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拼桌這件事

顏好身材也好的網球少年們吸引了不少視線，奈奈子吃着甜品的時候都還能聽到前面那桌的四個女生小聲討論：

「那個顏色是立海大的網球部吧？聽說是去年的全國冠軍，我在雜誌上看到他們了！」

「真人比照片好看哎，難道現在運動系少年也要看顏值了嗎？」

「有點想去換聯繫方式，不過都是國中生，年紀好小。」

這話聽得奈奈子無力吐槽，知道年紀小就不要有交換聯繫方式的想法了啊小姐姐。

吃着芒果千層的奈奈子也就腦內劇場豐富一些，面上還是很專註地投入吃喝大業，甜蜜微酸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再配上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茶——快樂！

直到一名服務員走到她旁邊，禮貌詢問：「這位小姐，店內沒有空餘座位了，您介意和別人拼桌嗎？」

奈奈子：「……」

介意，我很介意！

不過奈奈子沒把這話說出口，將心比心，如果是她想吃蛋糕結果沒位置了要和人拼桌，她一定會希望別人同意的！

自覺自己很善良的奈奈子嘆了口氣搖搖頭：「不介意，你帶人過來吧。」

奈奈子掃了一眼桌子，滿滿當當，一半是還沒下口的甜品，一半是已經被消滅掉的空盤。沒辦法，六眼消耗太大，她雖然不至於24小時維持無下限術式，但六眼攝取信息過多，大腦處理信息過快，導致能量消耗也非常快。

嗯，絕不是因為嘴饞，都是六眼的鍋！

也正因為點的甜品很多，所以坐的位置也是整個店裏最大的唯一擁有兩張長沙發的長桌，至少可以坐十個人，奈奈子看了看，覺得自己不拼桌都不道德，於是朝靠窗的角落挪了挪。

至於那滿桌的甜品……不可能，奈奈子不是五條悟，不可能迅速消滅，讓店員想辦法吧！

店員領着少年們到了奈奈子的座位，看着滿滿當當的甜品嘴角抽搐：「請稍等一下，我立刻收拾出來。」

然後手腳麻利地收起奈奈子已經消滅完的空盤，並把奈奈子還沒動的甜品有序擺放到奈奈子那邊，愣是收拾出大半張桌子，還能保證每位少年坐下時面前都有空餘的空間。

奈奈子看着這一幕，默默朝店員比了個贊。

店員莞爾一笑，朝着少年們微微鞠躬：「請坐吧。」

不需要轉頭，奈奈子已經看到了熟悉的黃色運動服，和校門口偶遇的一樣，這讓她對少年們的身份有了了解，於是又默默往窗邊縮了縮，爭取讓未來的學長們有更大的空間。

少年們依次入座，奈奈子旁邊是胡狼桑原，然後是丸井文太，仁王雅治，對面則是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毛利壽三郎，這是立海大網球部新學期暫時的正選陣容——原本的正選並不是這樣，只是有兩名開學后升上國高一年級，所以現在是他們七個人。

店員在他們入座之後托著盤子轉身就走，立刻有另一位店員送上四本菜單：「客人喜歡甜一些的可以嘗試一下翻糖蛋糕，口味清淡的話可以試試水果蛋糕，混合口味是新品，感興趣的話也可以嘗試一下。」

「謝謝。」仁王雅治接過菜單禮貌道謝，然後轉手把一本菜單交給丸井文太，自己留了一本，另外兩本交給對面。

菜單里各種點心飲品看的丸井文太眼花繚亂，沒見過的新甜品想嘗試，在其他甜品店見過的也想知道有什麼不同，這麼一來選擇實在太多，反而讓文太遲遲不能點單。

「看起來都好好吃啊，我都不知道該選哪些了。」

聽到少年略帶苦惱的感嘆，奈奈子默默點了點頭，她也經常有這種煩惱，不過大多時候因為零花錢充足會都試試，比如今天這一桌就是把她想嘗試的都點了。

「這個芒果抹茶慕斯不知道什麼味道，傑克你說我要不要嘗試一下？」

丸井文太指著菜單上的混合口味新品蛋糕躍躍欲試。

奈奈子自己剛吃過這個蛋糕，回憶起這個味道的她面色有些複雜。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微笑中的店員，又看了一眼熱切詢問身邊光頭少年的紅髮少年，糾結兩秒還是忍不住出聲道：

「如果喜歡更甜的味道不要點這個，這款蛋糕為了中和芒果和抹茶的口味加了薄荷，薄荷味還挺重的，甜味反而有點淡。」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喜歡偏甜一些的口味，那還是可以點這款嘗一嘗。」

