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叫小桃

第7章 叫小桃

丫鬟一路小跑回到風院,見到門口的小丫鬟和她聊了幾句,便直徑往傅老夫人的屋內趕去。

紫色三鼎獅子獸香爐散發著清淡的百合香,三尺百年黃木書案擺著書信,傅老夫人坐在書案后,背靠太師椅目光沉思看著書信。

丫鬟把撩起的帘子放下,走到傅老夫人對面笑容如春風般行了一禮,道:「老夫人奴婢回來了。」

傅老夫人沉思的目光消失,長吁一口氣,「你覺得大少奶奶怎麼樣?」

「還是初見時一樣受不了氣,還是那般愛威脅人,想要我的扇子就威脅奴婢。」丫鬟撇嘴厭惡道。

傅老夫人道:「還有呢?」

丫鬟搖搖頭,疑惑的看著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道:「她似乎變得有分寸了在乎自己了,又好像還是那般沒有分寸不在乎自己。」

說著,她話題一轉問:「你送她回院子還是像以前那樣把她當做傻子一樣對待嗎?」

丫鬟點點頭。

「她怎麼對你?詳細對我說說。」傅老夫人問道。

丫鬟道:「她表現得很喜歡奴婢,想要奴婢,可是最後她意有所指的想要扇子,奴婢便知她意在扇子不在我,把扇子送給她后,她就不再說要向傅老夫人要奴婢一事了。」

「你下去吧。」傅老夫人眉目沉思的吩咐。

丫鬟下去后,傅老夫人看著自家老爺以前給她的情書,嘆了口氣,愁容滿面的看著窗外的紫竹樹。

在外間的劉嬤嬤見到丫鬟出了屋子,打起帘子進來,拿起桌子上的白瓷茶壺倒了一杯茶進來屋子,往黃木案上放下,走到傅老夫人身後捏肩。

傅老夫人道:「婚約好像是真的,不過好在聽到別人的評價,她終於學會有分寸了,不會因為生氣而害別人名聲也害別人的名聲,算是還有得救,就算婚約是真的,也還可以教教,不再連累傅家。」

「那小姐因何故擔憂?」劉嬤嬤道。

傅老夫人渾濁的眼睛有些茫然,道:「她難以找人教她,她生起氣來又恢復成不管不顧的樣子誰能教她,人選有些難選,而且我咽不下這口氣,讓她從貧民一下子到傅家的大少奶奶,真是便宜她了。」

「是不如讓奴婢去吧,如若婚約證實是真的就讓她知難而退。」劉嬤嬤一臉嚴肅道

傅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看著桌子上的情書,搖搖頭咬牙飲下一杯茶把心口的火氣勉強壓下去。

屋子沉默了半響,傅老夫人幽幽道:「傅家是先帝親口說的重諾之家,現在你就讓她知難,婚約證實是真的就不為難她了。」

……

時卿搖扇子吹風一刻,起身進了廚房看著滿地的碎片,拾起一塊碎片放進了袖子里。

凝眉掃視廚房,打開了兩間房后尋找一番見沒有人躲藏后,躺上床用扇子替自己扇風。

沒有人躲著想殺她,暫時還是安全的。

時卿閉眼一瞬,起身要和看門女護衛和她一起去找找丫鬟。

剛出門就見到一個人影往廚房跑去,人剛跑進廚房就發出一陣少女的悲愴的哭聲,然後有燭光照映整個廚房。

「我的碗啊!我的紅薯啊!該死的小偷你吃了我紅薯還砸了碗,我和你不共戴天啊!哇啊啊啊——我可憐的小紅薯你應該落到清白人的肚子里完成你的功德啊!」

時卿走進屋內看到一個用碎花細布分別綁著兩條麻花辮的丫鬟。

看起來年約十四五歲的丫鬟身穿褐色短打跪在地上悲傷大哭。

她一隻手拿著發出柔和黃光的蠟燭,另外一隻手青筋暴起撐著青色地磚。

時卿明眸一瞥瞧了一眼她背著的一個有缺口背簍,背簍里裝著帶泥的三條紅薯。

丫頭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哽咽道:「娘子,我們的紅薯沒了。是該死的小偷乾的。」

