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說這話她自己都覺得違和極了，一個男聲說「我是你姑姑」，真是絕了。
敖纓果然有點懵，過來眨著眼睛看了她半天，然後才搖了搖頭，「看不清元神，一片霧茫茫阻著。」
墨凌一愣，「騶吾都認出來了。」
敖纓走近些道，「你說了后我能確認你是姑姑，但元神看不清楚，是出了什麼事？」
墨凌也從騶吾上下來，看了看身上，道，「先進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邊走邊說。」
到了雲華宮，這便是她的地盤了，而且騶吾和敖纓都在身邊，雖然不能把尋諭怎樣，但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比剛才在山洞裡的情況好多了。
雖然尋諭這人不靠譜，但她是言出必行的人，既說了奉為上賓，自然也不會食言。招呼尋諭也一起，又對敖纓道，「吩咐準備些吃的。」
尋諭補充，「還有酒。」
敖纓點頭，安排了下去。騶吾又變小了，跳到她肩頭，乖巧地趴了下來。
墨凌伸手摸了摸它可愛的小角和耳朵，這才發現尋諭的手指白凈修長，在絨毛間顯得格外好看，美得像個工藝品。騶吾似乎也挺喜歡被這手摸，自己還往指腹上蹭蹭，憨態可掬。
敖纓笑道，「此前看天生異象，正有點擔心會不會影響姑姑抓窮奇。」
墨凌回神，把今天這奇葩事給敖纓說了一遍，敖纓整個人都愣住了。
墨凌剛想讓她吐槽一番，消解下心頭的鬱悶，就聽敖纓道，「這莫非就是天作之合？」
墨凌：？？？？
當下就把小丫頭往手裡一提，以前她就能提，現在這身高更是提得毫不費勁，一邊用手搓揉她頭上的辮子團，一邊故作兇狠道，「敢看長輩的笑話，把你送回東海。」
敖纓護著頭抗議，「姑姑再厲害，也不能不讓人說實話。」
墨凌無語，這小丫頭真的被她寵壞了，沒大沒小的。不過他們家與龍族交好，每個人身邊都帶著一條龍，敖纓血統和天賦都很好，而且小時候就和她格外親近，後來便帶在身邊了。雲華宮一切內務都由她打理，確實也得力。
不過這身體實在太廢了，剛提了一會兒便沒了力氣，墨凌把人放下，伸手捏了捏胳膊，「估計要靜養一段時間，把宮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進來，就說我閉關了。」
敖纓站定，跟上她的腳步，有點為難，「萬象天尊之前派人過來傳話，讓您回來后就去一趟蓬萊。」
墨凌腳步一停，回眸看了看敖纓，「什麼時候來的？」
敖纓：「就是方才雷電大作時。」
心裡忽然漫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又不可名狀。雖說師父召喚徒弟倒也不必挑日子，但那時候恰好應該是她和尋諭出事的檔口，就這麼巧？
還是說師尊知道了這件事？
尋諭在一旁看好戲，「你去，還是我去？」
墨凌：「……一起，說不定師尊能把我們換回來。」
尋諭馬上不幹了，「那我不去了。」
說著人就不見了。
墨凌：？？？？
敖纓樂了，「看來姑父喜歡姑姑這個身體。」
墨凌：？？？？
她看著敖纓費解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離譜？」
敖纓趕緊找補，「那肯定啊，我也喜歡姑姑的金身，漂亮，又能打，要是我，我也不換。」
……理是這個理，這麼白撿的一個戰神體魄，擱誰也不願意換回來。但這，做人要正派，怎麼能直接把別人的東西搶走呢？
還是身體這麼特殊的東西。
再說她也不是一出生就那麼強的，也是自己刻苦拚命修鍊出來的，明搶就過分了。
不過先不管了，眼下先洗澡換衣服，然後去蓬萊。如果師尊真有辦法，那尋諭在不在場應該問題都不大。
到了浴池那，墨凌脫衣服，讓敖纓去準備一套新的來。敖纓立馬把眼睛閉著背過身去了，「是，新的我給您放帘子外面。」
墨凌剛要無語，發現手上的是男人衣服，想起來了，便不說什麼，讓她去了。
本來還想搓個背什麼的，看來也沒指望了。這一想覺得挺揪心的，也沒法找個侍者進來伺候，她心理上過不去這道坎，實在尷尬。
你說和個女的互換也好點啊，哪怕是個女魔呢？
「要不要我來幫你？」
自己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池子里，墨凌先是一愣，反應過來趕緊矮進水裡。
尋諭笑了，「我什麼沒看過？」
