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為艷鬼

第17章 何為艷鬼

所以,你那天把我當艷鬼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那隻小鬼,一步步踩著青草朝著她走來。

「救命啊!鬼王在這裡!師兄,你們快點過來呀!」

她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以前在鬼界的時候,她竟然還覺得他溫柔過,再看看現在,這哪點跟溫柔沾邊啊,分明就是個惡魔嘛。

她企圖大聲將段京遙他們喚過來,可是他們已經跑得遠了,聽不到她的聲音。

「鬼王殿下,我的脖子不好吃,我的血也一點兒都不好喝,你放過我吧。」

他的手扶上臉上的面具,道:「我記得上次,你好像還刺了我的眼睛,是吧?」

姜夢槐嚇得雙肩一抖,顫聲道:「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弄掉你的面具,看看你的臉而已。」

他在她面前停下,啟唇問道:「我的臉,你憑什麼看?你以什麼身份看?」

「我……」

他嗤笑一聲,又問:「你該不會以為就因為那天那個吻,你就可以看我的臉吧?」

姜夢槐嚇得不敢接話,只是重重地搖頭。

「姜夢槐,關於你用假身份欺騙我的事,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她害怕極了,口不擇言道:「鬼王殿下,你說你幹嘛老追著我不放呢?如果就只是因為那天的事,你也沒必要這麼矯情吧,再說你不是艷鬼嗎?親一下你又不虧,你還賺了呢,你心裡難道不美嗎?」

他聽到這話,寬大的袖口涌動了一下,似乎在滋生殺氣。

終於,他開口說話了,問道:「艷鬼?」

口吻似乎極不開心。

這兩個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他問:「何為艷鬼?」

紅衣裳,狐狸面,可不就是人們口中的艷鬼嗎?

她道:「艷鬼就是狐狸鬼呀。在人間,傳言有一種風流瀟洒浪蕩不羈的鬼,他們常常穿著一身新郎官的紅衣裳,戴著一頂狐狸面具,專門來勾女子魂魄去歡好,這種鬼,就是艷鬼。」

他聽到她這話后就更生氣了,手腕收緊,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可是,他是鬼,哪裡來的什麼骨頭呀?

真可怕。

他怒目相向,逼問道:「誰這樣說的?」

「大家都這樣說啊。」

接下來是沉默,長久的沉默。

良久后才聽見他咬著牙齒問:「所以,你那天把我當艷鬼了?」

姜夢槐眨著水眸問:「難道你不是嗎?」

亓官謝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他竟然被這個魔女說成是艷鬼?!

雖然做鬼前的事他不記得了,可是做鬼后,那天那個吻就是他鬼生涯中的第一個吻,他什麼時候出去勾女子魂魄來歡好了?

她竟然說他是個艷鬼!

「……」

他諷刺的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走?畢竟,那天的事還沒有結束呢。」

姜夢槐倒抽了一口冷氣:「鬼王殿下,您看我們現在人鬼殊途,歡好的事就先算了吧,等我以後死了,我們再繼續行嗎?就先在您這兒欠著,你先把我名字記住,等到時候我死之時,你再來尋我,可好?」

而他卻道:「我不喜歡記別人的名字。」

她指著他腰間的槐花道:「吶,你不是喜歡槐花嗎?記住槐花就好了,我的名字就叫小槐花。」

但是這句話卻又令他震怒了,因為他又想起了那個名叫江淮花的女子,那個出現在他夢裡十年的女子。

「我說了,我不記別人的名字!」他吼了一聲,身上的黑氣隨即迸發,姜夢槐見他要出手,她即刻拿出了衣襟內的三角符紙,舉到半空,擋在自己前面。

而他卻只是笑,笑得奇怪:「就拿這麼個玩意兒就想對付我?」

「真是愚不可及。」他繼續笑著說。

他伸出一隻白凈的手來,比玉石還要瑩白,奪走了她手裡的那個符。

她看到他的手幾乎是從她的手指中穿過的,如透明的光一般。而被穿過的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彷彿一隻被月光洗滌過的纖纖玉手,看得到,卻摸不到。

「你還給我!」她吼道。

他卻手掌合攏,笑道:「好呀,還給你,接著。」

他的手放在她的手掌心上面,指節狠狠曲緊,然後那張符就被他的手磨成了細粉,金光閃閃的細粉如同沙漏一般從他的指縫落下,落在了她的掌心。

他俯下身來,嘴角露出一抹很邪的笑,道:「沒人告訴過你,我不僅是個艷鬼,還是個瘋鬼嗎?」

姜夢槐怔楞住,右手接住那些灑落下來的金粉,感受他身體暗壓下來的逼人氣息。

她在心裡哭泣:自己怎麼就招惹上這隻鬼了呢?擺都擺脫不了。

要早知道是這樣,自己那天肯定就不會親他了。

哪知道親一下會惹出這麼多麻煩出來啊?

