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番外九6、前世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番外九6、前世

第一百七十六章番外九6、前世

蓐收額上青筋直跳,「休得胡言。」

焦鱗閉上了嘴,只是滿臉寫着「敢做不敢當」。

蓐收懶得和他掰扯,便想拖着他直接回天界,這小蛇卻又開始掙紮起來,他看着打算對敖欽施封印記憶咒的輪迴王,怒道,「你們要對我爹爹做什麼?!」

這下子蓐收反而來了興趣,他對輪迴王使了個眼色,把焦鱗提起來。

焦鱗其實已經是青年人的身形,卻被蓐收單手提起,這場面不可謂不違和,焦鱗自覺被羞辱,氣的臉都紅了,蓐收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問他,「你這麼在乎敖欽做什麼?」

焦鱗瞪他,「爹爹養育我成人,我當然在乎他!」

蓐收更加奇怪,他問,「你在乎他,還不讓他渡劫?」

「你吸取凡人氣運,附加於敖欽身上,還斬斷他身邊所有桃花,這不是擾亂劫數是什麼?」

焦鱗咬牙道,「我沒有!我只是想讓爹爹渡劫渡得更加輕鬆些!」

「況且我們沒有血脈關聯,他不過是我的養父!」

護心甲,匿靈蹤,烈火鞭,如意尺,風雷靴……

焦鱗輕描淡寫的模樣,像是順手碾死了一隻螞蟻。

眾人都以為,焦鱗是只普普通通的蛇妖,沒想到,他體內竟還含有一絲魔蛇血脈。

看着焦鱗驟縮的瞳孔,蓐收道,「你斬斷他的所有桃花,現在他身邊空無一人,這情劫要如何才能渡過去?誰來當他的情緣?」

蓐收雙手抱臂,提醒道,「兩情相悅無妨,可敖欽似乎並不知道你的心意,也對你沒有超乎尋常的感情。」

「你知道他這次渡的是什麼劫?」

「就因為你,他英年早逝,經歷坎坷,死不瞑目。」

蓐收看着滿臉理所應當的焦鱗,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所以說,後來那冤魂幾次要得勢,又莫名其妙落入更糟糕的境地,都是你做的?」

蓐收不為所動,那金鏈緊緊縮在他的身上,沒有鬆散半分。

焦鱗點頭,「當然!」

輪迴王平靜地提醒他,「敖欽是你的養父,從你還未破殼就看着你長大的。」

蓐收沉着臉,按住他的頭,時光回溯,蓐收看見焦鱗把偽造通敵的證據丟進冤魂家中,使他家族衰敗;看見焦鱗幻化成一男子與冤魂拉扯,被紈絝誤以為焦鱗與人通姦,怒極將人丟入南風館;看見在冤魂即將被權貴贖身的前夜,焦鱗引導一夥江湖大盜夜探南風館,冤魂運氣糟糕至極,於是順理成章地在睡夢中一命嗚呼。

他搖著頭,否定着蓐收的話,長發隨着他的動作甩動,打在面頰上,恍若瘋魔,「不、他該喜歡我的,他合該與我在一起,從我睜眼開始,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他不會離開我的!」

輪迴王問他,「你可知,這冤魂原本是大富大貴的命格,不但一生順遂,還可以推廣新的農耕用具,使得上萬人免於餓死?」

「還給我!還給我!」

「還有那些不要臉往爹爹身上貼的男男女女,只不過都是阻攔爹爹渡劫的絆腳石而已,我順手清理了。」

輪迴王輪寶輕轉,焦鱗身上突然放出道道寶光,他身上的仙器被輪寶吸引,慢慢地脫離他的身體。

焦鱗搖頭,「不,他會知道的,他會接受的。」

「還給我!把龍珠還給我!那是爹爹給我的!」

焦鱗冷笑連連,「那又怎麼樣?總不能為了世人眼光,枉顧心聲。」

「那些接近敖欽的人,你怎麼處理的?殺了?」

「對!我就是心悅他,那又如何?!」

看着焦鱗周身一震,蓐收知道,自己猜中了。

懸在焦鱗面前的,是半顆龍珠,散發着柔和的淡淡金光。

「你們不知道爹爹這次下凡的身份有多難過,他身為庶子,過的卻比雜役還不如,每天飯都吃不上,只能吃糠咽菜,生了重病沒人照顧,險些死在冬日。我知道不能插手渡劫,所以我就截取了這個世界運氣最盛的人的氣運給爹爹,讓爹爹的過的好一些。」

