和沈惜霜一起去了小吃街和電影院約會,但今天下午卻被她的一個電話叫到了這裏,沈惜霜說是有事要告訴他。

寒風凜冽,陳一覺咬着牙在原地等待了二十來分鐘,終於,一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此時,他忘卻了刺骨的寒意,目光獃滯地望着眼前的這個女生,他一個上午沒見到沈惜霜就渾身難受。

看着推開天台的門,步履輕盈緩緩走來的沈惜霜,此時的陳一覺猶如一個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她今天依舊很美,淡白的鵝蛋臉,長發披肩,雙眼皮又深又寬,眉眼如畫,透著一股活力四射的青春氣息,此刻的沈惜霜好像一個路過凡間的女精靈。

然而下一秒,沈惜霜的聲音打碎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陳一覺,我們分手吧!」沈惜霜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聲音里不帶一絲猶豫。

「…小霜,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陳一覺大腦宕機一下向後退了幾步,隨即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我沒有在開玩笑,陳一覺,雖然之前你拚命追求了我,我承認當初是對你有點好感的。」

「那為什麼…」

「呵,你也不好好看清你自己,除了有一點小帥,既沒錢也沒勢,誰會看得上你!」沈惜霜緊逼退後的陳一覺,想要進行雙重施壓。

「…可昨天我們還是好好的啊…」陳一覺退到了天台邊緣,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抽走了。

「昨天只是我對你這段時間的努力所做出的補償,」沈惜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一個院花能和你待一個下午,你就知足吧!」

「小霜,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們一起回去吧。」說着陳一覺就要去牽沈惜霜的手。

「你別碰我!」眼看他就要觸碰到柔荑的小手,突然,沈惜霜推了他一把。

陳一覺陡然一個重心不穩向後傾倒而去,他的身體撞到了護欄,護欄年老失修,發出「吱嘎」的聲響后也徹底倒塌了下去。

身體失去平衡,他目睹到沈惜霜愣了一下,隨即想要拉住他伸出的手——可已經晚了。

眼前的景物飛速地倒退,耳畔的風呼嘯而過,陳一覺的內心無比恐懼,他能想像到自己身體如西瓜被砸爛般的情景。

他此刻確實恨沈惜霜,但他也知道沈惜霜不是故意的,所以恨意也並不強烈。

在這超過一秒的失重時間裏,他看到四樓的一對情侶在廢棄桌椅上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想到自己這輩子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就要死了,真可悲啊;他想到自己這輩子連父母都沒好好孝順過就要死了,真可嘆啊;他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沒和朋友好好道別就要死了,真可笑啊。

早知道今天自己要死,昨天他就把後悔沒做的事情都給做完。

為什麼這麼倒霉?他不甘心!

哪怕死前的最後一秒,他也要竭盡全力地向老天爺證明著,證明他也能實現人生的願望,過上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

猛然間,陳一覺抓住了擦肩未過的空調外機支架。

「啊啊啊—」這一下的撕扯使得他的肌腱和骨頭直接斷裂,老舊的支架也被他拉了下來,但這成功減緩了墜樓的速度。

「砰—」廢棄大佬的一處水泥地面上頓時塵土飛揚,出現了一個人形大坑。

此時,四樓的一個女人像只章魚一樣抱着一個男人,皺起眉頭眼睛對視着他:「阿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事,什麼聲音都不重要,我的眼裏現在只有你啊,其他的事情就由別人去管吧。」男人淡淡一笑。

「嗯…」女人如小鳥般依偎在男生的懷裏。

待到煙塵散去,坑中赫然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觀其面容頗為年輕,此人便是陳一覺。

他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緩緩抬起了右手,看着染滿鮮血的手掌,目光下移,又看向了自己被血液浸透的白色襯衫。

口腔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他現在感覺五臟六腑都已經碎裂了。

不過還好…自己在最後一秒內…護住了頭部,應該不至於…嘎掉吧?

可他無法再想更多,陳一覺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他的意識慢慢進入沉眠。

果然…無論怎麼掙扎…都要死去嗎…我就要…死了…會有人…為我感到悲傷嗎?

這是他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次電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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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遊戲是我可以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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