亓官謝見她被嚇成了這樣,心裡這才滿意,道:「告訴我,江淮花在哪裡?」

「江淮花?」姜夢槐驚訝地抬眼。

對哦,他喜歡江淮花。

她說:「你不是鬼王殿下嗎?你想找誰還需要問我嗎?」

他看了藏經閣的那些書籍才知道,原來樽月宮是有辦法可以讓鬼尋不到他們的蹤跡的,只需要在自己身上佩戴一張莫尋符就行。

他冷著聲音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她在哪裡就行了。」

「我……我就是江淮花啊。」她繼續裝懵道。

他的手化作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再一次捏住了她的脖頸,冷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假冒她,快告訴我,真正的她在哪兒?」

姜夢槐伸手去抓他的手,可是卻抓不到,她的手從他的手裡穿過去了。她仰著頭,呼吸變得困難起來,艱難地說:「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就連魂魄都一模一樣,你怎麼那麼確定我不是江淮花?」

「我當然分得清,你怕不是忘了,你的身上還有我的鬼火令呢。」

所以,是因為鬼火令,他才確定她是姜夢槐的嗎?

「淮花,是你在那邊嗎?」

這時,林子里突然出現了段京遙的聲音,一下子就拯救了她。

在段京遙跑過來時,那隻鬼化作一團煙消失不見了。

她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師兄,我在這裡。」

段京遙沖了過來,著急地說道:「剛剛我們追蹤到了那隻厲鬼的氣息,就在這片林子里,山上那把火說不定就是他放的,你一個人在這兒沒遇上他吧?」

他口中的厲鬼就是那個鬼王殿下。

她搖頭說:「沒,沒。」

「沒有就好,那隻鬼狠厲無常,千萬別碰上,碰上了一定要繞道,切不可掉以輕心。」

姜夢槐隨著他走了,走了幾步,又好奇地問:「那隻鬼……是什麼人?」

他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來歷不明,不知道生前是何人,也不知道死了有多久,總之,是一隻窮凶極惡的鬼,怨氣頗重,極難對付。」

「哦,」姜夢槐隨口又一問:「那他是艷鬼嗎?」

「嗯??」段京遙一臉愕然,然後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淮花,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啊?」

「其實師兄,我在夢裡好像夢見過一隻很可怕的鬼,他著紅衣,戴狐面,正是人們口中說的艷鬼,所以就隨便問問的。」

「你夢見艷鬼了?」段京遙音調升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呢。」

「淮花,你先回去好生待著吧,最近惡鬼頻出,山裡也亂得很,你夜晚還是少出門吧。對了,今晚你真是上山來找我的嗎?」

她撓撓頭:「其實也不盡然,我就只是想上山找找以前的記憶而已。」

「你若是想找回記憶,找我就可以了,我可以告訴你以前的事情。」

她敷衍地點點頭,隨後就同他道別了:「我先回去了呀,師兄。」

等她跑回清塢院時,轉過一棵開著白色花朵的木棉樹,就見謝零離立在門口,似乎是正在等她。

「小謝師弟,」她走了過去小聲喚他,「怎麼樣,那隻小鹿呢,送走了嗎?」

「放心吧,師姐,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會辦好的。」他沖她溫柔地笑,星星眼在月下眨動。

「師弟,你真聽話。」姜夢槐習慣性地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頭,可是又想起他之前說的別隨便亂摸的話,於是手就尬在了空中。

她笑笑:「師弟,你給我的符成這樣了。」

她的另一隻手張開,將一灘黃色的粉末拿給他看。

謝零離沒有想到她竟然將那堆粉一直抓著拿回來了,還特地拿給他看一下,總不可能是在懷疑自己吧?