墨凌盯著他，「你不準脫衣服。」
尋諭詫異地拿著毛巾走進水裡，「脫衣服做什麼？我就是想體會一下戰神幫我搓背的感覺。」
……雖然也夠惡劣了，不過比她想得要靠譜點。但想起他對自己身體那種隨意的態度，還是提醒了一句，「戰神搓背的時候也不用太大力，輕點兒。是搓背，不是剝皮。」
尋諭笑著把她轉過來，「放心吧，我這軀殼也沒幾兩肉，剝了皮就散架了。」
感覺到手指把濕漉漉的長發撩到前面，墨凌覺得這種情況怪異極了，明明對面其實是自己，但還是有點不自覺地緊張。
還是找點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這一看才發現，原來尋諭的頭髮是淺銀灰色的。氤氳在水裡時，像是水裡有許多銀色的弧光。伸手摸了摸，纖細柔軟的觸感，和騶吾的絨毛一樣好摸。
倒也確實是在搓背，還挺舒服的，墨凌奇怪地想，說不定是因為戰神可以對力道精準控制，所以很適合幫人搓背。
……打住吧，已經被帶得離譜了起來。給外人知道戰神還幫人搓過背，臉都丟光了。
忽然聽到身後的聲音笑著，「原來戰神也有這麼溫順的表情？」
墨凌猛地清醒過來，趕緊支棱了一下，剛才搓背搓得很舒服，又疲累，差點睡著了。墨凌無語，「這叫享受，不叫溫順。再說這是你的臉，魔族很擅長欺騙，一放鬆自然就顯得無害了。」
她剛說完，尋諭收手了，背後熱毛巾撤掉，墨凌還有點懵。
「行了，我也體會過戰神搓背了，你自己泡著吧。」
墨凌：「……」
這人怎麼陰晴不定的，明明剛才笑著說那句時，聽著還似挺愉悅的，轉眼就冷淡了。
罷了，也不能對魔要求太高，魔要是能像神那麼靠譜，就不是個魔了。
敖纓的聲音在簾外高聲道，「給你們倆都準備了換的衣服。」
墨凌心下點頭，的確是個得力的孩子。
還沒欣慰完，就聽她又道，「我去多準備幾個菜，再燉些滋補的湯，不打擾姑姑和姑父了，不著急慢慢來。」
墨凌：？？？？
不是，還是送回東海吧？
開長輩玩笑就算了，重點是，對方可是個魔。神魔天然相對，眼下只是非常之計，怎麼能這麼輕巧地就接納魔族？
莫說是什麼特殊關係，即便是普通友人，也是萬萬不可以的。等忙完回來好好說說她，估計還是接觸多了溫和派的思想，雖然她自認也不算極端派，但魔君不是普通的弱小魔族，而且他身上還有天狼族的血債。
在墨凌的概念里，哪怕認為三界應該共存，也只是說不把所有魔族都殺光而已。而像那些強大的具備戰鬥力的魔族，無論何時都應該嚴密關注動向，謹防出現任何紕漏，尤其是魔君。
尋諭卻笑了，「這個龍女不錯。」
墨凌心裡一緊，馬上冷聲道，「你不準打阿纓的主意，而且她身份高貴，是東海的公主，天性純良所以對魔族也沒有排斥，你該感恩才是。」
尋諭似被掃興了一般躍出池子，「多慮了，是你求著我帶你回來，我可沒想來。」
墨凌：「……」
尋諭：「把你說的那些東西拿來，我這就走。」
墨凌：「……」
差點忘了這人極度不配合，身體換回來之前怎麼可能讓他走。墨凌想了想道，「我們這平時用不到那些，一時半刻也拿不出那麼多，吃完飯我先陪你回去送一趟物資，剩下的還得籌集。衣服等下讓阿纓量了尺寸就安排去做。」
尋諭回眸，勾唇笑著，「神可太不擅長欺騙了，說得一本正經，聽起來全是『身體換回來之前你不能走』。」
眸光冷漠，笑容譏誚。
許是因為這表情出現在自己的臉上，墨凌感覺也有點刺眼，當下倒也不掩飾，直接道，「確實如此，我不會限制你的行動，但我們需要一起。」
尋諭掀帘子出去了，沒搭理她。
習慣這人態度差了，墨凌也懶得和個魔計較，吃完飯還得送物資、去蓬萊，當下便也沒泡多久，感覺疲勞舒緩了便起來換了衣服。
給男人穿衣服真的不熟悉，而且敖纓不知道從哪兒找的，搞得還挺華麗。主體是黑色，領口袖口是銀色，身上綴著華麗的銀飾，發冠也是銀色的。倒是正合淺銀灰的發色。
一層一層穿完，墨凌已經累了。隨便梳了個頭，把發冠戴上，便去吃飯。
到了餐廳發現尋諭已經開始吃了，敖纓站在一旁，墨凌過來坐到他對面，看著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神情很暢快，便見縫插針道，「想吃什麼儘管說，都能做。」
沒想到尋諭吃得收斂了起來，斯文地細嚼慢咽，興緻缺缺的樣子。
墨凌有點不解，敖纓趕緊坐到她旁邊，讓她也吃。
她這邊剛開始吃，那邊尋諭擱了筷子，道吃完了失陪，拿了酒壺就出去了。
合著是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