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結局

第66章 結局

秦真這一次昏睡得格外久。

久到神醫給她施了三回針。

楚沉招來隨從把那些死了的、半死不活的黑衣人都帶走,把血跡都清理了,將整個茅屋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連神醫種的那些花花草草、被踩壞了的屋頂都修了修。

楚沉一直守在她床邊,老神醫熬好了葯、人蔘湯,端來什麼他就親手喂她喝下去。

外界的一切,秦真都不知道。

她做了好幾個夢。

夢裏全是她和楚沉。

那些她遺忘了的,三年前一起逃離京城,在路上的點點滴滴在夢境裏撥開重重迷霧,清晰地一一重現。

在夢裏,她的隨身玉佩分明是身上沒有銀兩,隨便找了個當鋪當銀子了。

為什麼會把自己的庚帖交給楚沉?

那是楚沉受了傷,她得脫了他的衣裳才能醫治,但楚沉十分看重清白,死活不讓脫。

秦真只能寫了自己的庚帖給他,說日後他要是真的因此娶不到夫人,自己就賠他一個,庚帖為證,絕不食言。

楚沉這才勉強從了。

還有贈出去的佩劍,哪裏是她要贈啊,明明是情急之下拿錯了,她拿了楚沉的,楚沉拿了她的,逃亡保命的時候,哪裏還顧得上這麼多?

最最離譜的三年之約,她當時跟楚沉說的是「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快則兩月、遲則三年……三年後,我一定回來北州與你共醉!」

怎麼到了楚沉嘴裏就變成了「你回去之後千萬不要喜歡別人,快則兩月,遲則三年……三年後,我一定來北州與你成親。」

字是沒改幾個,但意思截然不同。

她在夢裏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次許是被楚華忽然出現、上來就對劍過招險些危及到性命,刺激出了被深藏的記憶,連她為何會落得一身傷痛,武功盡廢的那一幕,都在夢裏清晰無比地重現了一次。

是秦真跟楚沉在逃亡路上互換了衣衫,她被楚華當成了楚沉帶着百餘人追殺了十日,最後發現她不是楚沉,一怒之下連刺她十幾劍,將她拋入急流之中的事也記了起來。

秦真在夢裏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那樣都沒死,我實屬命大。

她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見楚沉坐在床邊。

他像是許久沒睡,面色蒼白,眼下發青,看着十分憔悴。

「你醒了。」楚沉一看見她醒來,漆黑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躺了兩天,我扶你起來坐坐?」

「好啊。」秦真想到自己夢到的那些,看到楚沉對自己如此關切,一下子還有點糾結,要不要直接問楚沉,為什麼要拿那些事騙自己。

可是楚沉對她實在太好了一些。

先前近乎『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北州之主捨棄了萬千榮華,陪着她踏遍山川湖海,陪着她四處求醫。

現下,還在十分自然而然地幫她洗漱,挽發。

在山裏的這些時日,身邊沒有僕從侍女,這些事都是他親力親為,早已經做得十分順手。

越是這樣,秦真越是心慌意亂。

楚沉卻早已經對這些習慣如常,幫她洗漱完,擦乾淨手,嗓音嘶啞地問她:「餓不餓?我煮了一些紅棗粥,還在灶上溫著。」

秦真聽着就有些心疼,原本要問的那些事,想說的那些話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點頭說:「確實有些餓。」

昏睡了兩天,不餓才是怪事。

「那我去給你端來,你坐着,不要亂動。」楚沉囑咐完,才走出屋子去灶間拿吃的。

他推開門,秦真才看見此時外頭夜色深沉,屋裏這點燭火灑出去,映照出些許光亮。

兩隻狸花貓在門外探頭探腦,偷偷瞅她。

寧靜之中,帶着難以忽視的溫情。

沒一會兒,楚沉就端著紅棗粥回來了,還帶了一碟小菜,老神醫自己腌制的酸蘿蔔,據說用了不少藥材獨家秘制,藥效堪比老山參。

秦真當時有過那還不如直接燉老山參吃的疑惑,差點被老神醫趕出去,嘗了一次之後,發覺味道不錯,酸中帶甜,這才閉嘴只管吃。

老神醫都是一根根拿着當零嘴吃,但楚沉切蘿蔔跟雕花似的,愣是弄得比宮宴上的菜肴還精緻。

還有那紅棗粥,紅棗補血,但秦真不愛吃,其滋味化在米湯之中又甚美,所以每次楚沉煮好之後,給她盛出來的就把紅棗挑出去。

這次也是如此。

但之前秦真沒想起來之前那些事的時候,仗着自己跟楚沉已經是夫妻,就心安理得地讓他照顧自己,整天不是抱就是背,湯藥都是他親手喂。

現在……

已經記起了之前那些事的她,心情頗為複雜。

楚沉捨棄了一切,江山兵權,地位榮華都不要了,陪她到這深山老林里求醫,親自照顧細無巨細,到底是圖什麼啊?