說完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娘子您怎麼出棺材了?您不是答應六少爺會在棺材呆半月嗎?」

「紅薯是我吃的,碗也是我砸的,等會會有吃的,所以你就別傷心了。」

丫頭愣了一下,問:「是真的?」

「是真的。」時卿給了肯定的答覆。

丫頭喜極而泣雙手合十道:「感謝老天,終於不用吃紅薯了。」

時卿道:「來,我們回房裡。」

丫頭跟著時卿到房裡,丫頭把背簍放在地上,站在時卿面前捏肩膀,捶肩膀,時卿問道:「今天的紅薯好少。」

「是啊!張家奶奶說我幹活不好又剋扣了兩條,真是又扣又小氣。」丫鬟癟嘴不悅。

「你辛苦了,明日你就不用去了。」時卿挑眉笑道。

丫鬟不可置信的看著時卿,「娘子您說的是真的?」

「嗯。傅家承認我是傅大少奶奶了。」時卿淡然道,又蹙眉說:「「今日發生一些事,也許會有人悄悄找你打聽我的事,我問你答,我給你改改答案讓他們不容易分辨出那些對我來說是重要的。」

丫鬟應了一聲。

時卿問道:「沈時卿出生在哪裡,如今為什麼在這裡?」

「娘子您出生在會州,因為婚書你從會州來到傅家。」

時卿眉間沉思問:「我用了多長的時間才到達傅家?」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是沈娘子在路上撿的。」丫鬟道。

「那你知道為什麼要撿你嗎?」時卿微笑問道。

「因為奴婢不怕死。」丫鬟回。

時卿道:「好,你還記得我在哪個地方撿的你?」

「記得,亂葬崗。」丫鬟回。

「那你知道去亂葬崗是做什麼嗎?」時卿高深莫測的問。

「你要扒死人的衣服拿去賣錢。」丫鬟道:「我還和娘子您一起扒了,奴婢扒得比娘子還要多。」

這是值得炫耀的事嗎?

時卿搖著扇子的手一頓,旋即快速搖了幾下,如果是拿死人的衣服賣給不知情的人穿,那些人是極有可能穿上染病的。

想著,時卿嘆了口氣,只得順著這個話題問道:「扒衣服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賣錢啊。」丫鬟迷糊不解的看著時卿。

「賣給誰?」

「娘子你都是知道的。」丫鬟眼中充滿疑惑的道。

「記住現在我不是沈時卿,是問你問題的人。」

「賣給成衣鋪。」

「老闆可知道那些衣服是死人的衣服?」

「知道。」

「客人也知道?」

「知道,成衣鋪老闆會告訴客人讓他們決定買不買,奴婢還記得當時和您走好長的一段路,一個個店鋪去問才找到如此有良心的老闆。」

時卿鬆了口氣,原主沒有缺大德,自己也沒有必要自尋麻煩去買回衣服。

丫鬟等了半響,沒有等到時卿的回答,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時卿,喊道:「娘子,還有要問的嗎?」

時卿想了想,想起自己要問的事,問道:「我和六少爺的恩怨是怎麼起的?」

「六少爺覺得你配不上他家死去的大哥,你的棺材搬入院子后,你就和他說了幾句話就和他打起賭來了,你說:「如若我能在棺材里躺半個月你就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不能,我自願請休書出傅家。」現在…」

丫鬟笑嘻嘻道:「雖然娘子你沒呆夠半個月,但得傅家人的承認,我們不承認那個賭注就是了…」

時卿問道:「我和那些人交好?和那些人交惡?」

「奴婢對你的事知來甚少,你和那些人交好我不知道,只知道和那些人交惡。」

「那些人和我交惡?」

「傅家全部人啊。娘子他們雖然嘴上承認您是傅家大少奶奶了,可心裡不一定是怎麼想的啊!奴婢實在不敢信,你躺在棺材里嫁進傅家,他們真能不當回事。」丫鬟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

「等等,那群人為什麼要問奴婢的名字?」

「因為他們得知道自己有沒有找對人打聽。」

「這個就得告訴假名了吧。」

「不行,得要真名。」

「叫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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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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