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念詩

第45章 念詩

容卿忙了小半個月才總算有了喘口氣的閑暇。

洪水泄入江河,十二州也總算放晴了,一連數日全是大晴天。

有謝和帶着魔域幾族在幫忙,災后的重建也輕鬆許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容卿取消了她的登基大典,只隆重的將仙門派立為國宗正派,派遣仙門派在各地協助災后救治,將靈根覺醒者收入門中。

朝中也重新調度,消減了如今已沒用的官職,幾乎全換上了她的人。

她接手十二州有許多事務還不懂,好在有魔域的幾位統領提點,她將一團亂麻的十二州逐漸理清,舊制崩塌,她重新制定新的秩序。

廢除了女子不得為官的制度,一連提拔了三名天靈根女子入朝為官,鼓勵靈根覺醒的女子入仙門派。

單單是這些事務便忙得她暈頭轉向,險些忘了端午節。

還是瞧見黃二與青娘在殿外的樹下洗粽葉才想起來,明日便是端午了。

她走過去,瞧見青娘在教黃二輕一點洗粽葉,別洗破了。

黃二的爪子粗苯,小心翼翼捏著粽葉,認真的像在做什麼天大的事。

「做的真好。」青娘誇他,「等會包粽子,給你包個肉多的。」

黃二不滿意的問:「不能全是肉嗎?」

「那怎麼包得住?」青娘笑着將一張張粽葉擺好,往年她也喜歡自己包粽子給公主殿下吃,公主不愛吃粽子裏的蜜棗,她就換成糯糯的地瓜,「若是往年端午會很熱鬧,賽龍舟、打馬球……」

「喝雄黃酒。」黃二接嘴道:「白娘娘變大蛇。」

容卿忍不住笑了。

黃二聽見聲音扭過頭來,瞧見身後站着的容卿眼睛亮了亮:「卿卿今天好漂亮。」

傻瓜。

容卿今日穿了菖蒲色的衫子,銀白的發鬆松束在肩后,簪子耳墜全都沒戴,哪裏就好漂亮了?

但黃二瞧着她,眼睛中映滿了她,誇的真心實意:「像白娘娘一樣。」

青娘也笑了,這些日子黃二留在宮中,她越與他相處,越覺得他傻裏傻氣卻心地善良可愛,孩子一般。

「你見過白娘娘啊?」容卿用手裏的書卷瞧了瞧他的腦袋。

他理直氣壯說:「青娘和我講過好幾遍,我心裏的白娘娘就是卿卿這樣漂亮這樣好。」他將粽葉丟進水裏,「可恨那姓許的不知好歹。」

他想起來就憤憤不平。

「那都是假的。」容卿告訴他。

他立刻便說:「肯定是真的!昨個兒我問了,雷峰塔就在十二州!雷峰塔都是真的,白娘娘怎麼可能是假的?」

容卿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倒是不好打破他的幻想,便說:「等空閑下來帶你去雷峰塔玩。」

他的眼睛頓時亮了,濕漉漉的手抓住容卿的衣袖問:「什麼時候?今晚你有沒有空閑呀?魔尊大人今晚來了咱們就去成不成?」

一雙狗狗眼哀求地望着她。

容卿哪裏忍心拒絕,「成啊,若是謝和今晚能回來,咱們就去。」

謝和一早就回魔域處理要緊的事務了,一來一回就要四五個時辰,她看今夜未必回來得了。

「肯定能!」黃二一口咬定道:「魔尊大人從來不在外過夜!」哪一天魔尊大人也會和卿卿一起過夜。

他又信心滿滿的說:「若他不回來,你就給他寫情意綿綿的詩,他還不得立刻趕回來。」

容卿臉一紅,又敲了他一下,「少胡說。」

青娘抿著嘴笑了,故意問黃二:「什麼情意綿綿的詩啊?」

「青娘!」容卿漲紅著臉,怎麼連青娘也學壞了。

「嘿嘿。」黃二卻一臉壞笑地湊近青娘說:「生小狗的詩……」

容卿羞臊的一把捏住了他的嘴筒子:「你再胡說我就不帶你去了!」

她才不會。

黃二在她手掌下一點也不怕,他知道卿卿才不會生他的氣,他也沒有胡說,每次卿卿教魔尊大人寫字,寫着寫着就去生小狗了。

他還看見了,魔尊大人的胸口寫着很多字,魔尊大人說那是卿卿給他寫的詩,情意綿綿的詩。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再說青娘早就知道啦,那天魔尊大人和卿卿幾天幾夜沒出來,青娘就知道他們是一對兒了。

有人進殿來稟報事務,容卿才鬆開黃二進了殿中。

黃二抖了抖被捏亂毛毛的腦袋,聽見青娘低低問他說:「你們魔尊大人,可有和你說過,什麼時候與公主成親?」過了先帝的喪期嗎?

成親?

黃二想了想,「沒聽說過。」全魔域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兒,還要成親嗎?

