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溫柔

又又又回到宴席上，江螢覺得自己今晚真是夠忙的，奔波來去，還要安慰這個殘缺者，當個善良的小天使真不容易呀。

但是好像有人不是很樂意。

江螢隨着沈玦進去的時候，她正好調侃沈玦：「你是不是也很不喜歡這類宴會呀，我好像看你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優雅地伸出三根修長的手指，看了一眼江螢：「不超過三次。」

「嗯？？？一周？」

「一年。」

「一年……」江螢訝然了，「以前你還在念書，沒有接班，不應酬也無所謂，以後可怎麼辦？」

他沉了一口氣：「爭取一周最多一次。」

江螢正想要說話，看見孟可媛站在不遠的地方，朝自己翻了個白眼，好像很不爽的樣子，隨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沈玦身上，利索地過來，無比主動地挽住了沈玦的胳膊。

「玦哥哥，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隨後故意似的朝江螢撂了一個得意的笑。

玦哥哥……江螢感覺自己手腕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雖說孟可媛認識沈玦也不奇怪，但是，都二十多歲了，還用這麼油膩的稱呼？她們家又不是賣油的……

沈玦也沒有料到會被孟可媛挽住，一時疏忽少了防備，反應過來后，捏着她的手腕，鬆開了束縛。

「找我有事？」他的語氣淡下來。

「哎呀，我爸媽都想讓你過去呢！他們也很久沒見你了，剛才又找不到你……」孟可媛撒起了嬌。

江螢張了張眼睛，心裏直犯彆扭，看孟可媛撒嬌真的不適應。明明她長得也是個美女，又會打扮，可也許是因為她的氣質偏成熟，看她撒嬌，江螢總覺得馬上就要打雷了，還是個巨響的雷……

沈玦止住腳步，回頭看向了身後的江螢，用交代的口吻說：「我先過去一下，你先回桌等我。」

江螢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奇怪的話語，他們不是回來就該各干各的了嗎？為什麼還要等他？他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嗎？

可是對上他深深的目光，江螢又有些怪怪的感覺，除了獃獃點頭說：「哦。」她也給不了別的反應。

孟可媛在一旁更不樂意了，催促着：「快走了啦。」

江螢是想早點溜的，因為宴席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是可以開溜了。

不過回到桌子邊的時候，姐姐正坐着吃東西，她的嘴角流露出神秘的微笑。

「剛才和沈玦做什麼去了？」

「沒有什麼呀。」江螢走了一遭，感覺消化了一些，又動起筷子吃了些青菜。

「我看你們聊得還挺開心的。」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那是哪樣？」

江螢頓住，看了看四周，人多嘴雜，她怎麼可能把來龍去脈放在這裏說，更何況，這是沈玦難以啟齒的私隱，到處宣揚真的不好。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過了一會兒，江螢又道：「對了姐，我能早點兒離場嗎？明天周一還要上課呢！」