他問:「那隻鬼又來找你了?」

她點了點腦袋,然後鬱悶地從衣裳里掏出一個令牌來,白裡透紅的光澤,一朵彼岸花正盛放著,紅色花蕊向四周散開,看起來像是吸了血一樣。

「都是因為這個破令牌,真是煩死了!」

她兀自罵嚷著,想要將那令牌朝院子里扔出去,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謝零離眼神的變化。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去觸拿那個令牌,可是姜夢槐卻快速地收回手,將那令牌又收回了衣襟內,「哎,我還是收好吧,這可是我的護身符。」

令牌在,她在。要是令牌沒了,那她也得回地獄了。

「……」謝零離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他的目光在她衣襟前掃過,那令牌被她放在胸前,真的當一個護身符來使用了。

他感覺他這輩子都拿不回這塊令牌了。

姜夢槐又道:「師弟,你再幫我畫一張符吧。」

雖然這個符不能抵擋那隻鬼的襲擊,但是至少他來得沒有那麼勤快了,也不會在大半夜入她的夢了。

能睡個好覺,這就夠了。

「那我重新給你畫。」

「好,謝謝師弟。」

***

翌日,天剛翻出魚肚白,姜夢槐就聽見了系統發布的任務。

【當前任務:將攻略對象謝零離拐下山。】

下山?

昨日鹿妖失蹤的事鬧得太大,直到現在醉月師伯還在發怒,段京遙主動請纓下山去替師父捉回鹿妖,而作為江淮花的她,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這件事也有她一份失責,於是她也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下山隊伍的行列中。

不僅僅是她,還有原玉迢,也十分主動地提出要一起去,除此之外還跟著兩位勾月峰上的師兄。

在出發前,師娘將他們幾個叫去了議事堂,對他們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近日惡鬼頻出,不僅僅是這樽月山,下面的幾個鎮子也出現了惡鬼傷人的事情,所以要他們下山去幫忙捉殺惡鬼,還鎮子一個寧靜。

姜夢槐回了清塢院,想著腦海里的任務,系統讓她拐謝零離一起下山,可是以他的能力與資質,師娘似乎不會讓他也跟著一起去吧。

既然系統都說是拐了,那肯定就是偷偷把他拐下去了。

她來到他房門口,怕他不喜歡自己進他屋,便站在門口對他勾了勾手。

謝零離抬眉一看,不明所以地走了出來。

「小謝師弟,你想不想下山呀?」

他眼神微動,道:「師娘說,不讓我再下山了。」

「啊?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你那天下山後招惹到雪虞蓮的事?」

他點點頭。

「不是吧?師娘她是擔心你下山後被汨盛門的人盯上?」

「嗯。」

她感到有點唏噓:「那你以後豈不是都不能下山了?」她又問:「那你想下山嗎?」

他沒答話,但姜夢槐覺得他應該是想下去的,沒有人會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山上,總是會想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他一雙瞳孔亮著光,問:「師姐,你是不是要下山了?」

「嗯。」她湊近悄悄地問:「你要是想下去的話,我可以偷偷帶你下去。」

謝零離見她如此執著於讓他下山,總覺得有貓膩,反正他也打算要下山去,那豈不就正好了?

他亮瑩瑩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然後答道:「好。師姐我們什麼時候走?」

「今晚。」

下半夜后,他們兩個就背著包袱提前下了山,在大家約定好的山腳位置提前等他們。

山腳下霧氣濃重,此刻的天還灰濛濛的,他們靠在一塊半人高的白界碑上,姜夢槐冷得在搓手,笑道:「還挺刺激的,就是不知道師娘會不會把我們抓回去受罰?」

「放心吧,要是受罰的話,你就說是我對你死纏爛打,你被逼無奈才帶我下山的。」

姜夢槐聽后不禁笑了起來,大概是死纏爛打那幾個字戳中了她的笑點。

她在想他對她死纏爛打是什麼樣子,一定很好笑。

「你笑什麼?」謝零離問。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雙誠摯的眸子時,就覺得更加好笑了。

謝零離的眉心蹙了起來:「你到底在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謝零離在心裡道了一句:有病。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你會對姑娘死纏爛打嗎?」

他毫不猶豫地答:「不會。」

姜夢槐癟癟嘴。

作者有話說:

小謝,你總有一天會被打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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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白切黑切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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