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道士縮在楚虞背後一邊走，一邊畏畏縮縮伸出腦袋。

圖書館有整整七層，空間寬敞開闊，每一層的書籍成千上萬，光是分區就有幾十個。

書架清一水的白橡木，盆栽里種著熱帶樹，非常簡單，富有清雅格調。

楚虞穿過一行行書架，黎明聖殿的時間和他來時不一樣，在自動販賣機上顯示晚上十點四十分。

到凌晨十二點還有1小時20分鐘。

「哎……那個……」道士雙手緊緊揪著楚虞后衣擺，忍不住八卦之心問道：「你真是主教大人的男朋友？」

楚虞粗暴拍開他的手，糾正道：「未來的。」

道士揉着被楚虞打痛的手背，碎碎念地說：「整座黎明聖殿的那些怪物要瘋了，他們可太喜歡主教了，要知道你是主教大人男朋友，那些怪物得組團暗殺你。」

「是么？」

楚虞一點都不驚訝沉慎的魅力，除了長得過於好看，沉慎那種慵懶隨意調調和吸引人，大家都想上他在正常不過。

「是啊！但主教大人選擇你，你一定是最獨特的。」

道士不敢說你看上去很兇很野性，原來主教大人好這口。

楚虞當然知道自己很獨特，但他不是關邊，自戀到會以為沉慎喜歡他，沉慎想殺他都來不及呢。

兩個人邊走邊聊，道士肚子裏很有八卦料，說些黎明聖殿那些主教大人的瘋狂追求者，楚虞邊聽邊感嘆未來男朋友真受歡迎。

誰也沒意識到，此「男朋友」非彼「男朋友」，兩個人說得壓根不是一回事。

拐過迴廊，楚虞頓住腳步。

原木地板上有幾滴墨汁，像飽蘸的毛筆滴落在地的畫跡。

「墨汁？」道士神情疑惑，深夜圖書館怎麼會有墨汁？

突然，楚虞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領，摜在硬邦邦書架上，道士磕得鼻血噴出，還沒來得及哇哇亂叫，一柄□□擦著肩膀飛過去！

如果不是楚虞反應迅速，道士的腦袋已經被插穿了。

道士嚇得跌坐在地，身後立着一位身旁銀甲的健碩雄武將軍，不怒自威，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楚虞沒認出來是誰，他生活時代文娛產業發達，很少有人看書了。

