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末日侵襲

第二十七章

首席先生們臉上自信笑容消失,定定望着屏幕里周瀟和徐霜眠，半晌才說：「你的朋友們很不錯。」

「看來你確實威脅到我的地位了。」首席先生們拖長聲音，「但是,你太幼稚了。」

首席先生們一同站起來,走向狼狽蒼白的楚虞,居高臨下俯視他，四道雄厚聲音一同說：「你以為你能拯救理想城的居民？你錯了,你什麼都做不了，你現在這幅半人半鬼的樣子,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你是令他們日夜恐懼地變異人！」

「你低估了人的愚蠢，即便我是毀滅的元兇，又能怎麼樣？我才是他們心中拯救他們與水火的神,而你,即將成為我成神的階梯。」

首席先生抬起雙手。

楚虞背後單薄布料凸起，拳頭大小眼球在下面蠕動着，輻射病毒迫不及待地想佔領這具年輕活力身體。

他微微抬起眼皮，彷彿已經痛到無法動彈,任由秘書男抄起剪刀，一條線剪上去，露出背後七隻眼睛。

猩紅色瞳孔彷彿浸透血，一條黑色豎線形成瞳仁,隨着暴露在視野中,瞳仁左右擺動，興奮地四處張望。

七隻眼睛從大到小依次排列,每一隻彷彿有自己的生命,眼神貪婪、嗜血、瘋狂、殘酷、在筆直勁痩的脊背上眨動。

如果仔細看,能看到瞳孔里清晰交錯血管，透明黑液流淌在裏面。

沒有睫毛的裝飾，這樣的七隻眼睛太毛骨悚然了。

普通人看一眼都會做整宿噩夢。

首席先生們共同欣賞他的脊背，一起鼓掌讚歎，「你的變異像藝術品一樣！」

說完，首席先生們昂首挺胸，掀起桌板，在金屬方塊輸入一行密碼。

「7000座理想城將同時見證，我殺死一個醜陋卑賤的變異人，以後若有人像你一樣，敢在理想城裏作亂，那他就是你的同類，要為你這個變異人復仇，我應該感謝你，你給我提供一個清除異己的好思路。」

「順便——讓那些賤民見識我的實力，我才是這個世界最強的覺醒者。」

楚虞手背揩過額頭汗珠，模糊視線一瞬不瞬盯着四位首席先生。

四分之一的概率。

真正的首席先生是哪個？

四個牆角監控像聚光燈，同時對準四位首席先生，與此同時7000座理想城每一層公用大屏幕展示他們偉岸挺拔身姿。

首席先生們張開雙手，臉上帶着自信睿智笑容，「我的子民們，晚上好。」

「切勿歡呼，切勿驚喜，請共同唱起你們為我譜寫的讚歌，作為你們的慈父，我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們最後的樂土，理想城是我們共同的家。」

「現在，我將親手處死這個作亂的變異人，以此來捍衛理想城和平公正！」

楚虞閉上眼睛，嘴裏滲出的熱血順着脖子流下，現在無論睜眼閉眼，眼前全是一道道黑。

首席先生的影像、聲音、通過視頻和廣播傳遞給每一位理想城的居民。

包括沉慎與他的下屬牧野純。

某市的地下避難所最高層，沒有0號避難所豪華舒適，空蕩蕩大廳里停留一個巨大圓形物體。

說是圓形，更偏向八角形，純白色外觀稜角分明，現代科技感十足。

牧野純面露難色，「主人，一定要發佈這個懸賞嗎？」

沉慎仰靠在白色沙發上，平和又不容置疑口氣，「我要說第二遍？」

「不！」牧野純立即回答，「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不直接發佈楚虞的追殺令，要抓活的可比追殺貴三倍。」

