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誤會
第72章誤會
江牧歌幾乎不記得他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聽說都尉已經從後方搜來以後，他們一路躲著邀月庵的人，沒命地往回趕，終於碰上來奉命來找她的都尉、陳青、黛夏等人。
原來，江牧歌和韓真廉兩人連人帶馬墜下驛道后，邀月庵庵主忽然消失了。他們一直在山崖上面守著，叫人放下爪鉤，勾連起來，讓人沿途逐一攀下去裝好繩索，再掛上藤編的大筐，把人一個個吊著送下來，再行搜救。
陳青在河邊見到她，都哭了：「萬幸！雍王殿下說了，就算您是一具屍體，明天我都要把您給他抬到圍場去。」
吐蕃刺客行動的日子就在明天了。她知道夜辰玥急是為了這個，忍不住笑了笑。
身旁，韓真廉身邊的僕從見到韓真廉，也都是萬分激動，拉著他問長問短。
又派人回京去給韓家夫婦報喜。
所有人換了新馬車，就開始趕路。
路遇殺手之事，那日起就已經通報聖聽。皇帝體恤，不曾降罪。但他們畢竟耽誤了兩天，必須儘快前往圍場。
夜間趕路，幾乎全部時間都應該用來睡覺。江牧歌卻被打攪得睡不著。
在山洞外聽到消息時，韓真廉似乎還沒什麼事，路上精神卻一直有些恍惚，也不愛說話。偶爾要找人聊天，就是找江牧歌問問靈霄醫館的營生如何了，需不需要幫忙等等。
她快困死了，韓真廉卻總不困似的，跟她聊起天來是越聊越精神。
凌晨，她才堪堪在車上睡著。
韓真廉一直坐在她身邊。任她靠在肩膀上，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車輪和她的呼吸都牽動起穩定的節律，眼皮隨之屢屢耷拉下去，可他始終久久望著她，沒闔眼。
休息不了多久，馬車就駛到了圍場。
皇家圍場極大，按照地形變化，有72處小圍。
四處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春光正好。
碎裂的陽光沿著樹隙投下來，仍然驅散不了她泛濫的困意，一搬進郡主的營帳，倒頭就要睡。
臨了，陳青還愣去太醫營帳熬了葯，說什麼都要她先服下去，才放她睡著。
意識模糊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在郊外被人壓在身下，直到被人凌虐至死的情形，可畫面一轉，又回到韓府。被韓家諸兄弟推搡著，誣她偷拿了蜀錦裙。
有個陌生聲音高高在上：「這就是你不可反抗的命運。」
畫面一轉，斗笠掀起，露出小師父深沉淡然的眉眼，仍是記憶中獨一份的從容、老成、冷峻無雙。
久違地朝她笑了，張口卻是厲聲道：「不要說我是你師父！」
最終是韓沫沫，在月下，冷冷地笑著望著她，揚起手，握著月牙似的彎刀就朝她劈來，背後同時露出一雙漆黑的大手，與韓沫沫一同用力捅向她胸口。
「刺啦」一聲，她猛然睜開眼睛，和煦的陽光從營門底下的縫隙處照來，還是早晨。
火盆燒得火熱，一摸脖子，儘是汗。
「陳青？」
「哎，郡主！」陳青掀開門帘，走進來，「您醒了？」
「什麼時辰了？」
「酉時了，今日陛下獵了一頭白虎，據說是大喜之兆，並獵的熊、鹿、豕等，都命御廚烹飪了大半，夜裡要擺野宴歡慶。您也是時候準備了……哎喲，您這是怎麼了？」
湊近看，江牧歌面色更加蒼白，額上滿是虛汗，一瞧就不對勁。
她卻道：「只是夢靨了，無事。」
「您的燒還沒退盡，我再給您端葯來。您好生歇著，赴宴不急。」陳青屈膝行禮告退，連阻攔的時間都不給。
她坐在床上笑罵「反了」，還是躺倒下去，閉目養神。
須臾，再掀起帘子走進來的，卻不是端著葯碗的陳青，而是夜辰玥。他腳步極輕，到了近前，江牧歌感到一陣微風，才睜開眼來。
鴉青騎衣上，金銀綉線盤繞祥雲，微微露出的潔白領口，隨人胸膛起伏微動，卻仍然鋒利筆挺。再往上，正對上來人抿著薄唇的一副嚴肅神情。
以往兩人相處，都是嬉皮笑臉慣了，她心下一驚，就要起身。
夜辰玥卻用力按下她雙肩：「躺回去。」
她不敢反抗，順勢躺好了，靠在枕頭上，才忽然想起來捂緊身上的被褥：「殿下擅闖我營帳，也不怕叫人誤會。」
「身子不爽，夢靨了，還知道臭講究。」
【再說了，誤會才好呢。】
什麼？
「是得講究啊！」她苦著臉，「若是有人看到誤會了，就糟了。」
「糟了？你說，如果叫夜文康撞見我從你帳中出來，他會怎麼想？」夜辰玥驟然勾起嘴角，似乎心情愉悅。
江牧歌一怔：「大約要更想和你搶人了。」
「正中下懷。」
對面的男人扯起嘴角，無謂地笑了笑，彷彿一切盡在他意料之中。
她舒了口氣，暗道自己方才定是誤會了。
「殿下為何來此？」
「聽說你發燒了，還精神不佳，」此時陳青端葯來了，夜辰玥順手接過，喂到她唇邊，「陳青唯恐你明天要撂挑子不幹了，叫本王來確保你不會中途出什麼岔子，趕緊喝！」
她低頭望著唇邊那慢慢一碗滾燙的黑色葯汁，苦笑著舔了一口。
差點燙得她舌頭起泡。
夜辰玥皺起眉：「有你這麼喝葯的嗎？」
江牧歌沒好氣：「有這麼喂葯的嗎？要麼你給我自己喝，要麼你得拿勺幫忙吹吹，再送入口中。」
【這伺候人的活兒，還真是第一次干。】
「哼，還想讓本王伺候你？自己喝。」
夜辰玥果斷把葯碗塞給她，看著她一口口喝完了，手就直接摸上了她額頭。
江牧歌都來不及躲。
「還是燙，」他嘖嘖道，「虧你還是大夫呢，路上跑一趟過來，居然就平白給自己惹了一身病。」
她氣得伸出雙手，揮舞起來，恨不得狠狠打他手背：「有你這麼說病人的嗎？」
「本王就是。」
「算了，」她扶額，「我會好好喝葯的，請殿下莫要憂心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他站在她床邊，一身臭汗都聞得見。
熏死人了。
江牧歌滿心盼著他趕緊回去沐浴。
夜辰玥卻搖頭，笑道：「那有你這麼送客人的嗎？我不走。太子等會兒過來。我讓人掐著時間了，必須再待一會兒，讓他親眼看著我從你帳子里出來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