他混不在意道,「他確實有些本事,想要攀附權貴,奪回氣運,但如果他再起來,說不定會擋了爹爹的路,所以我就順手把他壓下去了。」

蓐收被氣笑了,他頂着焦鱗的眼睛,問他,「你可知道,你毀了敖欽的渡劫。」

「截取氣運是我做的,算不上是爹爹違規了。」

「不過是一人類而已,若是因為他的作用比較重要,大不了我翻翻仙書,做出更好的農耕用具推廣出去。」

偏偏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不但沒有絲毫愧疚,神情平淡至極。

不僅殺了凡人肉身,甚至捏碎了魂魄,才能生出這麼重的血煞之氣。

「你心悅敖欽。」輪迴王語氣淡淡,與其說是訊問,更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難以計數的法寶從他身上剝落,直到那能隱匿氣息的仙器從他身上剝落,被仙器寶光藏住的血氣煞氣瞬間爆開。

在天界有不少被點化為仙的魔族妖族,但龍族本就高傲,對血脈看重不說,對它族更是不屑一顧,想必敖欽也知道龍族風氣,故而給他龍珠隱匿血脈。

他殺了人。

焦鱗瘋狂掙扎,臉上鱗片瘋長,雙目赤紅,犬牙暴漲如同蛇牙。

蓐收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你嗎?」

「情劫。」

隨着最後一件仙器被剝落,他身上氣息一變,蓐收揚眉,「敖欽倒是對你寵愛至極,竟然連龍珠都捨得分半顆給你,為你隱藏身上的血脈,難怪你化龍的速度這麼快。」

無辜的凡人。

輪迴王平靜地道,「之前可能會,現在說不準。」

「你已經有入魔徵兆,敖欽可能會接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但不可能接受一個嗜殺成性的冷血魔族。」

焦鱗整個人僵住,眼中迸發出無窮恨意,「都是你們……若不是你們,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爹爹會順利渡劫,然後接受我的愛意……都是你們!」

蓐收懶得與他多說,剛想把人綁走,卻聽見一聲悶哼,敖欽悠悠轉醒。

現在敖欽的渡劫還沒渡完,他要替冤魂扛的責任也沒扛完,無法回天界,也不能會天界,自然不能讓他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

蓐收看了輪迴王一眼,輪迴王便已經接受到了信息,再次拿起了瓷枕,熟練地找好角度,剛準備拍下,卻聽告饒聲,「等等,別拍了,再拍腦漿要拍勻了……」

「輪迴王。」

隨着他叫出輪迴王的稱號,他身上有光芒漸漸亮起。

蓐收可惜道,「你恢復記憶了,渡劫失敗了。」

敖欽看起來倒是沒那麼在意,他只是看了一看自己身上的光暈,就抬起頭看,看向了被金鏈鎖住的焦鱗。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焦鱗此時垂著腦袋,就像一條死蛇。

敖欽嘆了口氣,臉上沒了笑意,「原來是你。」

看着蓐收和輪迴王看過來的目光,他又嘆一聲,「我知道,有人在暗處看着我,我早已察覺到了異樣,只是一直不能肯定。」

敖欽早就察覺到身邊有些不對勁了,就像是有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似的。

他原本運氣平平,只是家族中不受在乎的庶子,平素里連吃喝都成問題,更不要說出頭露面。然而,六歲那年開始,他的運氣突然變得好了起來。

他出門遇見的老太竟然是玩兒心大起微服私訪的太後娘娘,太后是皇上的親母,與皇上的關係極好,在遇到他之後和對他極為喜愛,和皇帝提了一嘴之後,皇帝第二天就誇獎了他,這使得他那之前從來對他不假辭色的父親也對他露出了好臉色,讓他有機會上學。

再之後,他的運氣更是祝他一路平步青雲——在前日裏複習的內容,必是第二天學堂上要考的;隨手丟出的能為骰子他換來上百倍的利潤;至於出門遇到貴人,亦或是撿到什麼貴重的物件,對他來說都已經是尋常事。

有運氣,再加上他自身的天賦和努力,很快就一路考到了狀元,同時也在整個京城中搏出了名號。

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好得有些過分了,可是氣運之說虛無縹緲,他心想自己只管拼搏努力,其他的順其自然即可,倒再沒有多想。

直到他到了該娶妻納妾的年紀,怪事開始頻頻出現。

先是之前對他表露過好感的小姐臉上突然長滿了皰疹,毀容,再不能見人,只得出家去當尼姑,後有皇帝給他賜婚的小姐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他明明也是翩翩公子,年輕有為,身邊對他抱有好感的姑娘甚至是公子不計其數,有數不清的人想與他共度餘下的半生,可是不知為何當這些人表露出意願后,要麼失蹤,要麼身染重病,要麼毀容,要麼家族被查出與敵國勾結被抄家……種種慘狀,不一而足,到了最後他身邊竟連一個貼心人都沒有。