江雨頭也不抬：「可以，今天你的表現還不錯，讓司機送你。」

「那我應該不用跟壽星他們告辭吧？我有點兒不大想過去。」

江雨見主桌那邊有些忙碌，說道：「這沒事，我待會兒還要過去，到時再跟他們解釋。」

得到姐姐的允准，江螢放下筷子就想走，但是又想到沈玦說等他，遠遠望過去，沈玦所在的地方圍了一圈人，料想他沒有這麼快就應付完。

他找自己應該也沒有什麼事吧，也許只是不好把自己撂下出於禮貌隨口一說？

糾結了一會兒，江螢決定發條信息給他。

從微信里搜到他的賬號，再發了一條信息：我先回家了哈，你慢聊。

然後擦擦嘴巴和手，收拾包包，剛站起身，就看見沈玦走了過來，他的步子穩而急，目光沉沉地落在江螢處，也令江螢驚訝不已。

「這麼早就要走？」他蹙了蹙眉。

「嗯，我明天還要上課，想早點兒回去休息。」

「行，我送你。」沈玦一邊說，一邊順手拿起了掛在椅子背上的外套，熟練地抻開，兩手捏着衣領子，朝江螢迎過來。

江螢有些怔愣。

給自己穿衣服？他真的好紳士啊……

這麼溫柔，這麼優雅，還這麼帥……唉，為什麼偏偏就是個殘缺者呢？

江螢木然地轉過背，在無數目光中穿上了他遞過來的外套。

「謝謝。」江螢說道，「我讓司機送我就行了。」

他笑了笑：「我也是想借你這個機會離開，不過我們得先去跟周伯伯說聲告辭。」

江螢無言以對。

社恐和厭煩應酬的人，都是一根繩上的小可憐，理應互相幫忙，只好說道：「那好吧。」

於是又在眾目睽睽中，跟隨沈玦的步伐去給周伯伯道別。

很奇怪，原本在這種場合被人盯着瞧著，江螢會非常不適應，但是跟在他的身後，似乎特別安心，特別有安全感。大概是因為他有名聲有地位，比較集火？

想到集火二字，江螢抿抿唇，默念着他可別被人打成篩子才好，不過他應該是一道銅牆鐵壁，才不會害怕別人集火呢……

走神的間隙，沈玦已經來到壽星跟前，說道：「周伯伯，江螢明早要上學，我送她回家，先告辭了。」

江螢回過神，沒有說話，努力朝周伯伯點了點頭。

壽星笑吟吟的，沒有多說什麼，只讓他們路上小心。

江螢感覺這事比想像中簡單，都沒有人說多餘的廢話和套話，也許是沈玦的面子很足？畢竟他們的新舒集團，可是浦市的龍頭企業，是一張響噹噹的城市名片，擁有製造實業工廠不說，投資業務還涉及房地產、體育、教育、旅遊等。

相對而言，江家的企業「江源集團」，只有可憐巴巴的幾條飲料產品線……近年的一些投資也不大順，江螢雖沒有參與管理，但也聽說了姐夫好高騖遠，眼光不佳，搞的擴張和投資都賠了錢的事。

轉身離開的時候，江螢一眼瞟到了孟可媛，她的兩隻眼睛好像迸出了火，嘴角又有幾分不屑。

江螢恍然大悟，這個孟可媛不會是吃醋了吧。

但是犯不着啊犯不着，她要是知曉他的生理情況，也許跑得比賊還快！

*

坐在車裏，沈玦問道：「住哪兒？」

「嘉華庭園。」

他輕輕笑出了聲。

「怎麼了？」

「沒想到離我這麼近。」

「欸？你住哪兒？」

「隔了一個街區的豐景。」

豐景是望江豪宅區，原本開盤時，姐姐也打算在那裏買一套，但是剛好姐夫賠了錢，錢就填了他這個窟窿。

雖然只隔一個街區，嘉華庭園估且算是適合中產階級生活的小區，不過江螢還挺喜歡這個小區，既不會太老舊，有安全保障，又不會太高冷，外面就是商業食街，充滿人間煙火氣。

「你一個人住么？」他又問。

「嗯。」

「不害怕么？」

「不會啊，一個人住着多舒服呀，放假的時候我能幾天不出門。」

「那麼怎麼解決一日三餐？外賣？」

「嗯，有時候隨便煮點兒餃子泡麵也行，我不挑食的。」

「你倒是好養活……不會覺得孤單嗎？」

「完全不覺得，而且我還是有一些朋友的，你可別以為我是一個孤僻的人，只是我的朋友……用我姐的話來說都是『窮朋友』。」

他笑了笑：「改天有空，我倒想見識見識你的這些朋友，有什麼特點能和你打成一片。」

「也沒什麼啦，就是性格都跟我差不多……嗯，臭味相投的那種。」

他簡直要笑開，但努力剋制了下來。

開車的路上，聊得很愉快，江螢很久沒有跟這個有錢圈子裏的人聊這麼多了，暗戳戳地想，也許沈玦骨子裏，也是這樣的人？

不過，也很難講，畢竟有一種人情商很高，跟什麼人都能相處愉快。

經過一個路口等紅綠燈時，江螢看着路口巷子，說道：「這裏有一家早餐店，賣的油條包糍粑很好吃，很多人排隊買。」

「油條包糍粑？」

「對啊，他們的油條都是現揉面現炸的，不像很多店賣的油條是炸的半成品，糍粑粉也是從老家帶過來的。」

「聽你這麼說，倒是有競爭力。」

「那當然，說起來我有日子沒吃過了。」

……

很快在小區門口停下車，他說道：「回去早些休息。」

「好呀，謝謝沈總。」

他側側地移了一下身子，深深的目光似笑非笑看着江螢：「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稱呼我？」

江螢頓了一下，停止開車門：「也不是……只是剛才我脫口而出，叫習慣了。」

「……」他沉吟下來。

「難道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可是你比我大幾歲，我直呼你名字，有一些不禮貌。像孟可媛那樣叫法，只怕我還沒叫出口，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看來你介意她那樣稱呼……」他笑。

江螢茫然起來：「什麼？」這句話怎麼那麼奇怪？「我有什麼可介意的，只是單純覺得她叫起來好扭……」

他點點頭，好像認可了她的說辭。

「或者，我叫你沈哥，玦哥？還是……」江螢腦洞一開……

「嗯？」

「缺哥？」沒忍住地脫口而出，但是江螢感覺自己要被打死了。

他的表情果然有些無語，好似有些氣憋著，一本正經說道：「我不缺哥，我缺——」

他盯向江螢，收住了後面的話。

江螢見他好像真要生氣了，沒再問下去，趕緊說：「我開玩笑的啦，我還是叫你沈總吧。」

「沈總我下車了。」

「沈總拜拜。」

……

作者有話說：

某玦：我缺老婆，謝謝。