將軍目光落在他背後陌刀刀柄，神色一凜，「閣下也是此間中人？」

楚虞稍怔，看到將軍腹部一道深深傷口，墨汁從傷處滴落在地，「你沒事吧？」

咚！

銀槍落地，將軍腰板挺的筆直，威嚴堅毅面龐凝重，「小傷罷了，方有奸人傷我，他們密謀奪走此間珍寶，若被他們竊走珍寶，你我都將化為塵埃，往後不復存在。」

道士捂著流血鼻子，「敢問閣下是……」

「我乃滅秦功勛，一國之君，此間第一人是也。」

將軍說得不緊不慢，往日威武榮耀盡在言談之間。

道士心領神會，「原來閣下是漢高祖劉邦，失敬失敬！」

「你去死吧！」

將軍面色乍變，提槍來勢兇猛，勢必要將道士的腦袋戳個對穿！

攻勢又凶又狠，幾乎是擦著道士頭皮劃過去，楚虞快速旋過身，抽出陌刀招架。

刀戈相見的一瞬間，他的手腕被震得發麻，餘力綿長，手裏陌刀險些脫手。

雪亮陌刀倒影將軍震詫雙眼，沒料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接住自己的槍。

短暫的一瞬間，楚虞心底清楚，論武力打不過這位力能扛鼎的壯漢了。

楚虞乾脆利落收刀入鞘，抓着嚇懵了道士向前拐去，□□如同雷霆追在兩人背後，削濺的木屑如同雪花飛舞。

道士跌跌撞撞，屁股被□□戳中好幾下，邊跑邊嗷嗷哀嚎。

楚虞根據腦子裏記得路線，大步向歷史區奔去。

道士被他拽着衣領跑得頭暈目眩，邊跑邊氣喘吁吁地說：「救救我！」

「我這不是在救你嗎？」

楚虞氣息平靜，穿過一道道書架，徑直奔向目標位置。

「啊……你打他啊！」

道士一刻都不敢停，雙手捂著屁股，皮開肉綻疼得厲害。

楚虞腳步停頓，站在歷史區前，掃過書架上琳琅滿目的書籍名稱，淡定吐字：「打不過。」

那可是西楚霸王，歷史記載上力能扛鼎，一個青銅鼎怎麼說也有上千斤重，何況將軍不是歷史上的本人，而是書里記載的，那幫編野史的什麼料都往上加。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道士險些跌倒在地面，扭過頭看見將軍從長廊里衝過來，殺氣騰騰，一個人像千軍萬馬一般。

「打不過快跑啊！！！」

道士慌忙去拉楚虞手臂沒拉住，楚虞抬起手臂從書架上精準抽出一本書，抬眼盯着將軍，緩緩鬆開手。

啪——

古舊封皮的書籍落到地面。

一縷煙霧從書中裊裊，逐漸形成人形。

將軍虎目之中閃過疑惑，緊接着，他威武英俊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種柔情婉轉的神色。