他察覺出了古怪,似乎對自己表露出愛慕情緒的人都會遭到不幸。

發現這點的不只是他,還有朝廷上的人,甚至最後尋常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於是便在沒人敢往的身邊亂湊了。

也不知道是大家真的這麼想的,還是得益於他那每每讓他逢凶化吉的運氣,哪怕他好像有克妻的命格,也沒有人說他一句半句的不好的話,大家都是說他這一輩子是文曲星下凡,專程來為國、為民請願的。

對他有情意的下場不太好,是因為他身上的貴氣太重,尋常人家承受不起這種貴氣,便早早離世了。

起先,由於他那好到令人驚嘆的運氣,讓他不由得思考,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命格以及運勢之說,可是從更加理性的角度來看,他更偏向於可能有人在暗中搗鬼。

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沒有抓到機會,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如果真的有人隱藏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那麼這人一定狡猾至極,讓他沒有察覺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巧的是,在到達避暑山莊的這一天,竟然有膽大妄為的「綁匪」試圖綁架他,后又有奇怪的「英雄」來了一場英雄救美,於是他便順勢而為,假裝自己對那英雄一見鍾情,想看看能不能把暗處的人引出來。

只是他沒想到,那暗處的人竟然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

他更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說喜歡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能輕鬆的渡劫。

敖欽看着眼前的孩子,腦袋亂得很,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半晌,他才問輪迴王,「被我吸了氣運的那人……怎麼樣?」

輪迴王不帶絲毫感情地陳述,「一生坎坷,身死逍遙,怨氣難解。」

敖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口。

焦鱗緊張地抿了抿唇,道:「爹爹,事情是我做的,與你無關,要受罰的話我願意受罰,您、您別為我操心。」

焦鱗目露祈求,他嘴上說的是「別為他操心」,可他卻只怕自己的行為讓敖欽失望,再不管他。

他於是主動看向方才最厭惡的蓐收,「你、刑神,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我知錯了,我願意領罰。」

敖欽微低着頭,看不清情緒,反而讓焦鱗越發慌張。

半晌,敖欽嘆氣道,「小鱗,你是做錯了,該受罰。」

焦鱗幾乎要落下淚來,卻不是因為委屈,也不是因為悔恨,他怕的是敖欽語氣中那種疲倦的失望,好像下一秒就要說,讓他離開南海。

可敖欽沒說讓他離開,他只是道,「仙凡有別,上界限制仙人在下界施展仙法,就是因為仙法牽涉太廣。」

「凡人羸弱,小小的仙法就可能讓他們一命嗚呼,甚至魂飛魄散,如果不對仙人加以約束,下界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身為仙,執掌天地道法,受萬物香火,理應學會愛世間生靈,哪怕做不到喜愛,也至少要約束自己,不對生靈造成影響,影響到他們的命格,這是愛人,也是愛己。」

焦鱗拚命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敖欽搖了搖頭,「不,你不明白。」他看向蓐收,問,「他犯的罪,會處以什麼刑罰?」

蓐收道,「他擅自修改凡人命格,吸取凡人氣運,罰功德,削氣運。」

「使得萬人受災荒而死,又對凡人動用仙法,應於雷劫之界,受萬年雷劫。」

「攪亂仙人渡劫,應於寒風嶺,面壁千年。」

敖欽道,「子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把他教好,他所受刑罰,我受雙倍。」

他話音剛落,天道有感,幾人便感應着,敖欽身上的氣勢變弱了。

但這還沒有完,接着,敖欽自身上分出一團濃鬱金光,金光凝為一條小龍,他將小龍交給輪迴王,「這是我分割的部分自身氣運,請幫我補償給那個被我吸取了氣運的冤魂,和那些枉死的百姓吧。」

輪迴王看那條小龍氣運,敖欽還要統御南海,氣運太低會影響南海生靈,這恐怕是他能切割出來的極限。

焦鱗看着那條金色的氣運龍,掙紮起來,他哀求着,「我願意把氣運還給他,把我的氣運給他吧,這件事和爹爹沒有關係!」

他掙扎著,可被蓐收的金鎖鏈鎖住,又怎麼能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他甚至都沒辦法自主分割氣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輪迴王詢問敖欽,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將氣運龍拋向了虛空。