圖我會說花言巧語能信口胡謅?

圖我傷病纏身活不久?

楚沉見秦真一直看着自己,便將托盤放在一旁,端起了粥碗,「粥還有些燙,我喂你。」

「不、不用!」秦真怎麼都想不明白,哪裏還敢勞煩,連忙接過粥碗,低頭喝粥。

她現在滿心都是:怎麼辦?我往後要怎麼跟楚沉相處?

就當做什麼都沒想起來,一切如常……

反正已經騙了一時,不如狠狠心,騙他個一世?

還是,把話說開,把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琢磨不透的事都問個清楚?

秦真心裏正在天人交戰。

站在床前看着她的楚沉,心緒比她還複雜。

只是他臉上一向悲喜不露,只是眸色越發幽深。

那天夜裏秦真昏迷之後,楚沉一個人橫掃了所有黑衣人。

事後,老神醫在屋裏給秦真施針救治。

楚沉招來隨從清理四周,他只砍了楚華兩條手臂,沒取其性命,在外逃竄數年,得知楚沉已經把北州的兵權拱手給了皇帝的出海,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翻盤楚華,在痛失雙臂之後完全陷入了瘋癲之中。

瘋癲的楚華把當年誤把穿了白衣的秦真當作楚沉追殺數日,反倒讓真正的楚沉得以活着回到北州執掌大權的事顛來倒去地說了數遍。

三年前追殺楚沉和秦真的各方勢力里,楚華隱藏得極好,這人在將秦真拋下急流后趕回北州,與早到數日的楚沉爭權失敗,只能倉皇逃離北州,遊走各地想法設法地捲土重來。

楚華這人做的事費盡心機總是棋差一招,就是能藏,要不是這次他聽說楚沉為了秦真留山裏求醫,帶人過來暗殺,楚沉只怕這輩子都無從得知,秦真三年前是為了自己菜差點沒命,如今命雖保住了,卻落得一身傷痛。

秦真昏迷的這兩天,楚沉一直守在床前,不曾合眼。

他悔恨至極。

秦真纏綿病榻的那三年,他生怕她因為那些弒父殺母殺兄殺弟的傳言厭棄了自己,他不遠千里趕到秦王府,卻只能在屋檐上偷偷看她一眼。

這兩天,楚沉一直在想,當時秦真差點就死了,好不容易得救,又失去那一段記憶。

她不記得自己被誰所傷。

不記得自己為誰差點送命。

不知因何受這三年傷苦。

掙扎著從鬼門關爬回人間來,受盡苦楚只為多活時日,保住她父王和弟弟。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武功全失的廢人……

秦真的人生已經那樣艱難,還要被他騙,與他做了夫妻。

若是她想起了從前那些事,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得她相救才保住性命,卻在得勢之後以權勢相逼,誘哄誆騙着娶她為妻。

何其無恥?

何其卑鄙!

兩人各懷心事。

楚沉忍受不了這樣長久的沉默。

秦真在他買去年總是話很多,這次昏迷之前,用飯喝葯的時候總是與他談笑。

而現在……她一直低頭喝粥,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察覺到了秦真今天的異樣,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只能強撐著神色如常,跟秦真說起了先前的事,「那天夜裏,突然帶着刺客來此襲擊的人是我的庶長兄楚華。」

楚沉儘可能平靜地,說起那些舊事。

三年前宮中爭鬥血流成河,眾質子只能趁亂逃亡,同時發生動亂的還有北州,老楚王也就是楚沉他爹突發惡疾,當時楚沉還和秦真在路上躲避各方追殺,老楚王幾個庶子皆已成年,都想藉機上位。