碧衣女子窈窕站立，手持雙劍，突然出現自己也很茫然，直到看到將軍，她盈盈一笑。

兩人隔着一道長廊，默契地相視而笑。

楚虞揪著道士拐過幾道迴廊，逐漸拉開距離，縱使西楚霸王有八條腿，短時間也追不上來了。

道士實在跑不動了，像青蛙似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你真夠瘋的！」

楚虞倚在書架上，嘴角銜著淺淺笑意，現在對這個寶物更感興趣了，令圖書館生機盎然的特殊物品藏在什麼地方？

如果藏在圖書里，那他不用找了，無異於大海撈針，白費功夫。

或許他可以找個人問問。

「無量天尊，保佑保佑。」

道士喃喃念叨，慘白無血色的臉上肌肉顫慄，「施主你快幫我看看，我屁股是不是漏了！」

楚虞盯着他撅起來的屁股看幾秒，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好像漏了。」

「完了！完了！又得花錢補了！」道士自怨自艾。

楚虞手指在眉心摁一下，抬眼時注意力被牆上一副水墨畫吸引了。

長卷宣紙畫卷上江南水鄉煙波浩渺，山巒是獨特的湛藍色，河流上幾隻小舟野渡，戴着斗笠的船家拎着釣竿，正在悠哉釣魚。

村落炊煙裊裊，古色古香的小人穿梭其中，有挑着擔子叫賣蓮藕，有抱着孩子捉野雞的，還有在溪邊浣紗的女子，畫中之人皆彷彿動畫一樣流動。

奇幻如同夢境。

楚虞伸手觸摸畫紙，粗糲質感很糙，沒有出現系統特殊物品提示，這不過是一副普通國畫。

心底失望之際，楚虞停在畫紙上的手一頓，畫紙下面是空的，他立刻挑下牆上國畫卷。

雪白牆壁上一個圓形的大洞。

裏面黑漆漆的，像巨型鼴鼠的洞穴，只能容許一人通過爬行。

道士緩過勁來，腦袋伸進深不見底洞穴里，遙遠洞口隱約見到光線瀉入，「誰在這挖這麼深的洞？」

隱隱約約琴聲傳來。

「我過去看看。」

楚虞挽起袖子，露出肌理漂亮流暢的小臂，敏捷的像個貓科動物似的鑽進洞穴里。

動作乾脆利落，曾經多次徒手攀岩，光靠肌肉記憶就能在逼仄洞穴里如履平地。

道士還沒反應過來，楚虞人已經不見了，他撓撓後腦勺，左顧右盼一番，還是覺得跟着楚虞比較安全。

雖然他們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但楚虞展現出臨危不懼很靠譜，讓人不由得信賴他。

洞穴看上去幽深漫長，其實不過二十米遠，外面是一間電子閱覽室，擺着雅緻的茶几椅子。

悠悠琴聲由遠至近，羽扇綸巾的儒雅男人坐在蒲團上，低頭彈奏七弦琴，手勢忽而緩慢忽而激烈，音樂隨之像潮水涌動。

旁邊矮桌擺着香花爐，上面溫著一壺酒。

「兩位來的正是時候，此間中人不能見水，這酒便請你們喝了。」

……

走廊的另一端盡頭，兩個男人面色凝重，正是和楚虞打過交道的「犀牛」和「羚羊」。

書架上的書如同亂葬崗一般丟在地面，兩個人站在書籍壘起來的小山坡上，木地板上大片墨跡流淌。

整片區域地板被墨跡浸透，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濃郁的水墨香味撲面而來。

羚羊男伸出一隻手臂，掌心一個深深旋渦，一股強勁高壓水花沖打在書架書籍上。

落地的書籍才剛化出來人形，還沒來得及感受世界，就化為地面濃黑墨跡。

滿地狼藉。

犀牛男看向書架之後，楚虞與道士的方向，儒雅的臉上神情乍然陰狠，「小花，我們該先殺了他們兩，免得礙手礙腳。」

「神官，殺他們不用你動手。」

羚羊男手腕翻轉，掌心之中的旋渦消失，他的小臂突然變成一把鐮刀頭，像螳螂手一樣，削掉剛生出來的書中人腦袋，「我一個人去就行，您老就在這找特殊物品。」

「你的力量留着對付下面兩個人。」犀牛男雙臂交叉，語氣沉重，「下面兩個才是重頭戲，我雖然沒見過他們，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很強大，和大可能兩個都是S級覺醒者，我們最好不要惹他們。」

羚羊男咋舌，「兩個S級覺醒者？那我們還怎麼打？」

「誰說我們要和他們打？」犀牛男突然笑了，輕聲地說：「別忘了，我有那件東西。」

羚羊男愣一下，跟着笑起來，「差點忘了您培育的新寵物。」

犀牛男故作高深地端著下顎，「我還沒想好要用哪個。」

「神經毒素怎麼樣？」羚羊男神情期待。

從喪屍腦髓煉出來的神經毒素，只需要0.1毫克，就能讓圖書館里其他4個人喪失理智。

犀牛男擺擺手，「毒性太輕。」

羚羊男思索，會意道：「矢車菊？」

一種背部生長生長矢車菊圖案的瓢蟲，來自污染的廢土世界，只要觸碰到身體，就會感染矢車菊病毒，三天之內器官衰竭而死。

犀牛男搖搖頭，嘴角勾起陰戾笑容，「小魔物。」

「什麼！？」羚羊男大驚失色，「神官！殺雞焉用宰牛刀！」

小魔物是由犀牛男新培育出的毒蟲名稱，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從冰雪屍妖身上提取，加入了血魔的毛髮，千年殭屍的心頭血，還有犀牛男花高價從交易大廳買來的矽基生物身上黏液，集齊所有毒物煉製而成。

不論什麼A級，S級，哪怕是大羅神仙，碰到小魔物都會立即神經麻痹，立即死亡。

犀牛男從胸口口袋掏出一隻玻璃小瓶，一個鮮紅如同手指粗細爬蟲，背上生長的翅膀薄如蟬翼，模樣怪異滲人。

「先讓小魔物開個葷，殺了這兩個礙事的。」

羚羊男依依不捨，「神官，小魔物的培育花了我們一萬點數，我們兩所有點數都壓在它身上了，萬一出點什麼閃失怎麼辦？」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犀牛男扭開瓶蓋，小魔物順着玻璃壁爬到他的手背，他語氣愛戀纏綿地說：「寶寶，去吧，爸爸會在旁邊看着你。」