「我需要別人幫我殺人？」沉慎換個舒適姿勢，輕描淡寫地說。

「也是……」

牧野純清楚沉慎實力，論起來能在所有覺醒者里排前五，他想殺的人，像寫在閻王生死簿上，早晚都要死。

「主人，我說最後一句，我們讓他把東西還給我們就好，沒必要一定要殺了他。」牧野純感謝楚虞救命之恩。

沉慎搖搖頭，「我想殺他，和東西沒用關係。」

「那是為什麼？」

沉慎選擇性沒用回答這個問題，「按照我說的做，一旦他踏入黎明聖殿，我就要見到他本人，活的。」

牧野純頷首，在腦後摁一下，這個指令會被機械耳記錄。

首席先生的聲音通過大樓廣播傳遞給他們，沉慎和牧野純對視一眼，兩人前後邁出房間，看向公用大屏幕投影。

四位首席先生振臂高呼之後，目光再次停頓在楚虞身上。

似乎在考慮如何體面的、霸氣的殺死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變異人。

楚虞的天賦異能首席先生見識過，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直播給7000座理想城，因為同為覺醒者的他知道，天賦異能是有冷卻期的。

大部分異能需要24小時冷卻期，特殊異能冷卻期會更長，24小時是最短時間，不會比這個時間更短了。

所以他確信，現在楚虞身上一個異能都沒有。

如果有天賦異能，楚虞痛了那麼久，為什麼不反抗？

這件事情顯而易見。

首席先生短暫思考後，最終決定還是用輻射殺死楚虞。

他高高舉起雙手，意念抽離，操控游弋在理想城上空之中的所有輻射，如果把輻射可視化，就像是一粒粒細小尖銳的粒子，成千上億漂浮在城市空氣里，隨着首席先生的意念，這些粒子迅速聚集在一起，彷彿長河一般流淌而來。

兇猛澎湃灌溉進楚虞削瘦身體里！

楚虞嗓子腥甜，疼痛使兩頰肌肉抽動，臉上和嘴唇一丁點血色都沒有，彷彿暗夜吸血鬼。

「你很能忍痛，我差點忘了你是個改造過APOC9號基因的怪物。」首席先生們目光訝然。

普通人在經歷第一波輻射攻擊的時候已經死了，楚虞這是第三波，居然還能忍得住一聲不吭。

首席先生手舉得更高了，「我看你能忍到多久！」

楚虞很痛，但成長經歷讓他忍痛能力極高，而且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就是無論多麼嚴重的傷，他只要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能從殘酷的訓練中活下來的原因，也因此，他無法成為生死一線才能誕生的覺醒者。

這個秘密就像一個封印，牢牢封印他成為覺醒者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為中了輻射病毒，在睡眠中直接猝死了，不然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覺醒者。

疼痛是有上限的，楚虞已經到達上限，所以當第四波輻射攻擊到來，他並沒有覺得更痛，就……還行吧。

「你在裝什麼英雄？」首席先生們齊齊冷笑，高高在上地凝視他，「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看來我要拿出一半實力來應付你了。」

首席先生並沒有表面說得輕鬆，操控輻射燃大量燒精神力量值，何況這些輻射，是他辛苦積攢數十年，殺死普通人一顆粒子就夠了，感染一個人也只需要幾粒，現在在楚虞身上浪費成千上萬。

事已至此，當着所有子民的面，首席先生們強作鎮定，八隻手揮動，低聲喊道：「起！」

楚虞背後的七隻眼球同時爆出來，如果能發聲音它們此時一定在興奮地尖叫。

不止是蒙西市的輻射，半個國家的輻射席捲而來，無聲無息注入進楚虞身體里。

流落在荒野上的倖存者，突然發覺空氣一下變清新了，潰爛傷口停止流血，脫落的皮膚延緩趨勢，他們一同抬起頭看向湛藍天空。

發生了什麼？

楚虞偏過頭吐出一口血沫，薄削眼梢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首席先生們很不爽，怎麼還沒死？

這可是在一個個危險致命世界收集而來的輻射，全部浪費在楚虞身上令首席先生心如刀絞。

怎麼還不死！

首席先生勉強維持住自信笑容，後悔直播給子民們，否則直接拿刀捅死楚虞。

但現在後悔太晚了，如果不繼續下去，那約等於向所有人展示——首席先生是一個無用的騙子。

這件事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再一次展臂，這一次，他不再惋惜辛苦積攢出來的輻射，將整個世界上空的輻射粒子全部收集起來，匯合成一股強硬的攻勢，全部衝進楚虞身體里！

