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起初只是看他嘲諷，故意接茬，反正不缺錢。不過既然談得這麼大，那……現在她是穿著，換回去后呢？

尋諭詫異，「若我是主人，當然得住在這，你不就天天看到了。」

墨凌：？？？？

等一下，她為什麼要天天看到他？再說她也經常不在雲華宮。

尋諭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理所當然道，「你買下來，就歸你了。你要去哪裡都可以帶著，反正物資有了，別的也沒事。」

她去哪兒都帶著他？

帶個魔君當隨從？

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總覺得這個熊孩子把自己看得太輕了，縱然是魔，可他也是魔君一脈，是魔域的君主。怎麼能隨便就賣給別人當隨從？

剛要說話，尋諭的臉忽然近了，近在咫尺。

墨凌被迫和他對視，看著他的眼睛。

「想帶去哪裡就帶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都隨你意。」

一瞬間，她彷彿穿過自己，看到了尋諭的元神。他穿著銀色長衫，月白大氅，長發披著，眉心有兩片斜著向相反方向的淡藍月牙。淺色果然更適合他，就赤腳站在那裡，全身再沒什麼多餘的裝飾，便是風姿綽約，飄飄欲仙。

腳比手更白更美，宛如仙靈。

元神也似看到了她，還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目光盈盈，纖塵不染，美得直擊心臟。

墨凌感覺不對，立刻閉上眼睛。差點忘了魔會蠱惑人心，剛才是準備控制她的心神？

墨凌警覺起來，看來對這小魔君還是不能大意，就算還年輕，畢竟也是魔君血脈。說不定那些怯生生和慌亂，都是示弱引她入局。

但也不能跟他鬧翻，墨凌笑著睜開眼睛道，「你喜歡這裡，儘管住著，交貨啥的只是玩笑，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能買賣呢？何況你還是魔域的君主。」

尋諭勾唇，「那可不行，無功不受祿，白吃白住還是算了。」

……今天這個白吃白住的問題是不是過不去了？

不是，他一個經常到地面上和天界偷物資的人，倒還講究起來「無功不受祿」了？

墨凌在腦子裡捋了一遍，明白過來了，「你就是想幫我介紹對象是吧？」

表面「幫我介紹對象」，實際「幫我到處丟人」。

尋諭先是愣了一下，後來哈哈笑開了。墨凌一看他這麼開心，估計就是圖這個沒跑了。這小子報復心也太強了，凡人還說一笑泯恩仇呢，都給他好吃好喝地供著了，還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報之前的仇。

成吧，反正也攔不住他丟人，墨凌豁出去了，「可以，正好等會兒我表弟要來，你先幫我觀察下他怎麼樣。」

阿止啊，姐也是沒辦法，不是成心坑你的。回頭你要是遇到了什麼奇葩事，就……當作是渡劫吧。

也不能怪她，畢竟在自家人面前丟人，總比在外面丟人好那麼一點點。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風止被敖纓給救了。

他到了之後直接乖巧叫人，「姐、姐夫。」

墨凌迎接表弟的笑容都要僵在臉上了，尋諭哈哈大笑，給他作揖回禮。

他倆年齡差不多，還是有些話題聊的。而且風止是雪鳳，主治療，醫者仁心，對魔族也一視同仁，並不會偏見。又恰好醫生、治療、藥品都是尋諭極為關心的問題。

他倆在前面走著聊著，墨凌在後面掃了敖纓一眼。

敖纓硬著頭皮笑道，「可不得給一百殿下介紹下情況，不然他也不知道來做啥。」

墨凌：「……來叫人的嗎？」

敖纓忍不住偷笑，又悄悄問，「怎麼啦？看姑父的樣子心情挺好的啊。」

墨凌：「……那是，只要我不好，他就挺好的。」

敖纓立刻關切問，「姑姑怎麼了？」

墨凌一看小丫頭這關心的模樣，便也覺得算了，別給個外來的熊孩子搞得家裡不安寧，自家這些孩子都挺好的，伸手摸了摸敖纓的頭，「沒什麼大事，我讓阿止看完傷勢就過去吃飯，你先去安排。」

敖纓點頭，又用眼神向她確認了真的沒事，這才退下。

墨凌也加快了步伐，到了房間先讓風止診脈，風止按了朵雪花在她脈搏上，墨凌趕緊讓他拿了，「冷，你就正常診，問題很嚴重，一看便知。」

風止剛才一按也發現了問題，當下點頭。診過脈，又按了幾個部位，墨凌基本上都會給他反饋——疼。

風止神情嚴肅，想了想道，「考慮重塑肉身嗎？」

墨凌：「……這麼嚴重？」

尋諭回絕了，「不考慮，湊合用。」

墨凌掃他一眼，直接對風止道，「他的意見不重要，你直接跟我說。但說到重塑肉身，我試過了，現在元神無法離體，這也沒法重塑肉身吧？」

風止先驚訝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了，「想來也是，如果元神能離體，姐姐大可在有需要時，讓這個身體沉睡，用元神行走。」