小魔物振動翅膀，黑色羽翼如同蛾子一樣，忽閃忽閃朝着楚虞的位置飛去。

羚羊男和犀牛男緊隨其後。

兩人早已暗中觀察許久，他們看來，道士是個廢物，楚虞有些本事，但不過也是個剛進城的土包子，一個新人能翻出什麼浪花？

總不會每個新人都像夜鶯一樣變態吧？

……

楚虞和道士並肩坐在藤編蒲團上，桌上美酒香味醇厚，喝起來沒有任何味道。

抱琴男人單手撥動琴弦，他年過不惑，長相很有書生斯文氣韻，一雙眼睛明亮深邃，有種睿智通透感，不緊不慢徐徐道來——

「我的那位挖地道的朋友，他親眼目睹你們與楚霸王的大戰，你們也想找出圖書館里寶物么？」

楚虞處變不驚，抿著酒杯里的酒，沒有回答這個犀利的問題。

圖書館約等於紙片人的家，此時他們像一幫闖入的強盜，翻箱倒櫃的在裏面找寶貝。

道士摸摸鼻子，「原來是楚霸王啊！說什麼一國之君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呃……您放心。」道士隨機應變，朝面無表情的楚虞擠擠眼睛，「我們不是來找圖書館里的寶物的，我們是來保護寶物的，您就告訴我們在什麼地方，我們幫您暫時保存。」

男人微微一笑，為他添上酒，「我是書中人，但我不是傻子。每個月9號的夜晚，圖書館屬於我們這些人，你們稱之為——另一個次元，我們自己不能拿下書架上的書，不能離開圖書館的範圍，只要邁出一步，就會被看不見牆壁彈回來。」

「在你們之前，有許多人來找尋過圖書館的寶物，他們的作為就像另外兩位，對於書本沒有任何尊重，把這裏弄得血流遍地，雞犬不寧。」

道士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絕對沒有破壞任何書籍！」

「如果你們破壞書籍，我不會在這裏等你們。」

男人低頭拂過琴弦，音波悠然平靜，抬眼看向楚虞，「這位良朋明明有超凡之力，卻未使用力量與楚霸王交戰，而是放出虞姬來拖住楚霸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會奪寶人之中亦有良善之輩。」

「我不殺他，因為打不過他。」楚虞聲音淡定，和沒有覺醒力量的人打架，竟然使用天賦異能，無異於考試作弊，這種無恥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不打，單純因為打不過。

