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膜之詩 其四

這是一顆不大的行星，表面積大概相當於艾恩原來居住的行星的十分之一。遠看過去表面褐黃，像是佈滿黃沙，在白光耀目的黑洞旁邊顯得特別的顯眼。降落時已至帝國時的傍晚，艾恩拒絕了醫生的攙扶，麻醉后僵硬的身體在狂風下搖搖欲墜，踏上這片土地，他才發現地面上褐色的大多是一些沙礫，參雜着隕石的碎屑，他覺得很熟識，像是久遠時在何處見過亦或是夢到過這黃沙漫天，像是命中注定將與褐色的沙礫混合在一起的靈魂，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這裏已經不是家了。

在這顆行星的狂風裏，他似乎聽到什麼有別於漫天沙礫的摩擦之聲，那是另一種聲音，像是低沉的轟鳴，像是來自大地深處的共振，渾厚有力，構成這個世界的背景。那是建造在這片土地上的天線幾座的調試的聲音，有別於大自然的俊美之作，這是機械之造物與自然交織的無上偉力。

艾洛希教授皺了皺眉，轉向艾恩一行，鄭重的說到：「你們確定好要將生命的一部分貢獻給科研事業了嗎，這將會是你們失去自由，要慎重考慮，不願意的我們會把你們送回去，並會實行為期四年的開放監察，這是你們最後的選擇機會。」

一行人都搖搖頭，艾恩在沉默，其中的老人說到：「我早就準備把我的一生奉獻給科學，我又怎麼會拒絕。」

艾洛希低頭想了想，沉默著看了看遠方：「好，那你們跟我來。」說完對着他們招了招手。

「這裏是黑洞旁邊，你們也應該知道了，嗯，膜反應要強的多，有助於進行膜有關研究，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天然的聖地。」

「幸運的是，這顆星球質量足夠，暫時不會墮入黑洞，而且與黑洞的距離夠遠，時間流逝只快了1‰，幾乎不計。」

說着，幾人順着荒原向遠處走去，大約走了一公里的樣子，遠遠的地平線上突出了一片銀白色的建築，簇擁著一個球體，矗立在荒原上，在暗黃色中顯得很是奪目。

艾恩站在荒原上，彷彿是錯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巨大的球狀建築，將佔據着他的後半生。

「看到了嗎，那個是實驗室，球狀建築就是巨型引力波天線，用的是中子星，帝國現在拿的出的最好的材料。」艾洛希指著遠處的銀白建築群說到，「你們將在哪裏看到世界的真相，用最真實的眼睛。」

「帝國膜第一實驗室，基地第159次常規檢測性發射，授權，開始倒數……」遠處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大地的深處，身體的內部。

「授權完畢，目標：乙類黑洞；坐標：bln773；定位校正；確定為該黑洞……發射糾正……倒計時三十秒！」

「發射誘導頻波：b13區域；無附加信息；最後校正……倒計時二十秒！」

「供給能源：微型c14型恆星，運行正常……」

「編碼正常，確認可識別……」

「功耗正常……」

「輻射干擾：已隔離，低於e級，可發射……」

「程序固定，不可終止，倒計時十五秒！」

「倒計時十秒……」

「倒計時五秒……」

「倒計時零秒，熱冷卻完成，發射啟動，請注意觀測膜感變化」

艾恩感覺大地像之前剛下飛船時一樣在顫動，宇宙中的耀眼黑洞似乎不可覺察的閃動了一下，撥動着夜空中的琴弦。在混亂的聲音中，他似乎隱隱聽到艾洛希低沉的聲音。

「就像是在彈奏一首詩歌……」

【作者題外話】：這是明天的加更，今天晚上就發了，狗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