墨凌點頭，「我最初就試過了。」

風止沉思片刻，給她彙報，「傷得太重了，即便治好應該也還是會畏冷畏熱，體質較弱。」

墨凌眼睛一亮，「這不叫事，我已經讓敖纓去大量購入天蠶錦，等料子一到，他可以一直穿天蠶錦做的衣服。」

風止聞言點頭，這才露出幾分笑意，「不愧是我凌姐，雖說他們不覺得你是溫和派，但我知道你心裡厚愛蒼生，一視同仁。」

墨凌被誇得有點心虛，剛要表示不好意思，果然就有人幫她說了實話。

尋諭：「若是我冷，那便冷了。而今主要是她自己冷。」

風止忍笑，但還是要維護一句自家表姐，「輔熱的神器也是有的，我也帶來了。姐姐要治，長久之功，還是為了姐夫好。」

尋諭：「嗯，就為了找你治，特地把我打成這樣。」

墨凌無語，他真是有一百種損壞她形象的方式，不能介紹對象，就介紹她的兇殘，當下只好道，「……我也不知道你傷得這麼重，你那打起來也超凶好嗎？」

尋諭：「不凶就等不到治了，直接灰飛煙滅。」

墨凌剛要說話，發現風止在笑看他們，還是不說了，這熊孩子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他估計正愁沒地方報仇呢。

風止莞爾，溫柔勸架，「拌拌嘴也沒什麼，只是不能總看著過去，既成了一家人，便要想著往前看。」

……阿止啊，雖然這句話非常有道理，但你完全被誤導了！

墨凌扶額，還是回頭私下再跟風止說吧，現下反正尋諭也不杠了，她便回到主題，「你先看看要怎麼治，用些什麼葯，需要什麼儘管列出來給我。」

風止點頭，拿出紙筆開始寫，又吩咐道，「得長期好生調養，最好不要再參與任何戰鬥，修鍊也只能做做基礎的調息，否則只會給身體帶來負擔。」

墨凌一驚，還沒開口，尋諭道，「哪有這麼嚴重，我自己的話肯定沒問題。」

風止不管他，繼續對墨凌道，「魔域最好不要常回，地下陰氣重，這身體受不住的。平日里多曬太陽，多吸收天地靈氣。雲華宮這地界極好，要遊玩可以到東嶽崑崙或者蓬萊方丈這類聖境。氣候極端的地方或者水下都不能去。」

墨凌聽得臉色都嚴肅了起來，又想到當初在北海海眼和他打，不禁很是後悔。那地方不僅是水下，而且是極陰之地。

風止繼續道，「如果考慮要孩子，等身體養好一些，你們換過來就要儘快考慮。魔君一脈子嗣艱難……」

墨凌趕緊給他打住，「扯遠了，這個……」

風止許是也理解這樣的話題有些尷尬，但還是溫柔道，「姐，你有所不知，魔君一脈傳承艱難，當然這也是必定的。」

他說得很隱晦，但墨凌大約明白，子嗣艱難就會更逼著他們向善，不敢作惡，不敢再興風浪。因為任何一族都對繁衍十分看重。這是天罰，也是餘地。

風止繼續道，「我之前聽說，魔族裡最後一個能承受魔君……」

這次換尋諭打斷了他，「等換回來再說吧，先養傷。」

風止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點了頭，「也好，反正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到時候再具體說。」

又繼續寫著藥方，吩咐著一些注意事項。在和風止的交談中，墨凌大概明白了，不是她動用不了尋諭的魔力，而是尋諭僅剩的魔力在給他續命，不想被浪費。

魔力與他共生，知道這個身體已經到了懸崖邊上，再浪費就要掉下去粉身碎骨。

墨凌和風止交流完簡直一頭的火，她恨不得把尋諭拎起來打一頓，這麼年輕，竟然耗損到這個地步。

還天資極好，天縱之才，怎麼能熊成這樣？簡直是肆意妄為！

結果她剛把尋諭拉出去，準備教訓兩句，對方便提醒她，「你打的。」

墨凌：「……就沒別人了？」

尋諭理所當然，「有啊，但若不是被你打成重傷，別人又怎麼傷得到？」

墨凌被懟得心火更盛，但也確實無話可說。

面向長廊外，回想劫雷至今的一切，萬分複雜。她似乎也是到了這一步，才猛然驚覺，她差點直接滅了魔君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