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爆炸?

聽到這個字眼,公野聖良的呼吸滯了半拍。

這樣重大的事,系統不會開玩笑。

他狠掐了一把手心保持冷靜,盡量維持著表面的聲色不改,內心快速清晰地問道:[還有多久爆炸,位置和原因能確定嗎?]

[時間有誤差,十秒後到一分鐘都有可能。]光球知道情況緊急,同樣飛快地檢索著,[定位在……]

它的聲音像被掐斷信號般戛然而止,鮮紅的計時數字重重跳了一下。

[……爆炸點定位就在你們腳下。]

公野聖良若有所感,瞬然抬頭,控制不住地朝離他最近的人望去。

奇妙的磁場反應下,那人似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幾乎相差無幾地同時轉過頭。

鳶色的眼睛盛著一點探照燈的亮芒,黑髮少年對近在咫尺的危機一無所知,看向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些疑惑。

他身上還有傷——在這樣緊迫的時刻,公野聖良忍不住想到。

到底怎樣他們才能從爆炸中逃生?

殷紅的警報刺激著視網膜,越來越深的顏色預示著濃郁的不祥。

好像沒有可能,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溶洞地勢複雜,一旦爆炸必將牽一髮動全身,受餘震和衝擊波的影響,整片區域都會接連坍塌。

這裡離出口距離近千米,隨便找一個洞穴躲進去倒是很快,但沒人知道是不是離死路更近了一步。

太宰治從他異樣的沉默中發現了什麼,不由收斂了表情,近乎耳語地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砰,砰。

公野聖良心跳得極快。

他閉上眼睛,幅度小而堅定地搖了搖頭,張口要說些什麼。

如果他來這個世界確實存在意義的話,那他希望每一個選擇都不會讓自己後悔。

崩天裂地般的巨響轟然炸開,因為無人而顯得空曠的溶洞內,頭頂、身側、腳下的石壁無一處不在劇烈震顫。

崩裂的石塊墜落砸下,受爆炸揚起的水霧和齏粉混淆了視線,整條洞穴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轟鳴,將一切話語淹沒。

身上某一處忽然泛起熾熱的痛。

——「你會沒事的。」

帶著無來由的篤定,他說。

--

爆炸帶來的衝擊波非同尋常,即便第一時間被人捂住了耳朵,太宰治還是覺得那陣耳鳴震得他腦袋久久發麻。

他的五臟六腑好像移了位,手腳也彷彿切斷了跟軀幹的聯繫,不知過了多久才喚回一點點知覺。

身下覆著積水,身上壓著碎石,手指冰涼,狼狽不堪。他一時分不清那濕淋淋的觸感是水還是血,應該兩者都有吧。

太宰治摸索著另一人的手臂,象徵生命力的脈搏順著兩人接觸的皮膚傳遞過來,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都變暖和了一些。

也許是炸藥爆炸的中心點離他們不是很近,也許是爆炸時遇到了什麼阻礙,又也許單純只是他們運氣好。總而言之,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讓他們止步於此。

一股溫熱的液體忽然湧上喉嚨,太宰治被嗆到,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在死寂中尤為突兀的動靜似乎驚醒了他身邊的人,灰發少年的睫毛重重顫了顫。

公野聖良的胳膊不知道蹭到了哪裡,火辣辣的有點刺痛;喉嚨像被什麼堵住,說話有些費勁。他只覺得四肢沉重得不像自己的,但除此之外……貌似還好?

咦,他這麼輕鬆就從爆炸里活下來了嗎?

[那是因為我把你的痛感調到10%了,]光球的電子音傳來,隱隱帶著警告,[這是極限值,再往下調會大幅影響契約者的生命安全。]說到後來,它也意識到態度有些太嚴厲了,嘆了口氣又放軟了聲音:[請契約者時刻注意生命值,多關心一下自己。]

聽了光球的話,公野聖良面對系統的態度難得心虛了一下下。他做好心理準備,點開了自己的血條。

早已反向突破及格值的血條生怕他看不見似的,特意把頂上的數字加粗加大。

公野聖良看了一眼便關上了。

24點,還在往下掉。不過問題不大。

[血條下降到10點將會開啟自動鎖血機制,契約者意識陷入昏迷,倘若在昏迷期間血條下降到0,那就是真正的結束了。]生怕他不重視,光球再次語氣沉重地提醒道。

打個比方,就是電量低到一定程度時手機自動關機,如果拖延太久還沒充上電,手機就廢了,沒有重啟的機會。

[好歹活下來了不是嗎,]公野聖良由此估算著自己配置還不錯,甚至還抽出些心情寬慰系統,[我會繼續努力的。]

光球:[……]這根本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啊你清醒一點——!