魔尊大人好像確實沒有說過。

青娘憂心忡忡的又朝殿內看了一眼,她哪裏還會不清楚公主殿下和那位魔尊的關係,殿中幾天幾夜之後,她進殿中收拾時看見被褥上的血跡就知道了。

她知道公主不在意這些,但是……總是要成親才好。

「皇帝和魔尊成親住哪裏?」黃二問青娘:「是卿卿和我們回魔域?還是魔尊大人嫁到人族?」

青娘被他問的愣了住,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想到。

這樣一想,她自己竟想笑,卿卿如今可是十二州的皇帝,她卻還想着成親不成親的。

她自嘲的笑着說:「我真是個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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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容卿偷偷用鴛鴦鏡與謝和說:今夜可以不必急着趕回來,好好休息一夜。

這些日子謝和太辛苦了,她不忍心讓他來回奔波。

自從第一次雙|修時,她將靈脈灌入謝和靈海中,沒有經驗,不但耗損了謝和的修為,還傷了謝和的身子。

她一直知道做玉鼎等同奉獻自己的修為和身體,卻沒想到只一次就傷到了謝和。

是她那時完全昏了頭,幾天幾夜的耗損,怎麼可能不傷到謝和根本。

如今她想起來謝和那時蒼白的臉,咬出血的唇,像個被拉扯壞的玩偶,仍然心有餘悸。

他耗損自己渡她幾日步入渡劫期,而那時她忙着要去救人,只留他一人在殿中調息。

好在這些日子她用靈脈與他雙|修,幫他調息恢復了不少。

等忙完之後,她就好好陪着他調理。

袖子裏的鏡子震了一下,是謝和回了她。

容卿邊聽着女官彙報,邊低下眼去看衣袖中的鏡子,還沒瞧見謝和的影子,先從鏡子裏傳出一聲輕笑低語——「今夜你不想與我調息了嗎?」

容卿臉一紅,忙將鏡子捂了住,心虛的偷瞧彙報的女官。

女官聲音頓了一下,又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繼續將信函呈上。

袖子裏的鏡子又震了一下。

這次容卿卻不敢再看,謝和定然又憋着什麼臊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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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的魔尊殿之中。

謝和拿着鏡子,始終等不到容卿的回復,輕輕嘆了口氣對鏡子又說一句:「你真不想讓我回去啊?」

不遠處坐着的殊月忍不住咳了一聲,將手中的信函摔在桌案上道:「魔尊大人到底還要不要我繼續念下去了?」是謝和找他來,替他念積壓的信函,如今卻又當着他的面與容卿親親我我。

「念。」謝和放下鏡子,揮手讓他繼續讀。

殊月板着臉嘟囔:「你到底有沒有學習識字?學了這麼久,就只會寫容卿和謝和?」

自然還學會了別的,比如「黃二」,比如「恩愛」、「玉鼎」、「魚|水|之|歡」。

只是不好寫給旁人看罷了。

謝和靠在寬大的椅子裏,低頭玩弄著小小的鏡子,唇角的笑意遮掩不住,他的鎖結終於交給了容卿。

他完完全全屬於她了。

他從衣袖下抽出一截黑髮,黑髮上纏繞着他的銀髮,這是容卿在那夜剪下來給他的。

她說,這在人族叫「結髮」,結髮為夫妻。

後來她的黑髮退成銀髮,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截黑髮。

他手指輕輕繞着,腦子裏全是她,難得失控的她,潮濕的她,還有立在天地間銀髮的她……她變的那麼……

他懂得詞語不多,只覺得美和漂亮已不足以形容她,該用神仙一樣的詞語來形容她。

但神仙也不好,神仙冷冰冰的,可她動|情時盛滿了愛|欲。

謝和心中涌動出無數柔情蜜意,殊月在念什麼,他有些走神。

拿着信函的殊月又氣又無奈,謝和那副樣子哪裏還在聽,他的魂兒早就飛了!

像個魔尊嗎?

殊月壞心眼的瞟着他,故意念道:「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

走神的魔尊大人突然抬起眼看向了他,狐疑地問他:「你在念什麼?」

這他倒是聽得見!

殊月白眼都快要翻上天,收起信函陰陽怪氣說:「我在念哥哥的魂兒,哥哥學字記不住,這首詩倒是記得牢呢。」

謝和自然聽得出來他的陰陽怪氣,但他毫不生氣,殊月就是在酸他,「卿卿總是寫給我,自然記得牢。」他靠在椅背上竟開始背起來了:「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殊月被膩歪出了一身寒顫,打斷他道:「真噁心。」

謝和抿嘴對他笑,眉眼間全是說不出的艷麗與纏|綿,問他道:「你讀書多,你說那句思君令人老,是不是她想我想得頭髮都白了?」

天啊。

殊月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要聽他在這裏噁心人。

「最後那句努力加餐飯是不是,她想我想得吃不下飯?」謝和又問他。

殊月丟下信函道:「是讓你多吃飯少念詩。」

謝和想了想,悟了一般道:「哦,原來是怕我餓著,讓我多吃飯吶。」他低下眼瞧着手裏的結髮,抿著嘴笑了,「原來她那麼早就愛上我了。」在村子裏就用詩傳情了。

殊月忍不下去起身要離開,他卻一揮衣袖將他攔了下來。

「你再和我解解這詩。」謝和突然詩興大發,「我也要給卿卿寫一首。」

饒了他吧!

殊月氣得一腳踢在椅子上,讓他知道這詩妻子思念出征的丈夫,以詩寄託對丈夫的思念之情,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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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沒文化,但魔尊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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