說完沖店員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店員看着那張精緻的娃娃臉，點點頭沒說什麼——嗜甜的客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跟顏值沒什麼關係的，她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丸井文太當然也是嗜甜分子，聽奈奈子這麼說立刻不糾結了：「是這樣嗎？那我還是點另一款巧克力抹茶的混搭好了。」

奈奈子猛點頭：「這款可以，超級好吃，甜而不膩，回味有一點點的苦但是不澀，巧克力的味道非常香，我剛吃過一個。」

「好的好的，謝謝你，那我就要這個，然後再來一個草莓蛋糕一個芒果千層。」

店員認真記下丸井文太的要求，其他少年倒是還在翻看菜單，沒做決定。

奈奈子也不是真的好心，只是她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現場的這些個學長里只有剛剛開口的那位是真的愛甜點——同道中人吶，她吃蛋糕就怕沒人排雷，所以實在忍不住安利。

其他人看着倒是不太像愛吃甜品的樣子，所以奈奈子在給丸井文太安利完之後就默默閉上了嘴。

但是，但是……奈奈子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藍紫發色少年與閉着眼睛的褐發少年身上，就，總覺得這兩個學長好眼熟啊，除了剛剛見過是不是還在其他地方見過啊？

奈奈子皺着眉非常糾結，雖然看她那不停吃蛋糕的架勢也看不出來就是了。

在奈奈子思索為什麼覺得對面兩位學長眼熟的時候，網球部其他人已經選好了自己想吃的，然後將菜單還給了店員，靜靜等待甜品和飲品的到來。然而，場面有點詭異的安靜與尷尬。

網球部眾人之前沒經歷過這種拼桌的事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覷，丸井文太倒是有點想和奈奈子聊點兒甜品心得，但被奈奈子搶先一步。

「請問……我是不是之前見過你啊？」

這話是對着柳蓮二說的，幸村精市眉梢微挑，眸中蘊著看戲的意味，目光在自家軍師與女孩之間流連。然後幸村精市就覺得，對面的小女孩真的越看越眼熟。

然而還不等幸村想出個所以然來，柳蓮二已經回答了她：「久別重逢，我是柳蓮二，奈奈子。」

奈、奈、子……嗯……嗯？

幸村精市恍然想起自己十一歲時參加Jr大會遇到的一個小女孩。

當時的幸村精市剛到比賽場地沒多久，在尋找自己的比賽場地時正巧撞上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女孩子有一頭像是白雲一樣柔軟潔白的長發，清澈又淺淡的眼瞳彷彿天空的倒影，臉色有些蒼白，眸光渙散有些虛弱的模樣，看起來比他妹妹還要小，卻背着高高大大的網球包。撞上他之後軟倒在他懷裏，揪着他的衣服支撐身體。

「你還好嗎？是哪裏不舒服嗎，家長在哪裏我幫你聯繫他們？」

十一歲的幸村尚算成熟，但也不若國中當上部長后的淡定自如，語氣自然也難掩慌亂。

當時的他都已經想好了，假如這個偶然碰上的小妹妹真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哪怕比賽不能參加他也要把她安全送到醫院或父母那裏，結果等了一會兒只聽見懷裏的小女孩微弱又透著些撒嬌意味的嗓音：

「奈奈子沒有能量了，要糖~」

尾音微顫，是小孩子特有的稚嫩。

幸村精市就好像突然被潑了盆涼水，那難得出現的滿腔激情與熱忱全部轉變成了哭笑不得，原來是低血糖啊？

但低血糖嚴重的話也不是小毛病，幸村精市只能慶幸自己有個還算愛吃糖的妹妹，所以他隨身帶了些糖果。

餵給小女孩之後小女孩慢慢恢復正常，那雙蒼天之瞳也變得專註而有神。

——真好看啊。

雖然經常被誇讚容貌，但幸村精市覺得面前這個小女孩比他好看多了，尤其那雙眼睛，涼薄又溫軟，是一種極致矛盾的驚艷。

「謝謝你的糖啊，我沒想到打網球比賽這麼消耗能量，糖帶的有點少了。」小女孩彎著眉眼沖他道謝，「也沒什麼可以做謝禮的，這個給你。」

女孩說着往他手裏塞了什麼，然後退離他的懷抱，轉身跑開，不忘回頭沖他揮手：「我還有急事，抱歉啦！以後有緣再見！」

幸村就那麼怔怔地目送著女孩跑遠，半晌才低頭去看她給自己的東西——一個熊貓捧著網球的鑰匙扣。

那次也只是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慢慢就在腦海里褪色成模糊的記憶，幸村精市能記住的也就只有那像雲一樣潔白的發色，以及那雙讓人經久難忘的眼眸，而那個鑰匙扣，也掛在網球包的拉鏈上逐漸磨損，失去原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