那金色的小龍化作萬千金光,進入枉死之人的魂魄,其中最大的那一道,則進入了冤魂的體內。

焦鱗眼睜睜看着那些金色的光點飛向遠方,渾身顫唞著,流下淚水。

他知道,敖欽看起來溫和好說話,可一旦做了決定,就誰也無法更改。

敖欽本來就給了他半顆龍珠,現在又被削減了氣運和功德,恐怕在萬年之內都無法恢復,更不要說是再次渡劫。

偏偏敖欽轉頭看向他,沒有打罵,只是像往常一樣,道,「別擔心,我既然說要把你養大,就會說到做到,我沒有把你教好,會繼續教你。」

焦鱗的心像是被攪碎了似的,疼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他鼻頭酸澀,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他寧願敖欽打他罵他,哪怕把他半條命都打掉,他也心甘情願,畢竟是他搞砸了一切,不但讓敖欽沒法渡劫,還要害得他衰弱萬年。

可偏偏敖欽反思著,一如往常溫柔,平靜地為他犯的錯負責。

焦鱗幾乎要喘不過氣,懊惱和悔恨把他吞沒。

蓐收看向準備去受罰的敖欽,阻止道,「你的任務還沒完成。」

在敖欽詫異的目光中,輪迴王道,「那道冤魂,原本應該活到九十,壽終正寢,在位期間,為國為民付出良多,現在他早早身死,你既然吸取了他的氣運,那你得替他走下去。」

敖欽愣了愣,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也好。」

他會儘可能做好,也算是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這件事中,敖欽似乎無辜,可畢竟吸取旁人氣運的,是他的養大的孩子,而焦鱗這麼做了之後,敖欽又切實享受到了好處,究其因果,敖欽確實應當為此贖罪。

只是,敖欽在削減氣運功德之後,如果再封印記憶,成為凡人,那身子可能會比之前許多很多,常伴病痛,苦不堪言。

敖欽倒是看得開,「我只不過是疾病纏身而已,可那道冤魂,卻賠上了一生,我理應這樣做。」

他笑着拍拍蓐收的肩膀,「說來,你們兩個,一個把我當兵器甩,害得我大吐特吐,一個把瓷枕哐哐往我腦袋上砸,害得我現在頭上還頂着兩個大包,這件事我可記住了,等我回天界,好歹宰你們倆一頓。」

蓐收挑眉笑道,「好說。」

「對了。」在封印記憶之前,蓐收突然道,「你早就看出那場英雄救美的戲碼是演的了吧?你怎麼看出來的?我覺得我們打得很逼真。」

輪迴王也點點頭,他也有些好奇敖欽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可是他和蓐收兩名神仙討論出來的劇本,不可能有問題。

敖欽看着自覺良好的兩人,委婉道,「劇本沒問題,那你們有沒有考慮一下,可能是演的問題呢?」

「什麼?」

看着兩人不明所以的臉,敖欽無奈道,「你們倆的演技太差了。」

「至少我覺得,正經的綁匪和英雄在打鬥的時候,不會露出……嗯,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

「居然說我演技差?我蓐收處刑的犯人沒有上萬也有數千,居然說我的演技差!」

「綠豆糕吃嗎?」

「吃!」

蓐收接過綠豆糕,咬了一大口,被噎得到處找水。

輪迴王心道,之前你沒覺出來自己演技差,可能是因為被處刑的凡人,都被你幾斧頭砍到,帶回去受刑了,沒機會展現演技。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對方就要炸毛了,或許會半夜興起搞襲擊切磋武藝。

輪迴王看着在糖人鋪子面前的某刑神,心又道,自己實在沒資格說對方如何,畢竟自己的演技也相當糟糕,畢竟之前遇到的輪迴魂魄也沒有需要讓自己用演技騙着去投胎的。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在外界傳言不苟言笑的可怖刑神,真實性格居然和傳言相去甚遠,看閻羅並不驚訝的樣子,恐怕外面的傳言是那些心裏有鬼的罪仙放出來的。

「來,分你一根。」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小糖人,小糖人穿着黑色的衣袍,看起來有些神似某人。