但它還沒來得及說話,公野聖良的注意力早已轉到了另一邊。

電筒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四下一片漆黑,只有系統地圖還發著只有他能看到的熒光,不過比之前的亮度微弱了許多。

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還是很沉重,像一個剛拿到四肢的木偶,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回身體控制權。公野聖良摸索著口袋,他來之前在裡面放了很多零碎的小物件,希望能派上什麼用處。

一卷繃帶,半板抗生素,幾塊濃縮巧克力,前台小姐姐送的鑰匙扣,便攜對講機,還有一把防水打火機。

對了,打火機。

公野聖良屏住呼吸,用手攏著,小心劃開打火輪。

一點明亮的橙黃火焰很快搖曳在掌心不遠處,借著這點不大的光源,公野聖良一眼就看到了半倚在碎石塊上的太宰治。

黑髮少年總是披著的風衣外套破破爛爛地掛在碎石上,襯衣上沾滿煙塵,凌亂地洇了幾道血漬。在這樣狼狽的情形下,他有些過分的安靜,只剩胸膛起伏的幅度昭示著他的意識還清醒著。

注意到了忽然亮起的光線,太宰治眯了眯眼,悶聲咳了一聲,頗費力地看向他:「……中計了啊,我們。」聲音竟然還帶著笑。

知道中計了怎麼還感覺你心情更好了呢,公野聖良納悶。

不過還能思維清晰地說話,可見太宰治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他稍稍放下心,舉著火機在周圍繞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讓公野聖良當場心梗。

這一小塊由塌陷石壁組成的區域狹窄閉塞,左邊頭頂上那塊石頭搖搖欲墜,每晃動一次就讓人的心臟糾緊一分。洞穴早被爆炸毀壞得看不出原樣了,來回的出入口也被堵死,黑暗像洶湧的浪潮,幾乎要把這一點微弱的火苗吞噬殆盡。

更糟糕的是,當公野聖良的手停在半空中時,火苗也不再晃動,筆直向上。

——這裡沒有氣流的流動。

草草看了幾個位置,公野聖良心下微沉,關掉了打火機。

石塊間保持著一種危險的平衡,移開倒是可以,但保不準搬動石頭的過程中哪一塊就砸下來了。

他的賭運每次都很差,而這次太宰還在,連累對方的危險性太高了。

公野聖良盡量放輕動作,小心地摸著地面移到了記憶中太宰治的身邊,音量也放得很低,「身上有哪裡疼嗎?」他記得剛才在後者身上看見了血跡,這裡沒有乾淨的水源和藥品,要是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太宰治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聲音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炸彈是提早安排好的,那些人不會為炸死幾個搜查隊員大費周章,看起來倒是想讓人做陪葬。咳、咳,地圖沒錯,遺產果然在這裡。」

「要是我們死在爆炸里,地形也被破壞,地圖也就沒了用處,那筆財寶從此就會石沉大海……是想同歸於盡嗎,哈,勇氣實在可嘉。」

「……」

公野聖良無奈地出聲打斷了他,「我明白你很敬業了,太宰先生,等出去了我一定會在森先生面前用最大音量誇你的——但現在還是保存體力吧,思考這麼多頭不會疼嗎?」

「……嗯?」

太宰治偏過了頭在看他,公野聖良能感到他說話間的氣息換了個方向,接著他便聽見了太宰治較平時有些沙啞、帶著模糊笑意的嗓音:「你為什麼覺得我們還出得去,再樂觀也得考慮考慮現實吧?」

……出不去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公野聖良哽住,但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言才是最準確的判斷。

他剛才用便攜對講機發送了訊號,但還沒得到回應。且不說其他成員收不收的到消息,就算是收到了,在這黑暗複雜的洞穴中又該怎麼找到他們的位置呢?在溶洞中搜救本就是一件極其耗費人力物力的事,遑論他們此行還是帶著不怎麼能見光的目的來的。

但他不會把這些憂慮說出來徒增煩惱,尤其對象還是三天兩頭琢磨新死法的太宰治,他怕自己一說,對方本就不多的求生欲又減少幾個點。

於是公野聖良努力找尋著一個不那麼蹩腳的回答。

他猶豫著,但又十分坦誠地小聲道:「聽說溶洞里有很多和貓一樣大的老鼠,還會飛的那種。我們要是出不去的話,是不是要和它們作伴了?」

太宰治:「……」

氣氛凝滯了數秒。

半晌,才有悶悶的聲音傳來:「老鼠還是算了。」

黑暗中,公野聖良忍不住彎起眼。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條,沒一會兒的功夫,已經下滑了兩點。

對血條的下降速度有了大致的估值,他慢慢起身,借著系統地圖找到了被碎石掩住的手機。

外殼有點變形了,但屏幕勉強還能亮,信號依舊顯示一片空白,電量也所剩無幾。

燃燒的火機拿著不方便,公野聖良乾脆把手機當成電筒,借著屏幕微弱的光去觀察太宰治,他還記得對方身上有暗沉的血印,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他帶著的這些東西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然而正想當他湊近一些時,這次太宰治卻沒有順從的意思。

「別白費力氣了。」

黑髮少年輕輕推開了那片光,聲音不大,語氣被陰冷潮濕的空氣裹上一層冰涼:「……這不是我的血。」

「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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