男人笑着搖搖頭，「在這深夜圖書館我已活過數十載，廣結天下英雄好漢，也算不負此生，這圖書館里的珍寶總會被人找到，與其讓那些暴徒找到，不如送給愛書之人。」

還有這種好事？

「先別急着謝我。」男人起來眉目溫雅和善，「我也不知道寶物藏在圖書館何處，只知道在地下室的某一處，你們即是有緣人，便自己去尋吧！」

楚虞放下酒樽，站起身，「謝了。」

「等等。」男人叫住他，木製七弦琴斜在膝上，古樸的名士風流做派，「山高陡峭，百死一生，我請位朋友來幫你們。」

話音落下，琴音頓時急促如珠落玉盤，一曲高山流水急中帶緩。

噠噠馬蹄如擂鼓敲打，在寂靜圖書館里奔出千軍萬馬的氣勢，緊閉房門「砰」聲從外推開，外面站着一位勁裝打扮的年輕男子。

楚虞和道士見過的花將軍。

花將軍放鬆韁繩，翻身下馬，乾脆看也沒看兩人，徑直走到男人眼前，兩個人輕聲低語一番。

時不時花將軍朝兩人看過來，眼神不善，他長得偏陰柔，但眼睛又尖又亮，有種久經沙場的犀利氣質。

片刻后，花將軍緊繃神色鬆懈，不情不願地說：「我帶他們去地下室便是，」

道士拱手作揖，「敢問先生——」

「吾乃東漢末年，一介謀士，歷史之中徒有虛名。」男人風輕雲淡地說。

道士看看琴，又看看羽扇綸巾，「諸葛先生，失敬失敬！」

男人獃滯幾秒，臉上神情五味雜陳。

花將軍利落拱手，「大都督，若是無事，我帶他們兩走了。」

大都督的神情變化莫測，咬着牙擠出一行字，「快走，不準再回來。」

道士的歷史知識和楚虞一樣爛，羽扇綸巾出自《赤壁賦》，羽扇綸巾，羽毛扇子和青絲頭巾，那個年代文人常見裝扮，可不止諸葛一個人拿羽扇。

楚虞平靜的臉上裂開一條縫隙，讓別人生氣這方面，還是道士技高一籌。

花將軍將馬拴在門框上，一言不發向前走去。

途中經過兒童文學區，地上的書籍亂七八糟堆積，落了一層厚厚灰塵。

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坐在長椅上，正在品嘗三隻小豬送上的烤蘋果派。

仙杜瑞拉藍色華麗大裙擺破損，露出黑色墨跡，巫婆托著裙擺，拿着針線仔細幫她縫補。

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手裏握着火柴，戴着紅帽子的姑娘脫下斗篷披在她瘦弱肩上，兩個小孩倚在一起說悄悄話。

地下室入口在階梯下的一扇小門，像古歐洲的酒窖，牆壁上亮着暗綠的花壁燈。

階梯之下的空間寬敞，佈置和圖書館格局一樣，只不過這裏的書已經破舊損毀，被圖書館淘汰。

原本閱覽區的桌椅撤下，空出圓形的區域，地上端坐着烏壓壓人群，身體多少沾染墨汁，留下斑駁可怖傷口。

四周很安靜，一個個人抬起頭，全神貫注地望着圓形正中心的人。

「行路難！行路難！」

「多歧路，今安在？」

李太白打個酒嗝，斜斜醉卧在地上，嘴裏還在念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花將軍皺皺鼻子，小聲地說：「李老師又在裝醉了。」

場上的聽眾卻沒看出來，一個個瞪着雪亮的眼睛，還在等地上的李太白爬起來講課。

靜默幾秒后，李太白呼吸均勻，胸口起伏，睡得香甜安適。

花將軍帶着楚虞和道士繼續往前走，黑漆漆地下經燈光忽明忽暗，幽深，冰冷。

「他們在幹什麼？」道士扯扯楚虞手肘袖子。

楚虞思考一下，「學習。」

「學習是什麼意思？」道士撓後腦勺，一臉迷茫。

楚虞一板一眼的回答，「看書，寫字。」

「書是用來看的！？」

道士驚訝張開嘴，自語道：「書不是古董嗎？有什麼好看的？」

楚虞望着黑漆漆的走道，花將軍的背影挺直幹練，「在我們的世界裏，書還是不古董。」

他出生的年代，流行全民環保，電子閱覽是主流，出版社全部關門，只剩極少數老人才會閱讀紙質書籍。

道士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撩起脖子後面頭髮，露出黑色電子介面，「這太可怕了，我們用電子信息傳輸，在腦子裏植入晶片，通過終端傳輸能獲取大量的知識。」

楚虞新奇地端詳電子介面，看上去和手機充電線扁平介面差不多，但在人身上有點奇怪。「那你一定有很多知識。」

「呃……沒有。」道士面露尷尬之色，「知識很昂貴，掌握在上流階層的手裏，我們只能獲取日常生活的部分。」

「這就是圖書館為什麼會存在。」花將軍突然回過頭，幽幽嘆口氣，「這裏永遠是免費的，向所有人敞開環保，只要你們願意走進來，就能輕鬆獲得想要的知識。」

道士愣幾秒，「圖書館是用來獲取知識的？我還以為這裏是古董店。」

驀然，楚虞手腕蟄疼，像被針狠狠扎一下，他抬起手腕，一隻紅色像蛾子一樣的蟲子停在上面，口器刺進薄薄皮膚里，擠出一滴鮮紅血珠。

紅色蛾子一動不動。

死了？

楚虞抖抖手腕，紅色蛾子僵硬屍體落下，鞋尖隨意將屍體碾碎，留下一地青綠噁心的黏液。

躲在暗處觀察的犀牛男痛失愛子，全身無力向下跪去，羚羊男手忙腳亂扶住他腋下，表情同樣沉重心痛，「神官，堅持住，他已經被小魔物咬了，活不過一分鐘，他馬上要死了！」

犀牛男聽見這句話，強撐住癱軟身子，兩行清淚從眼眶裏流出來，「我要親眼看着他死。」

一步，兩步，楚虞嘴角銜著鬆散笑意，安然無恙。

若無其事地消失在兩人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