輪迴王端詳了一陣,遲疑地問,「這是我?」

蓐收接過照着自己捏的那一份糖人,點點頭,「對,這家老闆糖人捏得不錯,你看是不是很像?」

確實像。

在蓐收手裏的那個小人,身穿白衣,背後還背着一把斧頭,做的活靈活現,竟然有幾分可愛。

輪迴王看着歡喜地反覆看着糖人的蓐收,想了想,覺得喜歡吃甜食的刑神也有些可愛。

正想着,就見「可愛」的刑神,對着糖人的腦袋張嘴就是一口,一口給糖人砍了頭。

輪迴王:……

蓐收若有所感,抬頭問道,「你不喜歡嗎?他家的糖人是用水果染的色,吃起來和別的糖不一樣,有一股水果味。」

輪迴王沉默。

或許在蓐收眼裏,給予糖的最高讚揚,就是把糖一口悶了吧。

輪迴王看着小糖人,最後還是沒有吃,把糖人放進了袖裏乾坤空間。

***

回到地府,再去看那冤魂,冤魂怨氣已解,他喝了孟婆湯,便要去投胎了。

端著孟婆湯碗的老婆婆笑的慈善,身邊一個男子幫她端著湯。

蓐收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輪迴王解釋道,「孟婆心愿已了,她身邊的男子,將會是新的孟婆。」

蓐收有些驚訝,關注點卻不在輪替上,「男子是不是應該叫孟公?」

輪迴王,「……孟婆已經是一個職位名稱了,就像是無常也不只是謝必安和范無救兩人的專屬。」

蓐收瞭然。

他之前不喜歡地府冷颼颼的環境,這次有友人一同前行,倒生出幾分趣味。

兩人一同走過黃泉路,走過兩岸的曼珠沙華,輪迴王摘下兩朵,準備等過些日子敖欽回來,送給他插花。

他們走過十八層地獄,終於走到了地府的盡頭。

巨大的黑色漩渦彷彿連接着天與地,看不見盡頭。

這就是輪迴之門。

那冤魂縱身一躍,進入輪迴之中。

在下一世,他有氣運相助,加之自身實力,他將會成為最好的明君,讓領土所在的百姓,都過上吃飽穿暖的生活。

倉廩足而知榮辱,在這個世界,學堂將會前所未有地開辦起來,會生出越來越多的優秀人才。

那數萬因焦鱗枉死的冤魂,得益於敖欽的功德加持,下輩子將會不愁吃穿,若有實力者,則能藉助這功德更上一步。這些冤魂,將會過上上輩子夢寐以求的生活。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又過五十天,敖欽回歸。

他的後半生,疾病纏身,到了最後的五年,纏綿病榻,卻依舊盡自己所能地為國為民做事。

他滿身傷病,卻含笑而終,出殯那日,舉國戴孝,皇上親自去墓前祭拜,敬自己的老師,也敬這一代忠臣。

敖欽回到天界的那日,蓐收手裏提着一壇桃花酒,輪迴王手裏握著兩朵曼珠沙華,來迎他。

他們開開心心喝了酒,敖欽又歡歡喜喜把花放進了自己的袖裏乾坤中,便去受刑了。

他沒去見已經開始受刑的焦鱗。

然而,等敖欽受雷劫之苦時,蓐收卻來到了焦鱗身邊,問他,「你想看看他嗎?」

自然是想的。

於是焦鱗就看見,封印了法力的敖欽,被雷劫劈成焦炭,血肉瘋長,恢復原狀,卻接着被下一道雷劫再次打為焦炭的模樣。

焦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他看得心口絞痛,卻依舊死死地看着敖欽,受寒風之苦,身體被凍成冰雕,然後一寸寸裂開,再恢復,再裂開——也不移開目光。

直到蓐收收起水鏡,走出寒風嶺,才從中傳出了壓抑至極的嚎啕聲。

蓐收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等着他的輪迴王,勉強笑了笑,「走吧,喝酒去。」

輪迴王跟在他身邊,半晌,問,「有必要嗎?」

蓐收輕聲道,「有的,有必要。」

焦鱗就像是最天真最殘忍的孩童,除了敖欽,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管不顧,生靈也好,神仙也罷,在他眼中都是玩物,不需要特別注意,當然也不需要尊重與愛護。

他這樣的想法,會出事。

敖欽想教焦鱗,但敖欽不會教孩子,他用最簡單最笨的方法,去教焦鱗什麼叫克制,什麼叫因果。

那他蓐收就幫他一把。

他要讓焦鱗親眼看看,自己最愛的人,為了自己犯的錯,受了怎樣的苦難。

焦鱗是一把利刃,敖欽就是他的劍鞘,只要劍鞘在,利刃就會學着收斂鋒芒,不會傷人,也不會被折斷。

蓐收仰起頭,笑道,「在喝酒之前,要不要來打一場?」

輪迴王已經習慣了蓐收隨時隨地發出的約戰邀請,他想,若是打一架能讓蓐收心情好一些,好像也不錯。

況且,和蓐收戰鬥確實是一件快事。

他拿出長劍,「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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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萬人迷兒子是什麼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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