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纍纍
重組家庭的第一頓飯，氣氛有些彆扭。
林兮橪在飯桌上幾乎無話，都是問一句才答一句。
她估計自己剛才裝聾作啞的模樣惹林子成生了氣，因為他夾給自己菜全是她不喜歡吃的，還一個勁兒地關心她：「兮橪太瘦了，多吃一點啊！」
吃完飯上樓時，秦召明叫住了她，讓她明天跟着林子成出去轉轉，看看住校還有什麼需要的物品就一併買了。
林子成跟在林兮橪後頭，爽快地應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去，等完全看不到樓下的光景時，林兮橪停下了腳步。
一回頭，林子成雙手插進褲兜里，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的姓是哪個林？」林兮橪問道。
「跟你一樣。」林子成解釋道，「他們離婚後，我就跟着我媽姓了。」
林兮橪轉過身，繼續朝自己房間走去，到門口又停下，猶猶豫豫：「你......見過我父親嗎？」
身後的人回道：「見過，也見過你。」
林兮橪完全沒有印象，她連與父親有關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更別說其他人。
「那時候......」林子成拖着尾音，成功引得前面人轉過了身。
「那時候你還肯叫我哥哥呢。」林子成眼中逗弄的笑意太過於明顯。
果真記着仇呢。
林兮橪打開房門時，聲音冒着寒意：「不是誰都有當我哥哥的資格。」
另外一個房間里，秦召明剛擰開房門，成功收穫了一個「滾」字。
「滾去哪兒？沒地兒睡了。」秦召明反手關上了門，免得打擾到旁人。
溫玉瀾靠在床頭，手中還夾着一支煙，「偌大一個別墅，就沒別的房間了？」
秦召明一邊解襯衣口子，一邊無奈地嘆氣：「我這兒還叫大？你到對門兒那片兒去看看，一個個兒都是城堡。」
溫玉瀾冷笑：「那你不行，虧心事兒做得還不夠多。」
秦召明點點頭，拉開了浴室的門，「我會繼續努力！」
翌日，林子成果真帶着林兮橪出門了，在秦召明和溫玉瀾笑眯眯的注視下。
這樣看來，兩人儼然是一對真夫妻了。
林子成開着車，中途接了一個他的高中同學，是個很熱情開朗的女生，一直叫林兮橪「妹妹」：
「妹妹，你吃啥長大的，咋這麼高啊？」
「妹妹，謹城別的不說，火鍋是一流，一會兒姐姐帶你去吃啊，保證你吃了不長痘痘還回味無窮！」
稱呼林子成則一直是「你哥你哥」的：
「你不知道，你哥都大三了，還不打算談戀愛，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性向有問題！」
「不過學法律的男生嘛，貌似都比較冷淡，額，不是那方面哈，就是性格就會比較沉穩......」
林兮橪：「......」
女生還在耳邊嘀咕：「回頭咱倆加個微信啊，你哥要是有什麼情況隨時告訴我，哎，我跟他不在一個學校，也不好監督，愁啊！」
聽了半天，林兮橪也沒搞明白這女生對林子成有意還是無意。
不過，不難想像林子成背地裏是怎麼跟着這女生介紹自己的。
林兮橪覺得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她介意這個稱呼，還偏偏逢人就如此介紹。
大三了嗎？
也是二十齣頭的人了，怎麼如此小氣！
林子成先帶着林兮然去買了個手機，刷卡機吐出小票時，林兮然連同手機盒子一起裝進了口袋裏。
女生納悶兒，問林兮然要那票幹什麼。
林兮然懵懵懂懂地看着她：「要是手機壞了，不得憑這個來修嗎？」
女生笑了，大概是覺得這個妹妹傻得可愛，給她科普了一大堆關於售後的相關事宜。
林兮然面無表情地聽着，然後繼續把買的衣服、鞋子等各種用品的發票都裝進兜里。
林子成在一旁看着，什麼都沒說。
九月一日，全國開學日。
這天，秦召明親自開車送林兮橪去新學校報道。
林兮橪坐在後排，從前方後視鏡里時不時看秦召明一眼。
來的這兩天，除了煙不離手以外，她媽還挺正常的，對她甚至都沒有多少話，不再像以前一樣冷嘲熱諷。
剛才出門前，溫玉瀾站在大門口，林兮橪跟她打了個招呼，她還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這種感覺......又陌生又讓人覺得辛酸。
「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秦召明開着車，目視前方。
林兮橪也不客氣了，直接了當地問：「秦叔叔，您喜歡我媽媽嗎？」
秦召明笑了，說：「不喜歡能把你們娘倆接來嗎？」
林兮橪點點頭，放下心，沒再問了。篳趣閣
車子在即將到達學校時，就變得寸步難行。
林兮橪直接下車，打算走路過去。
秦召明把行李從後備箱拿下來，遞到她手中的，除了拉杆兒，還有一張卡。
「雖然你們的學費里就包含生活費，但平時應該也還有其他想要買的，儘管買，密碼是卡號后六位。」
林兮橪接過卡，心想有錢人出手就是闊綽。
昨天林子成買東買西差不多花了近兩萬，今天又從他爸手中收到一張卡，估摸著裏面的錢比庚子給她的那一沓要多的多。
哎，小小年紀，就負債纍纍了。
林兮橪抬起頭，眸中充滿了感激：「秦叔叔，謝謝您！還有就是，我媽媽脾氣不太好，壞習慣也挺多，以後麻煩您......多包容她。」
說完，退後了兩步，朝秦召明深深鞠了一躬。
路旁，車水馬龍的道路上，幾輛自行車在縫隙中穿梭而過，一聲嘹亮的口哨聲響起。
林兮橪直起身，朝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幾個少年的背影迎風而去。
秦召明幾乎沒怎麼帶過孩子，也不知如何表達親昵，抬起來的手本想揉一揉林兮橪的頭髮，最後還是改為拍肩膀：「我知道，我和你媽媽認識那麼多年了，沒人比我更了解她。第一次住校可能會有些不習慣，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林兮橪拉着行李箱，很是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初一就開始住校了，早習慣了。」
說完，轉身朝學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