沒有任何生物能在這種輻射里存活。

楚虞的鼻子、耳朵溢出鮮艷的血，身體里每一個細胞在經歷死亡，重生。

再次死亡，重生……

但這並不致死，他用袖子擦掉鼻子溢出的血，手掌撐著桌沿身體站得筆直，抬起手，莫名其妙地打個響指。

正在源源不斷灌溉進他身體里的輻射長河，突然停止，在「伽利略的隱失」作用下，開始猛地倒灌回首席先生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讓四位首席先生齊刷刷吐出一大口血，姿勢各異癱倒在地，他們的身體不同楚虞，無法承受如此兇猛的輻射，四個人直接被同時秒殺。

八角形的房子中。

牧野純吃驚地張開嘴，「這什麼異能？」

沉慎姿態慵懶倚在牆上，眼裏光芒四射，「很有趣，我猜是改變規則的異能。」

「改變規則？」牧野純瞠目結舌，從來沒見過這種異能。

沉慎抬抬下顎，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虞身影，「懸賞通告加一條，不要接觸他的血液，他的身體里全是輻射，不論是碰到，還是嗅到他的血會立即暴斃。」

「啊……那楚虞不會有事吧？」牧野純很關心楚虞的安危。

沉慎斜睨她一眼，「不會，你最好期望他活着，一旦他死了，不亞於月光粉碎炸/彈爆炸，我們都得死。」

月光粉碎炸彈是牧野純家鄉的一種炸/彈，被全世界列為頭號危險武器，一旦投放，直接粉碎整個半球的一切生物、建築、動植物，連任何渣都不剩。

牧野純震驚之後，立即說：「主人！你祈願吧，許願讓他別死。」

「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祈願。」

沉慎手指梳理垂落銀髮，嗅到手腕上很淡冷香味，突然似是想到什麼，一字一頓地冷道：「絕對不能讓他死在別人手裏。」

「你快看！復活了！」牧野純拔高聲音大喊。

地上的首席先生們現在不分彼此，爛成一堆肉泥，滿地血肉橫流，紅的黃的堆積成小山。

此時這座肉山上生長出一顆眼珠，速度極快，短短三十秒從腦髓、顱骨、再到眼睛鼻子，生長出一顆鮮活的頭顱，首席先生再次復活了！

理想城的居民見到這詭異噁心的一幕已經嚇蒙了，他們崇敬的首席先生真的是人嗎？

更像一個怪物。

比起那副噁心的樣子，楚虞看上去討喜多了。

楚虞緩幾口氣，捉起陌刀沖着還沒生長出來的身體砍過去，鋒銳的刀削成七八塊，鞋尖狠狠碾碎那顆最先長出來的眼珠子。

「我說過，首席先生是不會死的。」秘書男熱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生成的速度更快了，剛才30秒才能生長的頭顱，這一次只花了10秒。

楚虞揮刀的速度也更快了，一次，一次，又一次，首席先生破碎殘缺肢體堆積到屋頂上，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滿屋子濃鬱血腥味撲鼻。

現在只需要1秒，它就能生長出頭顱、脖頸、胸腔和心臟主要器官，楚虞履行自己的諾言，復活一次殺一次，殺到手腕酸痛難忍，手臂使不上力氣，他換一隻手。

繼續殺。

「你聽不見嗎？你殺不死首席先生。」

秘書男看不下去了，不止是他，看到這一幕的人甚至有點同情怪物一樣的首席，要是換作自己還沒復活就被殺，殺到沒完沒了，已經精神崩潰了。

陌刀鋒銳刀刃卷刃，砍在骨頭上像木頭一樣，楚虞終於停手，他將陌刀插在首席先生壘起來的屍山上，回頭看向秘書男。

秘書男對上他森然冷峭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一步。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楚虞眯起眼，一步，一步走近他，嘴角揚起閑適弧度。

「X先生？」

秘書男神情一頓，遲疑幾秒，刻意佝僂的腰背逐漸挺直，收起來的肩膀開闊，臉上那種小人得志猖狂煙消雲散，一雙眼睛溫和端莊，泛著明亮的光彩。

「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聲音平和有力，咬字不太准，但很穩定，說話的人不同於那位首席先生表現出的慷慨自信，而是一種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

楚虞歪過頭，「剛剛。」

還不太確定，現在確定了。

「你詐我？」

X先生皺眉，被這種低級手段操縱，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