其中以庶長子楚華為首的一派,下手最快,行事最為狠毒。

楚華及其黨羽,一邊控制了老楚王夫婦身邊的侍從給兩人下毒,殺其他庶子爭奪北州大權,一邊派人追殺逃出京城的楚沉。

楚沉被秦真救了一次,打亂了楚華的計劃,逼得楚華不得不親自帶人致他於死地。

因為有秦真與楚沉互換衣衫引開了楚華的追殺,楚沉得以回到北州,在老楚王死後殺出一條血路,接掌了北州大權。

楚華棋差一招,成了亡命之徒。

楚沉啞聲道:「秦真,不管你相信與否,我只想跟你說,我沒有弒父殺母,當時我回到北州的時候,父王母妃就已經死了,至於殺兄殺弟……」

當時的情形下,楚沉要活下去,只能爭權奪勢,站在楚華那邊的幾個庶兄庶弟,確實是死於他手。

這是實情,無可辯駁。

老楚王夫婦都是死於楚華的謀殺,但後來掌權的人是楚沉,楚華奪權落敗,逃竄在外之際還四處散播謠言,將弒父殺母的罪名扣在了楚沉頭上。

當時的楚沉確實在權勢生死之間掙扎,剛穩定了北州,又來了外敵犯我邊境,等他驅逐外敵回過頭來,外面的那些謠言半真半假的,早已無法平息。

他被誤解得太久了,其實也不是非要澄清不可,他只想秦真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天下之大,只要一個人知他即可。

有一個,就足夠了。

但這些事真的拿出來說了,楚沉又覺得不管怎麼說都太蒼白,太刻意,以至於他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

「我說像你這樣好的人,怎麼可能做的出殺父弒母的事來!」秦真早就把一碗紅棗粥喝見了底,聽楚沉說起之前那些事的時候,她心裏一直有些慌亂。

都說到這裏了,要不要把剛回想起來的事也說一說。

就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

楚沉這一停頓,她立馬就接上了,「原來是楚華那廝做了弒父殺母之事,把罪名扣在了你頭上!真是可惡!可惡至極!」

秦真前夜差點被楚華砍死,在夢中又想起被這廝刺了十幾劍,扔進急流之中,聽到楚華重重惡性,還全讓楚沉背負罪名,更加氣憤填膺,險些把手裏的碗砸地上。

「你方才說什麼?」楚沉卻滿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方才說……像我這樣好的人?你說我好?」

「是啊,是我說的。」秦真以前愛逗楚沉,是因為楚沉是她見過的,最規矩有禮的人。

模樣生的俊美不說,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

在楚沉眼裏似乎都沒有什麼分別。

他像是九天之上,被罰到人間來受苦受難的謫仙。

秦真惹他鬧他,都只是想看他多些情緒,為她而生的惱怒與歡喜。

只是那時候,她怎麼都看不到,所以跟他越來越不對付而已。

「我、我不好的。」楚沉卻忽然被她一句話擊中似得,有些慌亂,又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把自己的謊言攤開一般說道:「我騙了你。」

「什麼?」秦真也想如實說出這話,但她糾結許久,尚不知如何開口。

反倒先從楚沉口中聽到了這話。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秦真想着這下好了,兩兩相抵,誰也不用覺著虧欠誰了。

她按捺著激動的心,把粥碗放到了床邊的木凳上,顫聲問道:「你騙我什麼了?」

楚沉聽到秦真嗓音發顫,就覺得她是聽到被騙之後氣的,說話的嗓音越發低啞:「玉牌是我後來去當鋪贖的,庚帖我逼着你寫的,佩劍是我故意拿錯的,連那三年之約也是我自行篡改的……」

曾經他用來證明,秦真跟自己曾許下婚約的證據全是假的。

那是他為自己編織的一場夢。

是他在戰場廝殺里活下來的所有念想。

如今,也由他自己親手來撕碎。

曾經驅逐胡虜,大殺四方,引得皇帝和各方諸侯都忌憚不已的楚王殿下,在說出這些真話之後紅了眼眶,淚水盈眸。

眸光破碎,傷情至極。

他好像哭了。

他居然會哭……

秦真震驚於楚沉說出真相之後居然會哭。

也驚艷於,他連紅着眼的時候,都好看得令人傾心不已。

怎麼會有人哭起來這麼美?

那淚要落不落的,簡直絕美!

楚沉見她聽完那些之後神情獃滯,強壓着馬上要天崩地裂般的洶湧情緒,「秦如故,是我騙你,今後你要如何,全憑你意,就算是要我的性命,也只管來取便是。」

秦真被他這話驚得醒過神來,「我好端端的,取你性命作甚?」

楚沉紅着眼,啞聲道:「我喜歡你,卻騙了你,趁你失憶之際娶你為妻,百般欺瞞……」

秦真說過很多次喜歡楚沉,卻從未聽過楚沉如此直白對自己說喜歡。

他的心意總是深深地藏在心裏,偶爾外露一些,也總是在眼裏,在舉止之中。

很少很少,會用言語表達。

秦真頓了頓,問他:「你騙了我,何不一直騙下去?我都失憶了,只要你不說,我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事。」

「我本已做好了騙你一輩子的打算。」楚沉道:「就算這些謊言終究有揭穿的那一天,你得知所有真相,要離我而去,我也能用『我為了你,連北州之主都不做了』、『我為你捨棄了所有』這樣的由頭來留住你。」

