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哎,阿榕啊,今天你這麼早就回去啦?」臨近中午,市場早就沒有什麼客人了,張屠夫看着正在收拾攤子的寧榕很是好奇地詢問。

「嗯,反正也沒多少肉了,我帶回去給我爹吃去。」寧榕一邊收拾著一邊回答道。

「你爹最近怎麼樣,還到處張羅著給你定親么?」

寧榕收拾的手頓了一頓,搖了搖頭:「定什麼親?現在媒婆上我們村都繞着我家走。」

寧榕今年十八,因為干著菜市場賣豬肉的行當,十里八鄉風評並不好。之前又因為種種原因,退了兩次親,如今這親事早就已經成了老大難。連鎮上的媒婆都不接她的生意了。

「我爹為這事也愁呢?可是愁有什麼用?天上又不會掉給我一個夫婿。」寧榕滿不在乎,其實成不成親的,她根本不在意。

張屠夫忽然嘿嘿一笑:「你有沒有想過去北城的牙行去買個回來。算起來你若還不成親,都要交稅錢了吧?這多不值當,有這錢,都可以給自己買一個夫婿回去。」

寧榕皺着眉,有些不耐煩:「你瞎說什麼呢?」說着就打算走了。

「哎,你別走啊,你聽我說,今日北城的牙行來了一批罪奴,聽說以前都是當官的。被流放到咱們這了。」

「既然流放過來,怎麼還被賣了?而且還在北城那個地方被賣。」寧榕直覺這裏頭不太對。

「這你就不知道了。」張屠夫一副我知道絕密的神秘樣子。

「他們得罪人了,上面囑咐要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賣,好讓他們受受被他們看不起的平民買回去的屈辱。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說不得能買回一個相公呢?畢竟那裏面的可都是官宦子弟,平日裏,我們這些人哪裏能見到著啊。」

「我可不想這些有的沒的。」寧榕搖搖頭,走了。

「賣糖葫蘆咯~」

「包子,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好吃的包子~」

各種各樣的販賣聲分外嘈雜,此時的市集很是熱鬧,充滿了煙火的氣息。

寧榕背着背簍,懷裏揣著銀兩,向來目無表情的臉上都因為笑意而現出了兩個小小的梨渦。

其實寧榕長得很好,她皮膚白凈,臉龐圓潤,是討人喜歡的包子臉。她的眼睛大大的,睜大眼睛看人的時候,就跟個兔子一樣,水潤潤的,分外可愛。

明明十八歲了,看起來跟個十三四歲剛剛及笄的少女一樣。

為了減少自己的軟萌感,她不得不時時刻刻地板着臉。可即使這樣,都會讓不認識她的人覺得她這副超凶的樣子是在裝大人。

可就她這樣的一個人,卻撐起了一個家,所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是如同她外貌那樣是個軟乎的。相反,她的性子十分強硬,與人針鋒相對時,從來不落下風。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子,她從被退了親以後就沒有媒婆再上門了。

「快快,北區那邊的貨出了,聽說都是大戶人家公子小姐僕人呢,一個個的可白凈了,好些個還識字呢,走走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對對對,快去看看,難得看到這種事呢,我可得看看這些個官家出來的人是不是長得都好看。」

寧榕疾馳的腳步停了下來,耳朵下意識地接受着關於北區販賣官奴的信息。眼神也不住地往那人潮擁擠的方向看去。

不知怎麼的,寧榕忽然就起了好奇心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張屠夫的影響,她的腳竟不自覺地向著北區走去。

算了,看看就看看吧,寧榕自暴自棄地想着,反正今天日頭還早呢。

「哎呀,你別擠我啊。」

「哎,你看那個姑娘好水靈,真想買回去當媳婦。」

「哪個哪個?」

「就是中間那個呀,穿綠衣裳的那個。」

「你別說,還真是俊啊,果然不愧為大戶人家出來的,要不是我已經娶了媳婦了,我也想將她買回去呢。」

圍觀的人評頭論足的。寧榕向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姑娘。

來圍觀人的視線也大多數都是看着廣場中間的那幾個姑娘的。

但凡是大家看着還能生孩子的女子,都有人在評價著。

甚至有下手快的,已經付出了銀子買下了他們心儀的對象。

賣出去的人很快便被人給領走了,擁擠的官奴們很快一個一個都露出了頭來。

寧榕一眼就望見了左邊角落的那個男子。

無他,只是他的氣場與鬧市這氛圍分外地格格不入。

那男子只著一身素色的長衫,衣衫似乎不是很合身,鬆鬆垮垮的。他的頭髮凌亂地散著,臉上還矇著一層灰,但是這並不妨礙寧榕看到他脖子上的白皙與那雙一看就知道從來沒有干過重活的手。

只是他似乎身體不適,微眯著雙眼,緊皺着眉頭,像是在忍耐着什麼。他的臉看起來蒼白乾枯,嘴唇乾燥泛著死皮。

可是即便這樣他依舊身姿挺拔,如同一顆筆挺的松樹,昂揚堅韌,不失高貴。

與其他人麻木或是屈辱的外露表情不同,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可顯露在外的也不是任命的枯槁而是一種如清風般的淡然。

他不應該在這裏,寧榕如是想到。

寧榕靜靜地看着這個男人,一時間竟忘記了周遭嘈雜的氣氛,仿若這世間就唯有他二人而已。

就好像是察覺到了寧榕的視線一樣,忽然間,那男人睜開了雙眼,就這樣直愣愣地看進了寧榕的眼睛裏面。

那視線如同一把尖刀,也不知在么的,寧榕只覺得自己的心顫動了一下,她忽然有一種破開雲霧之感。好像往昔的日子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看向她之後,日子才生動鮮活了起來。

寧榕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有一點酸澀,有一點欣喜,又有一點難過。

她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

明明當初她娘去世,一堆欠債的上門要錢,而她爹在一旁嚇得嗚咽哭泣的時候,她不難過。

她第一次定親的那個童生中了秀才后,趾高氣昂地來她家退婚,指着她鼻子罵她粗魯配不上他的時候,她不難過。

她第二次定親的那個賣油郎跟個妓子私奔,她被人嘲笑不如個妓子的時候,她不難過。

怎麼才見到這個陌生男人的時候就難過了呢?

娘死的時候,她拿着一把菜刀就將所有逼迫她家的人給趕出了家門。

第一次退親的時候,她拿着一把菜刀跑到縣學,生生逼得那秀才給她道歉。

第二次退親的時候,她拿着一把菜刀跑到油坊鋪子,生生逼得那家人給她賠了銀子。

這些年,她拿着菜刀,賣著豬肉,生生將一個一貧如洗的家變成如今住着青磚瓦房的日子,她憑什麼要難過?

寧榕收起了自己複雜的心思,向著人牙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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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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