他說:「就算一開始你是被我騙着成婚,可朝夕相對、天長日久的總會生出幾分真心,到時你或許就無法捨棄我……」

步步為營是真的。

一腔深情也是真的。

這一切原本都在楚沉掌控之中,為了心上人不擇手段,百般算計得其身心,就算終有一日會被揭穿,也固執地想求一時之歡。

「可我心中有愧。」他閉了閉眼,尤其是從楚華口中得知,三年前秦真是為他才弄成如今這副摸樣之後。

他心中愧疚難當。

無法再對秦真隱瞞半分。

若她知道真相之後,不能容忍他先前所做之事,除卻生離,死別亦可。

秦真看他落淚,心都快碎了。

她馬上就要說出口那句『你不必愧疚,其實我也騙了你』到嘴邊,實在說不出口,話鋒一轉就變成了「其實你那也算不上騙我。」

秦真道:「我昏睡兩日,在夢中記起了三年前的那些事。」

楚沉聞言,滿臉愕然。

秦真看見他這般反應,不免有些好笑。

人生在世,不就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難得糊塗,一世歡喜。

而且楚沉能自動坦白,也在她意料之外。

畢竟秦真騙他的時候,可不敢這麼直接了當地跟他說。

甚至,連現在她都在想怎麼把事圓回去。

已經做了夫妻。

得了他所有的溫柔和愛,還能因為一點風月情愛里的謊言就和離不成?

這樣美貌又能幹的夫君,舉着火把都難找。

秦真伸手拉着楚沉在床邊坐下,伸手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眼,嗓音溫柔地說:「那玉佩是我為了給你買葯當的,庚帖是我親手寫給你的,你拿錯了佩劍的時候我也知曉,卻不想換過來,還有那三年之約……」

「也是我自年少時便傾心於你,你卻總對我愛搭不理。我若直接說嫁娶之事,被你一口回絕,實在太傷顏面,所以才說來北州與你同游,其實當時我是想與你定下婚約的。」秦真心生巧思,給所有的事都找到了合適的說法。

楚沉明顯為之動容,卻仍舊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秦真道:「真的不能再真!」

或許當初她明明可以跟謝榮華他們一起先逃出宮去,卻選擇折回去救楚沉。

後來逃亡路上拚死相護。

她為了引開楚華的追殺,不惜跟楚沉互換衣衫,喬裝成他的……

如此種種,皆因當時年少,情根深種而不自知。

如今記起一切,仔細想想,她也不算騙楚沉。

喜歡是一直存在的。

即便失去記憶,她也還是會再次喜歡上楚沉。

「楚沉,你抱抱我。」秦真決定順從自己的本心。

從前就是她先招惹的楚沉,如今在感情這事上再主動一些,也是應該的。

「我在床上躺了兩天,渾身都難受。」她放軟了嗓音,有些像撒嬌,「天亮了,你抱我去院子裏看日出吧。」

楚沉微怔,而後很快伸手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走出屋子。

帶着青草氣息的微風迎面而來。

天光大亮,朝霞絢爛。

火紅的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

「我其實已經說過很多次我喜歡你。」秦真靠在楚沉懷裏,輕聲說:「只是當時失了許多記憶,說喜歡也總是缺了點什麼,所以,我再鄭重地跟你說一次吧。」

楚沉啞聲道:「好。」

他沒有想到坦白一切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她的喜歡。

她的笑。

「那咱們去那邊坐下說。」秦真清了清指了指不遠處。

楚沉抱着走了過去。

兩人一起坐在茅屋前,柿子樹下。

迎著晨間的清風,初升的旭日。

秦真清了清嗓子,在心裏醞釀了一下情話,語調微緩道:「當時初見,月華皎皎,一眼傾情,我心悄悄。」

她明眸善睞,此刻只看着楚沉,「年少歡喜,經年如一,幸攜君手,以期終老。」

楚沉對秦真的情話總是無法抵擋。

任何的語言都不足以回應。

他握住了秦真伸過來的手,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親吻。

秦真笑了一下,而後開始用唇齒來回應。

兩隻狸貓坐在樹梢上打量著樹下纏綿的兩人,尾巴搖啊搖的,勾在了一起。

朝陽自東邊升起,絢爛金光灑滿山川。

深夜已經過去,所有的迷霧與彷徨都隨之消散。

少年心底的愛,經年無改,永不消散。

你是我一眼沉淪的不醒夢,也是我百年後合於一墳的共枕人。

作者有話說:

停停寫寫近兩年,終於還是寫完了真真和楚沉的故事,希望所有看到這裏的小天使們都能得遇良人,一生相守,歡喜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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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后我嫁給了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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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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